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腴公主,人家都說漢宋的山美,水美,你覺得咱們西戎怎麽樣?”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正是與孫馳越交好的那位小公主,她倒也沒有什麽壞心眼兒,不過是想要和這位嫂嫂搭搭話而已。


    可汗的母親立即白了小公主一樣,低聲道:“靜依,你怎麽還稱嫂嫂為豐腴公主?”


    “婆婆,靜依很可愛啊。”豐腴公主急忙出來搭腔,隨即笑著對靜依道:“西戎的山水也很美啊,西戎的山很高大威武如同一道道天然屏障讓人安心;西戎的水潺潺而動,養育了牛馬豬羊,而且清冽解渴,當真讓人喜歡。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西戎的人,天然不做作,自由而奔放。”


    這句話當真是說到無數人的心眼裏去了,許多人紛紛舉杯前來道:“皇後,漢宋能有你這樣的人,真是了不起。咱話不多說,來,喝上一杯。”


    “我還不是皇後,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叫我豐兒吧。”豐腴公主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豪氣幹雲卻又不失禮節,當真讓人心生敬意。


    可汗的母親在這個時候拍手道:“好,不愧是咱們西戎的皇後。”


    “婆婆……”豐腴公主小聲的說道,似不欲打斷對方的話卻又不想讓對方陷入難堪。


    “讓哀家把話說完。”可汗的母親站起來,用拐杖杵了杵地,周圍立即變得安靜,她才緩緩的開口道:“當初先帝將可汗的手放入哀家手中,囑托哀家一定要為他找到一位合適的人。哀家知道先帝的意思,他是不放心。非但他不放心,哀家也不放心。不過如今有了這樣的女子在他身旁,咱們也許可以放心了。”


    一位年紀甚大的人走出列來,以元氣不足的聲音道:“不管西戎可汗是什麽態度,老朽是認可這位皇後了,來認可的和老朽一起敬咱們的皇後一杯。”


    讓豐腴公主意外的是,所有的人,到場所有的人都舉杯麵向她。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畢竟在另一個地方被冷淡了那麽久,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存在是必要的了。而今,卻在這個地方,得到了這麽多人的肯定,除了感激和仰頭盡飲杯中酒外,再無他話可說。


    其他人見狀,也一一飲盡杯中酒,此時場麵當真十分感人心魄。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和女的都飲盡了杯中酒,寫下了他們的承諾。


    豐腴公主此時忍不住會去想,也許臣服於一個人就這麽簡單,不需要過多話語,不需要出盡風頭,更不需要多麽殘酷的征服。隻是她的想法剛剛浮現腦際,就被踹開門的那隻腳給踹飛了。


    缺席許久的西戎可汗終於出現在宴會上,不過不是他一個人。豐腴公主打量了與西戎可汗同行的女子一眼,極富曲線美的身段,精致柔美的花麵,柔弱卻又帶著探詢意味的神態……


    豐腴公主垂頭冷眉一笑,假裝自己未曾看懂對方的打量和敵意。一抹舒緩的神色出現在豐腴公主的臉上,仿佛等了許久的開胃酸菜,終於被端上了飯桌一般。既然人家如此盛情招待,自己怎能不動上一筷子?


    “你來這裏做什麽?”先開口的是西戎的太後,她握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視線也淩厲無比,看似被突然而來的西戎可汗氣的不輕。


    西戎可汗高高的舉起牽在一起的手,無比高調的宣布:“朕才是西戎的可汗,西戎是朕的地盤兒。朕想讓誰生,誰才能生存;同樣朕想砍誰的腦袋,他就甭想見到明天的太陽。母後,兒臣自己的媳婦,兒臣自己會做主,還請你不要拿那個你都忍不住嘔吐的醜女來塞給朕。”


    “住口,你怎麽能這麽說豐兒?”太後迅速出口斥責,用極為鋒利的視線在營鳳公主的臉上劃過,隨即對著周圍的朝臣道:“各位大人,咱們喝的也算盡興了。哀家看天色也不早了,各位還是先迴府吧。”


    各位朝臣紛紛離去,豐腴公主原本也想告辭,隻是被太後用視線留在了這裏。太後揉了揉太陽穴,看都不看營鳳公主,徑直似笑非笑的道:“好了,如今留下的都是事件相關人了。哀家就好奇了,今天這一出兒難道是有人沒有辦法答對哀家的問題,所以就走後門直接進來了嗎?”


    西戎可汗將營鳳公主擋在自己的身後,硬著頭皮對著自家母親道:“營鳳不是不能迴答好你的問題,是原先她不想迴答而已。你不就是想聽到一個能將自己的祖國和容身之國相交好的答案嗎,這有何難?”


