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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霧緩緩閉上眼睛，抱住對方的腰，往前湊去。
清冷的聲音，卻似帶著無邊的旖旎和最有力的蠱惑。
“我好想你。”
然後，那張如仙如玉般精致立體的臉離她越來越近，裹挾著帶著濃鬱酒氣和淡淡薄荷味的好聞的味道也一點點充斥著鼻尖。
猝不及防，她還沒穩住身子，便一把被推到了門邊。
而羅玉明，out。
她一把被拉了進去。
下一秒，位置互換。
同時出來的還有一雙白皙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
然後她便看到一個物體，哦不，一個人被推了出來，依稀可見是羅玉明。
隻是，腳剛伸起，門又刷一下開了。
算你狠！她咬牙對著門踹了一腳。
摸了摸差點被撞到的鼻子，她認命地再次輸了密碼，卻發現，額，密碼錯誤。
她罵了自己一句喪病，收起自己開的過大的腦洞，急忙跟上兩人腳步，卻在走到門前之前嘭一聲被羅玉明隨手關在外麵。
程霧目瞪口呆站在那裏。這種看情敵的目光是要鬧哪樣啊啊啊啊啊！昨天和今天不都好好的嗎？難不成……嘖嘖，好可怕。
如此呆愣了幾秒，羅玉明瞥了她一眼，摟著陸燁的腰便往門口走去，像是看到了透明人一樣。
那動作細心的仿佛對待最珍貴的寶貝，讓她想起來陸燁幫她擦嘴時的模樣。
額頭上大滴大滴流下來的汗珠滴在比平時紅上幾分的薄唇上，帶著一種禁欲的魅惑。而摟著他的羅玉明正神色專注地用一塊純白色的帕子幫他擦拭。
他臉色薄紅，一向柔順的頭發有些淩亂，細碎的劉海遮住那雙好看的微藍眸子，身上迎麵撲來一陣酒氣，有些濃鬱。卻不會難聞。相反，和他身上特有的那種清新的薄荷味以及藥香混合起來，有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如果在今天之前，打死程霧她也不會相信，陸燁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或者，確切來說。走出來的是一個半人，因為另外一個是連拖帶抱的。
電梯門打開，她快步上前，卻在看到走出來的兩個人時嘴角抽了抽。
高門大戶，兄弟之情，原是如此淺薄嗎？怪不得他不願迴那高牆紅院。
“這都是什麽事兒！”程霧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頭，內心深處一股心疼湧了上來。
然後，不等她反應，那邊電話就掛了。
“還活著吧？爺爺讓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候，現在任務完成了，拜拜。”很好聽的聲音，和陸燁的清冷不同，對麵那個聲音幾分魅惑幾分撩人。即使語氣裏帶著敵意和不滿，聽起來也不會太令人生厭。
手裏被調成了震動的手機執著地想著，她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按下接聽鍵。
無論如何，她不能坐在這裏幹等，太多的事情需要問清楚。
如此打了好幾通，一直沒反應。她長長歎了口氣，再次掛斷了鍥而不舍打過來的電話。手裏攥著陸燁的手機，又拿起自己的，直接朝門外走去。
號碼上備注是陸燦，想來是他提過的那個弟弟。程霧自然不打算接，直接掛了繼續打羅玉明的電話。
程霧剛要再按重播，突然有電話打進來。
許久之後，無人接聽。
沒有猶豫，她立刻將電話打了過去。
她找出通話記錄，翻看最近的一通電話，發現是羅小七。雖然不確定，但大抵能猜出來是羅玉明那貨。
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流淚到時候。
寥寥幾句，沒有旖旎情話，沒有溫情似水，卻讓她眨眼間濕了眼眶。
最後一條正在編輯中，已經點下了刪除選項。“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不能說的事，你會怕嗎？可是我怕。”
“我好想你。”
“別生氣了。”
“還在生氣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沒控製住。”
“對不起，下次會經過你同意。”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立刻打開了今天的幾條。
手機打開的是短信頁麵，備注是，吾愛。
隻是，這麽一看，她眼圈突然便紅了。
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蹭的一下走到門口，想了一下，又轉了迴來，拿起陸燁的手機翻看起來。
他那般嚴謹的人，怎麽會……
