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雲清悄無聲息的進了相府,悄無聲息的進了自己的院子。仔細的換了衣服,畫了一個細細的精致的妝容,這才聽見香蘭進來稟報:


    俞卿雪現在剛剛進了門。


    俞雲清喝了一口熱茶,潤潤喉嚨,隨後便是去了前廳。前廳坐著一個俞雲清並不熟悉的老婦人,看起來華貴富態。


    一時之間,俞雲清居然想不起來,這個老太太到底是誰。


    “奶奶,姐姐死得好生的淒慘。這可如何是好?”


    俞卿雪的哭泣,可是買了十足十的功夫,一雙眼睛裏麵俏盈盈的含著淚水,似乎是傷心壓抑到了極點。


    俞雲清就在外麵,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原來,是俞相的嫡母,是從鄉下的老家過來的。真是奇了怪,這一房已經有至少二十年沒有和俞相來往過。


    “大小姐死了?”


    冷辰絕一跛一跛的腿抖了一下,眼睛裏麵閃爍著異樣的神彩。甚至不顧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握著俞卿雪細嫩的肩膀:


    “你說的是真的嗎?俞雲清真的已經死了嗎?”


    “自然是真的,我和姐姐一起坐著馬車,可是姐姐為了保護我,被那些刺客給截住了。”俞卿雪一邊哭著,一邊抓住了老太太的衣服。


    老太太的眉眼精細,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我的乖乖,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隻要你們兩個還在就好了。”


    這老太太用手帕子搓了半天,硬是沒有一滴眼淚。俞雲清看的想要笑,不過還是忍住了。


    “既然雲清不在了,那麽她的院子就騰出來給我住吧。你們也不用麻煩的收拾了,我們抽個時間,把雲清留下來的珠寶首飾什麽的,分了吧。”


    這老太太的話,一下子讓俞雲清大跌眼鏡。


    而且,俞卿雪和冷辰絕也立刻開口:


    “奶奶,這不合適吧?”


    “老太太,這不合適吧?”


    冷辰絕和俞卿雪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俞雲清的房子可是這幾天剛剛裝修過的,裏麵的東西任意一件拿出來,都是十分值錢的。這老太太居然直接想要俞雲清的院子。


    “這,有什麽不妥嗎?”


    老太太這才意識到,一說到占了俞雲清的院子,這兩個人的神色一致。


    便是趕緊換了話,她的兒子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怎麽比得上冷相在天子腳下的身份尊貴?


    “奶奶,姐姐的院子不吉利。畢竟她現在剛剛過世,奶奶先住在我爹爹從前的院子裏,如何?”


    俞卿雪才不希望那麽多的金銀財寶落在了這個剛剛上門的老太太手裏,她算是哪根蔥?


    “您是俞相的嫡母,就是我的長輩。我怎麽能讓您住在那樣的屋子裏,俞相的院子,我現在已經找人收拾出來了,您現在拿著包袱就能住進去。”


    “那你們分雲清的東西的時候,必須給我一些。”


    這老太太。還惦記這著俞雲清院子裏的東西,俞卿雪冷哼一聲。


    “老太太,大小姐的東西,不怎麽值錢。而且,都是我和卿雪置辦下來的。您這不是搶嗎?”


    冷辰絕的涵養再好,也忍不了這樣一個比他還要貪婪的人。


    “不怎麽值錢?那就更應該給我一些,我那苦命的孫女,這可是死的淒慘,我要用那些東西來紀念我的孫女。”


    外麵的三個人爭個不停。


    而俞雲清看著細細密密的雪,無比的平靜。


    她在等待一個人的到來。


    半個時辰之後,京兆府尹親自上門。俞雲清把他攔在了門口,這是個清官兒,聽了半天,便是破門而入:


    “襲擊俞大小姐的兇手已經找到了。”


    老太太看到了京兆府尹進來,便是先說話:“那是最好,隻是希望大人能給我們評評理,到底我這個祖母能不能拿孫女兒的東西?”


    “自然是真的,捉住了一個領頭的,還捉住了幾個從犯。皇上已經發話,把領頭的明天在市集淩遲處死,而剩下的幾個,便是流放嶺南。”


    俞卿雪的臉色不太好看。


    隻有老太太和冷辰絕還在爭論,到底俞雲清留下來的一筆產業,如何處理。京兆府尹隻是聽說過這個以孝聞名的冷相,原來不過是個貪圖別人家財的小人。


    要不是俞雲清現在就在門口,他已經想要撤了。


    “大人做事真是迅速。雲清在這裏多謝了。”


    俞雲清燦爛的出現在了門口。


    “瞿王殿下的事情,就是卑職的事情。”


    這個京兆府尹先賣了俞雲清一個瞿王的人情,俞雲清心裏微微咯噔一下,看來想要在這個時代活得好,免不了要接著荀卓文的臉麵狐假虎威。


    “不知道冷相,妹妹在這裏是在荀量什麽呀?”