    “是不難。”太後臉上露出了一抹和藹的笑容,十分雍容典雅的說道。等可汗臉上剛露出喜色,她便話鋒一轉,“這問題是不難,可是你身後的那個人卻沒有答對。若不是今天我們的豐兒說出正確答案,想必你身後那位死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吧。”


    身在西戎可汗背後的營鳳公主臉上露出邪笑,如今的太後在她眼裏已經成了死人。對,死吧,所有阻擋自己、不喜歡自己、讓自己不快的人都去死吧。太後也好,豐腴公主也好,包括自己身前這位也好,都應該去死……


    西戎可汗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冷風,他以為營鳳公主害怕了,就繼續對著母後劍拔弩張的道:“母後,你這話就說錯了。營鳳告訴我了,不是她不知道答案,而是她不想迴答你的問題而已。”


    “哦?”太後發出疑問的鼻音,轉著手上的祖母綠指環道:“那哀家就好奇了,既然不想迴答哀家的問題,為何今天偏偏要進宮呐?不想迴答哀家的問題,為何偏偏等正確答案出現後,她才說她也是這樣想的呢?可汗,你被這個女人迷暈了嗎,這點兒小伎倆都看不穿嗎?”


    可汗的脖頸上出現了些許細汗,縱使他再怎麽糊塗也知道太後的話並沒有錯。不過為了身後的人,他依然格外堅持的道:“母後,問題什麽的根本不重要不是嗎?皇後不就是安穩國家,傳承後代嗎?如今營鳳已經有了朕的骨肉,您的孫子,您為何不接受她呢?”


    “可汗這話就錯了。莫非一個丫鬟或者囚犯懷了可汗您的孩子,您也要把那個囚犯或者丫鬟立為皇後嗎?一個連自己婆婆都不尊敬的人,一個連祭祀都等不到就懷上孩子的人,在哀家看來還比不上丫鬟或者囚犯呐。”太後睥睨的說道,看向營鳳的視線如同在看一個髒汙之所。


    可汗急了擦了擦脖頸上的汗道:“母後,你錯了。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不是當時兒臣的情不自禁,也不會造成今天的後果。”


    “躲在別人背後算什麽本事?拿別人當槍使算什麽愛情?你啊,真是讓哀家越發看不起了。魏吳國聽說是個大國,想必比西戎更能容下你這尊大佛。”太後慢悠悠的說道,言語裏的驅逐之意已人盡皆知。


    營鳳公主微微一笑,以毫不相讓的氣勢道:“什麽問題?我是西戎的皇後,我進自己家門還需要迴答什麽問題嗎?老太婆,還請你搞清楚一些,如今當政的是我的丈夫。至於你,要麽老老實實的呆在宮裏,要麽就去地下找你的丈夫去吧。”


    “營鳳……”西戎可汗望了身後的人一眼,似乎沒有想到這樣的話能從對方嘴裏說出來。營鳳公主立馬可憐兮兮的望著西戎可汗,以嬌媚的口音道:“我隻是為你抱不平而已,本來你才是這個西戎的可汗,憑什麽任由那個人說東說西?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對方才是西戎的可汗呐。”


    “你……住口。”太後的拐杖不停的杵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咚咚咚的聲響,讓原本就靜謐的空間更呈現出一副死人的靜寂。


    營鳳公主反而借機說道:“可汗,我沒有說謊話吧。明明你還在場呐,結果有人就情不自禁的開始發號施令了。在我們魏吳國,這樣的人可是要被拉出去斬首的。”


    “這……”西戎可汗有些猶豫起來,營鳳公主見狀便又努力煽風點火,好像不把整個世界變成一片火海,她就不會痛快似的。


    太後當真是要氣暈了,若不是豐腴公主適時的扶助了她,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豐腴公主扶著太後坐下,隨即盈盈笑道:“營鳳公主,您這話可就有點兒過了。畢竟現在就咱們幾個,相當於是一個家庭會議。就家庭來說,做主的自然是長輩,您說是嗎?”


    “呦,原來你會說話啊。”營鳳公主從西戎可汗身後出來,涼涼的笑道:“不好意思,你的臉麵和咱們這深紅色的桌子太過接近,讓我沒有分別出來。姑娘啊,你出生的時候沒有摔倒地上吧,怎麽長出這麽大的一張大餅臉呢?”


    太後氣的幾欲發狂,豐腴公主卻示意她無妨。隻見豐腴公主慢慢的走到對方身前,圍著對方轉了幾圈兒才笑道:“以往夫子總說我不能理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含義,如今我想他沒法兒說我了,您真該早些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也讓我少遭師父的埋怨。”


    “你……”營鳳公主當真是氣的臉都紅了,隨即跺了一下腳退到西戎可汗身後道:“看見了沒,什麽叫做醜人多作怪。說的就是這種人,當真是讓人惡心透了。你的母後究竟是受了對方多少銀子,才罔顧你的意願,把這樣乞丐都不要的賤女人撿迴來塞給你啊。”


    豐腴公主臉上出現了十分誇張的神情,她十分驚訝的道:“阿拉拉,我高估你了呐。原來你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是金玉其外笨蛋其中啊。一會兒說我是乞丐都不要的‘賤’女人,一會兒又說我塞金子給母後,你到底是想說什麽啊,我究竟是窮還是富呢。邏輯如此混亂,當真是讓人為你的未來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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