然而，視線所及處，她的手機靜靜躺在桌子上，陸燁的手機則在沙發邊的地上，看樣子是掉落下去的。
仿佛一盆冷水澆在頭頂，一大堆想說的話也被卡在喉頭，程霧摸索著開了燈，準備拿手機打電話。
房間全黑，炎熱，顯見的是沒有人在。
隻是，沒有意料之中的滿室燈火。
門是這個年代罕見的密碼門，所以她不需要按門鈴或者拿鑰匙開，直接便開門走了進去。
平時電梯那樣快，今天卻好像經曆了一個世紀般，盡管公寓就在三樓。
走進電梯，想到即將看到那人，本來止水般的心驀地跳了兩下。她嬌俏的臉蛋揚起，唇角勾起一抹甜美笑容，這一刻，她明白了。這種感覺，叫做悸動。
就這麽一路想著，隻覺得一眨眼間便到了小區樓下。
*
她一直都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的庇護、教導、指點，卻從未為他做過任何事。那樣一個清冷的人為她做了那麽多改變，破了那麽多例。就算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種愛，那種喜歡，又如何？口口聲聲說著愛的，又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可人願意展現在人前的，又豈會是真正的自己？
她想關心他，想為他做些什麽，可仔細想來。她連他缺什麽，需要什麽，喜歡什麽，或者討厭什麽都不知。她所知道的那些，全都是他願意展現的。
隻因，她在他麵前如一張白紙。而他，在她麵前卻是一團迷霧。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隔天涯。
曾經，她愛自己，愛父母，愛朋友。這些，是她的全部。可現在，天平開始傾斜，傾斜的令她恐慌。
怪不得人說，愛上了，才會患得患失，才會杞人憂天。
更怕，自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而他，用那淡淡的語調說一句知道了。然後，轉身，將她忘掉。他的世界裏，從此，再無程霧。
怕就這麽天各一方，那個多數時間智商高絕卻在感情之事上相當遲鈍的傻子會在她不明不白的怒氣中黯然傷身，讓那雙剛剛學會湧出波瀾的微藍眸子再次迴歸寂靜。怕從此以後他又要一人獨自坐在冰冷的診室裏、看著那一方除了黑白兩色再無其他色彩的天地。
盡管她知道，對方可能不會生她的氣。盡管，她不知道對方的那句喜歡是不是可以支撐一世隻為一人的喜歡。可她還是怕。
她很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父母，害怕沒來得及和朋友說一聲就再沒機會。可最怕的，竟是她還沒來得及跟陸燁和好。
剛才，生死一線間，她想通了許多事情。本以為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根本無所畏懼。可那一刻，竟比前世從三十六樓落下去之時讓人驚恐千百倍。
上午開始，陸燁那張蒼白的臉就不時浮現在眼前，讓她覺得有些心慌。
若不是今天這事情實在重要，她還真一刻都不想耽擱。
程霧沒再拒絕專車送她到要求。
兩個人又談了會兒，可程霧始終覺得心緒不寧，看得出來她應該有事，所以王宏偉提出讓她先迴去休息。
所以她語氣很平靜，笑了笑，“將那兩個人審完之後交到義聖門那邊吧，聽說南北方義聖門並不和。既然合作了，為我擔些麻煩也不錯。”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強食。想不被欺，隻能擁有能欺壓過他人的本領。
“王叔冷靜，這事兒不是衝著社團來的。”她很自信，知道她身份的人本就極少，會說出去的更是沒有。況且，就算是衝她來，也沒辦法。
辦公室裏，王宏偉聽了事情經過之時臉色極差，使勁拍了一下辦公桌，“這義聖門欺人太甚！居然派幾十人去綁架一個小姑娘！當真以為我江雨社團無人？”
程霧負手跟進去，命人將那卡車處理掉，嘴角噙一抹陰冷笑意走進大廈。
下車比了個手勢，立刻便有社團兄弟上前，拖著兩人離去。
待到對方軟軟趴下，她輕聲補充，“我自然不會親自殺你，還會把你送到最合適的去處。”
“放心，”程霧輕笑，“我說的話，向來作數。”說完一記手刀朝司機劈去。
“那啥，姑娘，我的任務完成了，”司機聲音有些顫，支支吾吾開口，“你答應我的條件——”
好在這司機還算老實，給她省去了許多麻煩。
更多虧了她這麽瘦弱，才能藏在車座下麵。雖然這樣挺尷尬，可為了控製好這個司機，然後安全脫離包圍圈，她隻能如此。
不過也虧了自己看起來瘦弱纖細、弱不禁風，對方才稍微有些大意。若是再戒備一點，她今天真得交代在那裏。
出動這麽大力量來綁架一個小姑娘，還真是下得了大手筆。
然後程霧便從兩人車座下的位置裏滾了出來。罵了一句變態的義聖門。
司機得了命令，抖著身子看著程霧還在手裏把玩的槍，將那人拉到了一邊。
