荀卓文衝著擋在路中間的月璃珞大聲的吼了過去,滿臉赤紅,帶著嗜血的狠毒,不留半分的情麵。


    俞雲清早已經快速的一步走了過去,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臉上的傷痕,手緊張的在冷老太太的鼻子下探了一陣,緊皺著的眉毛才算稍微鬆了一點。


    “怎麽樣?”


    一旁的荀卓文趕緊的問道,眼睛裏多了幾分的慌亂,仿佛心中有什麽東西在流失一般。


    “急血攻心,趕緊的扶她坐下,稍微順下氣便沒有大礙了!”


    俞雲清淡淡的開了口,隻是看向月璃珞的時候,眼睛裏多了幾分悲憫。


    她一直以為她的耀武揚威,她的張揚跋扈是源自於她本身的關係,如此看來,卻不過是所有的事情推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這個位置,其實,也不過是個外強中幹的可憐人罷了!


    許是看到了俞雲清的眼神,原本被荀卓文訓斥的有些發愣的月璃珞此刻反應了過來,不由得有些惱怒。那個女人那是什麽眼神,居然是覺得她可憐嗎?


    “俞雲清,你那是什麽眼神?是可憐我嗎?”


    月璃珞的手顫抖了起來,她今天完全的丟掉了自己的理智,自己的矜持,自己的優雅,此刻,不過是像一個罵街的潑婦一樣,時刻豎起了她那渾身的刺,不管對與錯,不管是與不是,一律的反擊迴去。


    荀卓文看了眼俞雲清,眉毛皺著如同川字一般。俞雲清卻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什麽也沒有說。


    她不想說什麽?剛剛被月璃珞打的時候,她甚至還想著還擊迴去的,可是此刻,她卻是根本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不是不憤恨的,隻是,覺得與月璃珞做這無謂的爭吵,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


    “月璃珞,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荀卓文卻是看不過去,話語不由得脫口而出。


    “我的孩子沒有了,你卻帶著這個女人迴來了冷家,你是準備想讓她來替代我的位置的嗎?你跟我說的那些話,都忘記了嗎?什麽天長地久,什麽廝守白頭,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月璃珞卻是突然蹲了下來,渾身顫抖著說著,聲音中含著悲嗆,委屈,不斷的說著,眼淚不停的落了下來。


    俞雲清隻是側頭,看了看荀卓文,卻隻是看到了荀卓文那冷硬的臉色,和那明顯陰沉下去的眼色。


    氣氛一時便是僵持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沉默著,隻能聽到月璃珞嚶嚶的哭泣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著。


    俞雲清隻是輕輕的撫著冷老夫人的背,不時的掐著她的人中,荀卓文也在一旁沉默的看著,不時的幫下忙。


    冷老夫人終於幽幽的轉醒,隻是,雙目卻有些渾濁的看著麵前的情況。


    “娘,你醒了嗎?”


    看著冷老夫人醒來了,荀卓文趕緊的問道,神色間頗有些焦急。


    “蒼兒!冷家不幸啊!居然讓我冷家攤上了這麽一個兒媳婦,讓我怎麽去麵對冷家的列祖列宗啊!”


    冷老夫人一看到月璃珞,立刻大聲的哭喊了起來,不斷的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俞雲清隻是淡淡的皺了皺眉頭,卻是將身子微微的朝後麵縮了縮,不過是冷家的家事,她自是無需在這裏旁聽。


    “冷家不幸?哈哈!好一個冷家不幸!試問,這麽多人,圍攻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弱女子,又如何來的不幸可言?”


    大大的嘲笑聲頓起,從所有人的身後傳來,尖利,刺耳,引得所有的人都朝後麵看去。卻是一身尋常衣服的孫福將,身後還跟著一身紅衣的明月。


    “孫禹城?這裏是冷家的家事,與你無關!”


    荀卓文大聲的嗬斥著,低頭的瞬間,明顯的看到了冷老夫人那蒼白的臉色。


    “家事?屬下自然知道,隻是,連屬下這個外人尚且看不過眼,將軍就以為這樣的欺負一個弱女子,便是大丈夫所為嗎?”


    孫禹城卻是雙眼狠厲的看向所有的人,義正詞嚴的說道。隻是,看著跪坐在地上的那個柔弱的女子,眼睛裏流露出一抹憐憫。


    “明月,去將你家主子扶起來!她是你的主子,一日是的,一輩子也是的!”


    孫禹城轉頭,對著身後的明月說道。


    “孫禹城,我再說一遍,現在,你立刻給我迴去!”


    荀卓文狠厲的說道,眉頭微皺,看著孫禹城這樣無視他的樣子,甚至是在冷家的地盤上唿來喝去,十分的不滿。


    “你到底是誰?”


    冷老夫人卻石破天驚的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眼睛裏滿是驚恐。


    俞雲清側目看過去,卻突然發現也許一切並沒有表麵這麽簡單。冷老夫人臉上的那抹驚惶就是最好的證明,隻是,到底她在害怕著什麽?俞雲清卻無從得知,一切,恐怕也隻有等待。


    荀卓文則根本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的看向冷老夫人,心突然突突的跳了起來,仿佛有什麽疑團唿之欲出。


    “我是誰?哈哈!我就是你兒子的副將!還能是誰?”