    俞雲清笑的如花照水,讓幾個人的臉色十分的尷尬。


    “我們。”


    老太太沒想到,俞雲清居然是這麽個模樣。那眼睛也是滴溜溜的轉的快,這可和傳說中的俞相的女兒唯唯諾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那通身的氣派,可是一個未來的瞿王妃,無比的尊貴。


    要是能把她的幾個孫女兒介紹給了瞿王,做個側妃,那可就不得了了。


    “這是雲清吧,祖母剛才想著,你被人襲擊了能不能再見你一麵呢。我的兒呀,居然已經長了這麽大了。”


    老太太做戲的本事,還真行,居然已經是兩行淚出來。


    “俞小姐,這幾位剛才一直想著,把你的遺物給分了。既然現在大小姐迴來了,便是自行處置家事。”


    京兆府尹不是沒有處理過後宅爭鬥的案子。


    但是像這樣,人還沒有死,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分東西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多謝大人,還請大人喝一杯茶再走。隻是,不知道幾位是看上了我院子裏的什麽東西?”


    京兆府尹便是甩了袖子立刻,冷辰絕幾次挽留,想要挽迴一點點的麵子,都被無情的拒絕。


    荀國極其的注重門閥品第。


    像是冷辰絕這樣的人,雖然看起來身處高位,其實並沒有多少往來的官員。


    京兆府尹看不起像是冷辰絕這樣的人,名不副實的丞相。


    “我們說著玩的。”


    俞卿雪現在已經恢複了本來的表情,便是用甜膩的聲音和俞雲清說話。而俞雲清便是忍住了心底的嫌棄,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


    “祖母。”


    老太太臉上的褶子像包子的皮被撐開了一樣。


    “我的乖孫女兒。”


    將來的瞿王妃呀。


    “祖母,剛才京兆府尹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明白?”


    俞雲清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這老太太的臉皮再厚,扯謊也是需要一點兒時間。


    “都是冷相和你妹妹,他們非說你死了,想要把你那裏的金絲楠木的家具,金玉首飾給分了。”


    這老太太怎麽進了她的院子的?


    俞雲清心底一陣的惡心。


    “冷相,我現在好好的迴來了,是不是影響了你們分東西的性質?”


    俞雲清這一句話把冷辰絕問的可是個語塞。


    “俞雲清,第一個想要拿你的東西的人,是老太太,不是我。”


    冷辰絕這是把老太太給咬出來。


    老太太站在俞雲清的身後,心一橫,便是把腕子上的一對玉鐲子取下來。那是上好的老坑翡翠,玉色極為的通透。


    “雲清,你看,這是我為了見你,給你準備的禮物。我怎麽可能是那種想要拿你的東西的人?”


    老太太的牙齒哆哆嗦嗦,這可是她手裏最拿得出手的東西。


    “祖母這樣,可讓孫女怎麽擔當得起?”


    俞雲清雖然是拒絕的,但還是收下了那對玉鐲子。


    “沒想到,孫女那麽多年沒有見過祖母,祖母可是比孫女兒的妹妹和妹夫都要親。”俞雲清說的是俞卿雪和冷辰絕。


    “姐姐,你不要亂說話,我和冷相可沒有任何關係。”


    俞卿雪恨不得和冷辰絕立刻把關係劃得清清楚楚。


    “你看我這記性,我妹妹和冷相可是什麽關係都沒有。”


    俞雲清這話說出來,一老太太的精明,立刻明白過來。


    這冷辰絕和俞卿雪聯手害俞雲清,這背後要是沒有一腿,那她在後宅這麽多年,就算是白混了。


    冷辰絕的腿疼得厲害,便是告退。俞雲清的眼睛冷冷的看過去,這隻是一個開始。


    而俞雲清也乏了,便是告辭。現在掌家的人是俞卿雪,她隻好憤恨的帶著老太太去了收拾好的院子。


    那對鐲子可真是稀罕的東西,她在京城這麽多年,都沒有見過水頭那麽足的翠。


    老太太知道了掌家的人是俞卿雪,不由得腳步一頓。她原來以為按照俞雲清的尊貴,應該是俞雲清在當家,給了俞雲清鐲子,以後的日子就能好過一點。


    沒想到,現在落在了俞卿雪的手裏。


    早知道,應該給俞雲清和俞卿雪一個一個才是。


    “小姐,你可迴來啦。”


    香蘭是個高手,但是現在也是哭的稀裏嘩啦。


    臉上的五指山隱隱約約。


    “發生了什麽事情?”


    俞雲清趕緊把香蘭扶起來,把她臉上的淚水擦幹淨。


    “小姐,你下午走了之後,不到兩個時辰,冷相就帶了人來。說是大小姐現在人已經不在了,要把我們這裏的東西衝了府庫。”


    香蘭泣不成聲,大宅裏麵的爭鬥,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帶來的是什麽人?連你都攔不住嗎?”


    俞雲清心下疑惑。


    “他帶的人,不是府上的府兵。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個個手上都有一些功夫,我打傷了三個。大小姐,那些人是想要置大小姐於死地呀。”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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