另一邊，轉過幾條街之後，看到眼前的雲天大廈，再確認了一眼四周並無人跟蹤之時，程霧才舒出一口氣。用槍敲了敲看似專心開車實則抖得跟篩子一樣的司機一下，示意他起身，把剛才為首的綁架她的那個男人挪開。
*
“她乃吾愛。誰再中傷，殺無赦！”
下一刻，笑容定格在臉上。眸中那如鋪陳、流淌了萬年的墨般無窮無盡的黑轉瞬散去，恢複了微藍寂靜的模樣。他頭一歪，緩緩闔上了眼睛，卻在徹底閉上眼之前說了一句話。
神仙般的氣質襯著惡魔般的笑容，如不小心走火入魔的九天神祗。沒有半分違和，反而在微暗的、奇異的光影效果裏形成一種齊妙的、兼容的，似乎本該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輕撣血跡，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聞到了什麽美味一般，表情看上去很享受。
而那張素來以麵無表情著稱的臉在看到這一幕時卻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白底紅花，灼人眼球。
如一大朵突然盛開的芍藥。
由於是側著身子的，所以那血盡數噴灑在了對方雪白的、扣到最上麵一顆扣子的襯衣上。
就這麽被他冷冷盯著，羅玉明覺得好像有一座山被搬上了肩頭，沉重，窒息，壓抑，恐懼。片刻之後，他突然“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說話的同時，他眼神掃過來，不再是那種淡淡的萬物不在眼中的樣子，而是濃墨重彩中勾勒著的嗜血的、無情的、傲視一切的冷和煞。
“閉嘴！”他聲音如結了萬年的寒冰，每個字都如冰柱般插進人的心髒最深處。
這次扼住他的並不是什麽虛無的東西，而是陸燁驟然轉黑的眸。那眸光中帶著無邊煞氣，甚至是從不曾出現在他們這些兄弟麵前的，殺氣。壓的人心頭一滯，再難言語。胸腔處仿佛正被重力積壓，難以掙脫。
他說的正激動，聲音卻於此時戛然而止。
“我不管她是什麽人，有什麽本事，這些都無所謂。可要做我們老大的夫人，隻要一點，全心全意對您好！可就這麽一點要求，她做的是什麽？是無視，是心安理得的享受，是毫不在意的忽略。她又到底算是個什麽東西！如此漠視您的付出！”
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孤注一擲般喊了出來。
同時，無形之中好像有什麽看不到的東西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而且，在這無邊黑夜、昏暗燈光下，那雙微藍的眸子竟似鍍上了一層黑色流光，似要將人吸斃進去。
他每說一句，便可見對方神色冷上三分。原本就冰涼如置身於漫天雪地的溫度直接將人凍的牙齒打顫。
“可她呢？這些她都不知道！你受著傷，臉色蒼白，她卻直接跑了出去！又是談判又是投資！還喝酒行樂，最後連您精心準備好的額公寓都不去，還不知道要去哪裏鬼混！若我不在這裏，她再迴來，看到的會不會就是你的屍……就這麽個沒心沒肺的姑娘！你說你要來幹嘛？”
“你為她勞心勞力，為她拋下所有手頭上的事情來到s市，為她忍受著病痛親自帶人將包圍綁架她的人剿了個幹淨，為她，明麵和暗麵裏兩重身份都和北方義聖門對上；為她，不惜給台島義聖門使絆子，讓祁琛半年不得踏入北方！為她，說過不再染血的雙手重新沾上血腥！”
“先前不想說是想著你好不容易有個看得上眼的姑娘。可現在呢！”
“老大，您說像您這樣的，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至於為那麽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這樣嗎？”
他語調是慣有的清冷，隻是比平日裏虛弱許多，句子也比平時長了不少。不說還好，一說話羅玉明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出來。
“喂，羅小七，你昨天沒洗澡吧？別理我這麽近。我還沒死，你哭喪呐！再哭給我滾，滾去——滾去非洲。”
他聲音很弱，無奈地拍了拍離他過近，眼圈通紅、幾乎要哭出來的男人。
陸燁無力的睜開眼睛，微藍眸子裏黑光一閃而過，隨即恢複平和。
顧不得這人不讓近身的規矩，他輕拍著對方的臉，一臉的驚慌，仿若十三年前初遇時那個小孩子。
“老大——你醒醒啊！”
“老大……”
“老大……”
“老大，老大！老大啊，你沒事吧？怎麽又……”剛才調笑的聲音在看到副駕駛上那張如仙如玉卻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時變的有些顫抖。一向左右逢源，麵對一方權貴或者是道上大佬也從不麵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男人隻剩下一句台詞。