    孫禹城仰天長笑來起來,隻是,迎風的方向,卻是看到他笑中迸出了一滴淚珠,極小,卻極明亮的刺激著所有人的眼睛。


    這樣的孫禹城太陌生,連坐在地上哭泣的月璃珞都站了起來,充滿著疑惑的看向孫禹城。


    荀卓文卻是突然的衝向了孫禹城,電光火石間,卻是一把用力的朝孫禹城的麵上襲擊而去,一張人皮麵具就這樣大剌剌的在所有人的麵前被扯了下來,露出了一張陌生的臉。


    可是,仔細看去,卻是又有幾分異樣。


    “啊!怎麽是你?怎麽是你?”


    冷老夫人突然大聲而淒厲的叫了起來,眼睛無限的放大,口中不斷的叫著,雙手驚恐的擺動著,滿目的驚惶。


    怎麽是你?


    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扭頭看向冷老夫人,他是誰?如果他不是孫禹城,他該是誰?


    “娘,到底是怎麽迴事?”


    荀卓文向前一步,一把攙扶住了冷老夫人,急切的問道。


    心裏存著害怕,可是,事實已經越來越近,他不願意退縮,也不可能退縮。


    “怎麽?死老太婆!不是一直在問我是誰嗎?怎麽看到了我的麵了,卻是不敢說了嗎?”


    孫禹城大膽的,甚至是張狂的朝前麵走了過來,挑釁的看著在那裏瑟瑟發抖的冷老夫人,眼睛裏滿是憤恨。


    俞雲清的眼珠不斷的在孫禹城和荀卓文之間徘徊著,她不知道,心裏總是有點奇怪的想法,隻是,卻依然說不出到底是哪裏奇怪?


    “娘,你說啊!到底是怎麽迴事?”


    荀卓文卻是著急了起來,那張臉,那張臉居然有三分像他,這簡直讓他太奇怪了,甚至,剛剛他扯下那人皮麵具的時候,眼睛裏還微微的有些呆怔。


    所以,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冤孽啊!真正是冤孽啊!”


    冷老夫人頓時捶胸頓足起來,聲音中滿是悲嗆。


    “去給我將玉秀帶過來吧!”


    冷老夫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聲音中微微帶著些悲涼的說道,也許,她命該如此,既然這樣,那麽,今日終究是該了斷的。


    王管家聽了命令,趕緊的朝那祠堂跑去,腳步甚至踉蹌了起來。


    他是這裏的老人,老夫人與玉秀之間的恩怨,他自然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可是,如今孫福將出現了,卻是去喚玉秀過來,這其中到底是隱藏著些什麽,他根本想都不敢想象。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冷家成了這樣的一副光景?害怕的讓人膽戰心驚。


    冷老夫人在等待玉秀的過程中,卻是始終不發一言,隻是不斷的調整著自己的氣息,盡量讓她的心情平穩起來。


    因為,她要講的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可是王管家去的速度極快,迴來的速度卻是更加的快,快的讓所有的人都有些詫異,甚至連明顯是過來尋釁滋事的孫禹城都有些詫異了。


    “老夫人!老夫人!玉秀,玉秀吊死了!死在祠堂裏,手裏抱著,抱著老將軍的牌匾!您快去看看吧!”


    王管家驚魂甫定的說道,瞳孔裏明顯的是對於自己看到的景象的害怕。他甚至連手都在顫抖著,說話的時候都在哆嗦著,麵色蒼白。


    “什麽?”


    幾乎是所有的人都驚訝了,冷老夫人的臉色刷的一下,更加的白了。


    “蒼兒,扶著我!我們,我們去看看!”


    冷老夫人的手不停的哆嗦著,腳步踉蹌著,卻依然強迫著自己走去。


    這個女人,與自己暗中鬥了一輩子,卻不曾想,在最後,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她到底是想到了什麽?還是看到了什麽?


    荀卓文從來沒有見過冷老夫人這樣的害怕過,甚至連臉部都有些抽搐了,那樣的害怕,幾乎是完全控製不住。


    所有的人立刻跟著冷老夫人的步子,一起朝那祠堂走去。每個人的神色皆不一樣,隻是臉上都有著震驚。


    俞雲清猶豫了一下,也跟上了所有的人的步子,一起過去,隻是,腳步微微放慢了些,落在了最後。


    她隻是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而且,她的心裏有些害怕,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對著荀卓文來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荀卓文到底受不受得住這些打擊。


    孩子的離開,已經讓他選擇暫時性的失憶了,若是碰到了更大的打擊,俞雲清無法想象,他會選擇怎樣的結果?


    當所有的人趕到祠堂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麵前的情景震驚了,包括過來尋釁滋事的孫禹城。


    玉秀居然是穿著一身紅色的薄紗,裏麵什麽都沒有穿,透過薄紗,甚至能夠清晰的看見玉秀光裸的身子。那身子早已經枯瘦如柴,根本不值得一看。


    隻是,一身紅衣,配上那一頭落下的黑發,還有那帶血的雙眼,伸出的舌頭,雙手緊緊抱住的冷老將軍的牌匾,卻是讓所有的人感到驚悚,害怕,寒氣從腳底發出,帶著刺骨的寒意,讓人忍不住的哆嗦。


    突然,火光四射,玉秀的身子就這樣被那嗞嗞的火焰燃燒了起來,如一團火球,在眾人的麵前肆意的燃燒著,一如玉秀生前的張狂和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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