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身?你當我俞雲清是什麽人!”俞雲清振袖一揮,微抬下巴,“那事隻是你們幾個決定的罷了,旁人因與你們相熟撇不開麵子推拒,可我俞雲清卻沒那必要平白受這屈辱,你們如今這般催逼,欺我俞氏沒人不成?”


    俞雲清說的平平淡淡的,好像在開玩笑,可這句句帶刺,又哪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樣子。


    “你……”司馬沁藍一時被悶的沒了話。


    “俞二姐姐莫惱,沁藍心直口快,並非故意為難姐姐,隻是這事關姐姐名聲,俞二姐姐若嫌棄丫頭粗笨,不如由妍兒親自替姐姐檢查,如此也不算辱沒了俞二姐姐。”


    楊妍一見如此,連忙來打圓場,心裏也是一陣無力,二嫂介紹的這位姐姐……雖傳聞中知她不好惹,但平常該是個好相與的性子,先前還以為溫婉可人,沒想有些事上卻是個強脾氣。


    不怪楊妍頭疼,如今誰看俞雲清都是個刺兒頭,誰摸就紮誰,偏偏人家的理兒還站得住腳,你拿人家沒轍。


    “並非雲清不給楊小姐沒麵子,隻是搜身這事,誰來了也沒用。眾位心寬,可我俞雲清卻是個心眼兒小的,受不得這閑氣。”說完俞雲清還咳了兩聲,“若想動我的身子,等我咽了氣再來吧!”


    俞雲清說完轉身又往宴桌上,眾人麵麵相覷。


    “我相信俞二姐姐。”林琦娟道,“我與俞二姐姐無仇無怨,那玉玨也不值什麽錢,俞二姐姐執意不許便罷了,是我小題大做,俞二姐姐千萬別想不開。”


    這話明著偏向俞雲清,仔細一想卻別有深意,若非心內有鬼,為何以死相逼不肯讓人搜身?


    “林小姐多慮了,這世上還沒什麽能讓我俞雲清想不開的事,隻不過,雲清倒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林小姐。”


    林琦娟略有些狐疑,不過還是道:“俞二小姐請。”


    俞雲清笑道:“我俞雲清沒什麽大本事,但自認記性不錯。雖未細瞧,卻也知今日林小姐腰間那墜子係的乃是紛繁複雜的蓮花結,且聽聞林小姐出身將門,自幼習武,想必常人近不得身,又如何解得走林小姐那根墜子?”話中指這事有貓膩。


    林琦娟臉色一白,卻不想她還識得這蓮花結,連忙道:“那蓮花結是丫頭綁的,我不曾學會,今日進了園子,瞧見沒係緊便自個兒又綁了一迴,想是我沒綁緊。”


    “哦,原來如此。”俞雲清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隻是,林小姐確定迴來時那玉玨還在身上?”


    “先前雲清在園子裏曾偶遇林小姐,仿佛那時墜子便已不在身上了,先前隻以為林小姐怕弄丟收了起來,如今想起……莫不是丟在了園子裏?”


    “我……這……”林琦娟畢竟還太嫩,被她拆穿便一時語塞,二人相遇時自己趁機將那墜子放在了俞雲清身上,墜子自是沒綁在身上的,然而,她能說嗎,當然不能!若是她將那時墜子便已不係在身上的事說出來,那就是自毀長城。


    她先前才說了那墜子是迴到宴廳時才不見的,如今自不能將先前的話說毀了,況且,宴會中途出了什麽事,因不想麻煩人而自己去處理尚且說得過去,可若是在園子裏時便發現墜子丟了,迴來後自該先托楊妍幫著巡,擅自在人家主人家的院子裏自個兒找可是說不過去的。


    盡管心裏清楚俞雲清這完全是在胡說八道,這一記悶虧,林琦娟也還是得乖乖吃著。


    其實,若林琦娟不承認自己那墜子綁的是蓮花結,一口咬定俞雲清信口胡說,誰也不能拿她怎樣,畢竟那些事都是無從考究的,她不承認便做不得真。


    可惜,俞雲清是個混跡官場商場多年的老油條了,這二十幾年的飯更不是白吃的。況且,俞雲清又是在軍營裏待過的,那能鎮住一眾將軍幕僚的氣勢可不是一個十四五歲沒見過什麽大陣仗的毛丫頭能扛得住的?


    不管占理與否,天生教養出來的貴氣往外一放,開口便是底氣十足,林琦娟終是道行不夠,幾句話便被俞雲清擾了心智。


    看著俞雲清的笑容,林琦娟心中隱隱不安。


    “小婉兒的記性素來極好,幼時一同背書,比我們這些大她好幾歲的背得還好,想必是可信的,楊小姐不妨讓人幫著去園子裏尋一尋。”正當眾人還沉浸在這變故之中,卻突然響起一聲溫雅的聲音,隻見薛域從座上站起來,又拱手作揖向荀卓文問道,“王爺以為如何?”