說著饒有興味地看向旁邊人，隻是話說到這裏卻戛然而止。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眼裏冷光乍現，隨手又打出去一槍。看著對方被自己人抬走才繼續道，“不過老大，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你明明可以讓她免了跟那幾個人對上，為什麽還要她親自出手？嘖嘖，那六個人可一點不差，萬一出點差池——”
“不是我說您，明明身體不好，還來這裏幹什麽？兄弟們的本事你清楚得很！怎麽可能讓嫂子出事！”
對方不語，他也習慣了，依舊在巴拉巴拉說話。
“老大，想不到嫂子這麽有本事，那格鬥術比比咱們一槍的特種部隊強多了！嘖嘖，不愧是我們老大！女人都比別了厲害！”
而那輛林肯裏，長相斯文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男子把玩著手裏的槍支，從車窗裏搜索著四周，露出和他自身儒雅氣質不符的玩味笑容。
離他不遠處，一輛加長林肯上下來兩個人，飛快將倒在血泊裏的身軀拖走，上了另外一輛車。
*
閉上眼之前，他隻有一個想法。原來，自己的血，看起來是這般，鮮豔。以前手下那麽多人命，竟從未覺得。
隻是，電話未及拿出，抬起的手上突然一陣黏膩之感，然後便看到一線血紅，自他拳頭上慢慢流淌下來，腦袋上劇烈的痛感幾欲將人撕裂。
許久之後，他豁然抬頭，暗叫一聲不好！
周圍形形色色的“行人”隨著他的動作散去。破舊的卡車緩緩前行，隻留那人在原地，那種詭異的怪異感在心頭縈繞不去。
畢竟這位在幫派地位也是非常高，他得罪不起，多年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什麽都別說才是最好。
隻是，看證件的人對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察覺。因為副駕駛上那人閉著眼，眉頭緊皺。表情看上去不太好。許是這次抓捕行動有些棘手吧，他暗自猜測著，有些惶恐地問候了一聲，壓下了心中那點不太對勁的感覺，抬了抬手，做了個放行的姿勢。
司機從懷中拿出一個綠色本子，上書通行證三個大字。若細看，便知他未伸出車外的那部分手臂在微微發抖。
大概一分鍾後，一輛破舊的卡車從小街裏駛出，副駕駛上坐著閉目養神的大漢，赫然就是被程霧劈暈的那個為首之人。
*
“想活命吧？我能保證讓你活著，免受背叛之刑……”程霧把槍口緊緊抵在他太陽穴處，聲音很輕，帶著點蠱惑，帶著點嗜血。
“兩，兩分鍾……兩分鍾零齊妙，”那司機腦袋縮了縮，說話支支吾吾，隻覺得周身空氣都低了幾個度。明明是炎熱的夏，卻莫名的寒、涼，冷意透到心底，浸入肌膚。
聽他這麽說，程霧臉色一冷，“現在還有幾分鍾？”
“是，是。五分鍾後車若開不出去便會有下一批人補上……”
程霧斜睨他一眼，聲音平和了些，“你要是說了等下才會死，指不定我心情一好還救你一命。要是不說，現在就得死！自己看著辦！是要多活一刻，還是……”
司機嘴巴動了動，沒能發出聲音。
“這條街當真被封鎖了？”女子的聲音帶著狠戾和威脅，大有你敢說假話就一槍崩了你的意味。
正在因為自己快要走到安全地帶而竊喜的司機突然感覺到腦門邊好像多了個異物，他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如慢動作迴放般，餘光瞟到了後腦勺抵著的黑洞洞的槍口。
可惜，她並沒有時間去欣賞勝利果實，隻瞥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偷偷下車、抱著腦袋往路邊溜的司機，想了想，貓著腰悄無聲息卻十分迅速地追上去。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出手歲狠辣卻不重要害。很快，幾個人便盡數被放倒，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軟趴趴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將對方派來的人全數擋迴，告訴那邊，請人要有請人的態度。但卻不能搞出人命，給對方看看實力即可。
程霧沉靜地以一對四，招式越來越快。其實她可以選擇開槍崩了這些人，但是，她卻不願選擇走這一步。義聖門是什麽地方？若手裏沾染了他們的人命，必會招來不死不休的追殺。現在的她，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卻對抗，所以最好的選擇便是如此。
雖然對方身手的確都不算差，可比起來她經過師父專門訓練的格鬥術卻還是有些差距，且她又有術法在身，槍支為輔，戰力可謂驚人。所以一時間四個人竟被她壓製的誰也騰不出來去拿掉落的槍支。
對手手中沒了武器便輕鬆許多。她推開被劈暈的為首的男人，臉上帶著嗜血的笑容，身子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單手撐地，一條長腿如畫圓般將，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將自己周圍幾人掉的槍支踢出了數米之外。然後便如一道閃電欺身而上，和幾個人纏鬥在一起。
哪知，像是危急時刻激起了潛力一般，“乒乒乓乓，”金屬落地的聲音連續響起，出乎意料地，那幾個人手中槍支瞬間便躺在了地上。
盡管已經可以預料到成功的幾率比零高不了多少，可麵臨這樣的情景，她還是想孤注一擲。再拚一次！
與此同時，她再次強行調動已經有些幹涸的靈力，不顧喉頭一絲腥鹹，完全站在軟趴趴被自己撐著到男人身後，暗暗對那幾個依然有些猶豫的人施加暗勁兒。
下一刻，那人軟軟地閉上了眼睛。
她看著目光陰詭逐漸逼近的幾個人，扼住被自己挾持的為首那人扭動的身子，一手朝對方後頸砸去。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殺氣，昏暗的路燈光在這小街上暈出幾分陰森的質感。
看著自家老大那副你們不動手我現在就去死的表情，幾個人由猶豫轉為堅定，槍緩緩舉了起來。
看來，挾持人質這個計劃，還真是行不通呢。
怎麽也沒想到對方那邊會有這麽一個不怕死的角色。傳說義聖門極重兄弟情義，怎麽會……
程霧心裏一個咯噔。
那人看著幾個麵露難色的屬下，聲線拔高，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說著話直接伸手卻奪程霧抵在他腦門上的槍，顯見的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都給我動手，這位可不是以前那位，耽誤了他交代的任務，全都得死！”
雖說新上任的幫主很可怕，幫規又變的嚴苛的讓人難以接受。可這是他們跟隨了許多年的老大，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死，他們做不到。
聽他這麽說，那幾個人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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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聲音，卻似帶著無邊的旖旎和最有力的蠱惑。
“我好想你。”
然後，那張如仙如玉般精致立體的臉離她越來越近，裹挾著帶著濃鬱酒氣和淡淡薄荷味的好聞的味道也一點點充斥著鼻尖。
猝不及防，她還沒穩住身子，便一把被推到了門邊。
而羅玉明，out。
她一把被拉了進去。
下一秒，位置互換。
同時出來的還有一雙白皙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
然後她便看到一個物體，哦不，一個人被推了出來，依稀可見是羅玉明。
隻是，腳剛伸起，門又刷一下開了。
算你狠！她咬牙對著門踹了一腳。
摸了摸差點被撞到的鼻子，她認命地再次輸了密碼，卻發現，額，密碼錯誤。
她罵了自己一句喪病，收起自己開的過大的腦洞，急忙跟上兩人腳步，卻在走到門前之前嘭一聲被羅玉明隨手關在外麵。
程霧目瞪口呆站在那裏。這種看情敵的目光是要鬧哪樣啊啊啊啊啊！昨天和今天不都好好的嗎？難不成……嘖嘖，好可怕。
如此呆愣了幾秒，羅玉明瞥了她一眼，摟著陸燁的腰便往門口走去，像是看到了透明人一樣。
那動作細心的仿佛對待最珍貴的寶貝，讓她想起來陸燁幫她擦嘴時的模樣。
額頭上大滴大滴流下來的汗珠滴在比平時紅上幾分的薄唇上，帶著一種禁欲的魅惑。而摟著他的羅玉明正神色專注地用一塊純白色的帕子幫他擦拭。
他臉色薄紅，一向柔順的頭發有些淩亂，細碎的劉海遮住那雙好看的微藍眸子，身上迎麵撲來一陣酒氣，有些濃鬱。卻不會難聞。相反，和他身上特有的那種清新的薄荷味以及藥香混合起來，有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如果在今天之前，打死程霧她也不會相信，陸燁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或者，確切來說。走出來的是一個半人，因為另外一個是連拖帶抱的。
電梯門打開，她快步上前，卻在看到走出來的兩個人時嘴角抽了抽。
高門大戶，兄弟之情，原是如此淺薄嗎？怪不得他不願迴那高牆紅院。