    俞雲清說完又瞥了臉色煞白的林琦娟一眼:“還有,我是家中的幺女,下頭沒有妹妹,往後還望林小姐慎言。”


    俞雲清一席話夾槍帶棍,將林琦娟氣得臉色忽青忽白,而此時在場的公子千金卻聽出了門道:林琦娟分明是因先前自個兒說話說得太滿,如今又出了岔子,讓大夥平白受了委屈怕被人記恨,刻意想將錯往人家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姑娘身上推。


    人家幫你尋俞西,你卻恩將仇報,人家話說得重了點也無可厚非,對你謙和,那才是怪事。不過先前林琦娟想也不想便一口咬定墜子是迴來後丟的,這裏頭分明有貓膩,而且還和她自個兒脫不了幹係!


    都是在遼歌城裏一同長大的。林琦娟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夥心裏也有幾分標準,一時心中將這人看扁了不少。想著她的身份,這些嫡出子女們不免心裏道:庶出的,果真就是沒規矩。


    也難怪這些嫡出子女們對姨娘和姨娘生的孩子那樣仇視,先是來了個狐媚子和自家娘親搶父親的寵愛,孩子假日昂親傷心,接著又是狐媚子的兒女來和自己搶父親的寵愛,讓人如何喜歡得起來?


    狐媚子教出來的兒女,就是沒教養!


    反觀俞雲清,一句也不為自個爭辯,頓時讓眾人心中大生好感,加之她先前義正言辭,絕不許人搜身,眾人又聽說過這位俞夷府二姐兒以一人之力指揮三軍,聯合三方兵力與化齊王和榮遠王世子配合攻下居冥山的事跡,對她早已是敬佩不已。


    這位“女軍師”真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直叫人歎不愧是大家千金,有氣節,有風骨!


    其實,今日俞雲清的行為舉止仍有頗多疑點,隻可惜此女耍得一手好手段,又最是懂得揣摩人心,避重就輕,一句話不多說,便將眾人的好話好感盡夠兒收了。


    若真要算起來,這俞雲清才是當之無愧的好心機,好算計!


    “舍妹年紀尚幼,不懂禮數,並非故意冒犯二小姐,還請二小姐恕罪。”林二難得拿出兄長的樣子,說話也不似尋常的輕佻。他對著俞雲清拱手行了一禮,又對著林琦娟喝道,“琦娟,還不給二小姐賠罪。”


    俞雲清看林二這模樣便知這兄妹兩個關係並不好,否則方才林琦娟弄丟了玉玨他也不會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林二如今這般行徑隻是怕林琦娟再這般沒腦子地鬧下去會失了林家的麵子,到時連他臉上也不好看。


    林二是個精明,俞雲清自然樂意給他這個麵子:“哪裏的話,孩子心性罷了,索性年紀還小。”


    言下之意,她確實錯了,不僅錯了,還失禮了,你們林家教孩子沒教好,你自己看著辦吧。


    林二又朝她拱了拱手:“在下身為兄長,日後必定好生調教。”


    “林二,你憑什麽……”林琦娟心有不甘,才想開口反駁,卻被林二一記冰冷的眼神堵了迴去。


    林琦娟低下頭,眸底,隻剩下怨毒。今日當著這麽多人被落了麵子,明日必定成了遼歌城所有公子千金的笑柄,不過……哼,讓你先得意一會兒!反正待會兒尋不到玉玨還是要搜你的身,我要你一敗塗地!


    林琦娟吃定了那玉玨在俞雲清身上,心情頓時大好,然而,往往事與願違。


    不多時,便聽人迴稟說是尋到了那玉玨,隻是……那丫頭攤開手掌低頭道:“奴婢們瞧見時,玉已經碎了。”


    林琦娟看著摔的四分五裂的玉玨,頓時大叫一聲,這時是真落下淚來,可那又如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這般盡是她自個兒作妖作出來的,俞雲清實在提不起半分憐憫。


    楊妍見狀連忙上前勸道:“琦娟別哭,姐姐知道一個有能耐的玉匠,送到他那裏拚一拚,修一修,再嵌上金,還和原來一個樣兒。”


    其實誰都知道,壞了就是壞了,哪能修成原來的模樣?林琦娟素日驕橫,開罪了不少人,此刻見她傷心,暗地裏高興著呢,不過眾人還是上前,或真心或假意的地寬慰著。


    林琦娟也知事情已成定局,無可挽迴,自不會再哭,平白給人看笑話,抹掉眼淚上前給俞雲清行了個禮:“此番能尋迴心頭之物還多虧了俞二小姐,二小姐的大恩,琦娟銘記在心。”


    俞雲清淺笑,忽略她眼中的怨毒:“尋著便好。”


    那頭見事情落幕,楊肇與文韻相視一笑,薛域看著俞雲清,也是一臉柔光。俞雲清與荀卓文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很快便又移開,荀卓文偏頭時卻又正看到薛域看向俞雲清時那宛若實質的目光,口中不自覺便發出一聲冷哼。


    楊肇自然早已察覺到了薛域待俞雲清與常人不同,畢竟那眼神中的寵溺與愛慕不是作假的。二人相識多年,他也見過薛域與其夫人相處,知道二人並非外人傳聞中那般恩愛,也不過是相敬如賓罷了。


    俞雲清自離開化齊郡,至今是頭一迴迴來,這點是毋庸置疑的。隻是俞雲清離開化齊郡時也不過六歲,那時薛域十六歲。十六歲,那時動情絲毫不奇怪,隻是莫非那時薛域便戀上了年僅六歲的俞雲清?


    楊肇越想越覺荒唐,不由多看了薛域幾眼,他的目光卻隻是看向俞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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