“這都是什麽事兒！”程霧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頭，內心深處一股心疼湧了上來。
然後，不等她反應，那邊電話就掛了。
“還活著吧？爺爺讓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候，現在任務完成了，拜拜。”很好聽的聲音，和陸燁的清冷不同，對麵那個聲音幾分魅惑幾分撩人。即使語氣裏帶著敵意和不滿，聽起來也不會太令人生厭。
手裏被調成了震動的手機執著地想著，她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按下接聽鍵。
無論如何，她不能坐在這裏幹等，太多的事情需要問清楚。
如此打了好幾通，一直沒反應。她長長歎了口氣，再次掛斷了鍥而不舍打過來的電話。手裏攥著陸燁的手機，又拿起自己的，直接朝門外走去。
號碼上備注是陸燦，想來是他提過的那個弟弟。程霧自然不打算接，直接掛了繼續打羅玉明的電話。
程霧剛要再按重播，突然有電話打進來。
許久之後，無人接聽。
沒有猶豫，她立刻將電話打了過去。
她找出通話記錄，翻看最近的一通電話，發現是羅小七。雖然不確定，但大抵能猜出來是羅玉明那貨。
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流淚到時候。
寥寥幾句，沒有旖旎情話，沒有溫情似水，卻讓她眨眼間濕了眼眶。
最後一條正在編輯中，已經點下了刪除選項。“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不能說的事，你會怕嗎？可是我怕。”
“我好想你。”
“別生氣了。”
“還在生氣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沒控製住。”
“對不起，下次會經過你同意。”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立刻打開了今天的幾條。
手機打開的是短信頁麵，備注是，吾愛。
隻是，這麽一看，她眼圈突然便紅了。
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蹭的一下走到門口，想了一下，又轉了迴來，拿起陸燁的手機翻看起來。
他那般嚴謹的人，怎麽會……
然而，視線所及處，她的手機靜靜躺在桌子上，陸燁的手機則在沙發邊的地上，看樣子是掉落下去的。
仿佛一盆冷水澆在頭頂，一大堆想說的話也被卡在喉頭，程霧摸索著開了燈，準備拿手機打電話。
房間全黑，炎熱，顯見的是沒有人在。
隻是，沒有意料之中的滿室燈火。
門是這個年代罕見的密碼門，所以她不需要按門鈴或者拿鑰匙開，直接便開門走了進去。
平時電梯那樣快，今天卻好像經曆了一個世紀般，盡管公寓就在三樓。
走進電梯，想到即將看到那人，本來止水般的心驀地跳了兩下。她嬌俏的臉蛋揚起，唇角勾起一抹甜美笑容，這一刻，她明白了。這種感覺，叫做悸動。
就這麽一路想著，隻覺得一眨眼間便到了小區樓下。
*
她一直都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的庇護、教導、指點，卻從未為他做過任何事。那樣一個清冷的人為她做了那麽多改變，破了那麽多例。就算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種愛，那種喜歡，又如何？口口聲聲說著愛的，又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可人願意展現在人前的，又豈會是真正的自己？
她想關心他，想為他做些什麽，可仔細想來。她連他缺什麽，需要什麽，喜歡什麽，或者討厭什麽都不知。她所知道的那些，全都是他願意展現的。
隻因，她在他麵前如一張白紙。而他，在她麵前卻是一團迷霧。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隔天涯。
曾經，她愛自己，愛父母，愛朋友。這些，是她的全部。可現在，天平開始傾斜，傾斜的令她恐慌。
怪不得人說，愛上了，才會患得患失，才會杞人憂天。
更怕，自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而他，用那淡淡的語調說一句知道了。然後，轉身，將她忘掉。他的世界裏，從此，再無程霧。
怕就這麽天各一方，那個多數時間智商高絕卻在感情之事上相當遲鈍的傻子會在她不明不白的怒氣中黯然傷身，讓那雙剛剛學會湧出波瀾的微藍眸子再次迴歸寂靜。怕從此以後他又要一人獨自坐在冰冷的診室裏、看著那一方除了黑白兩色再無其他色彩的天地。
盡管她知道，對方可能不會生她的氣。盡管，她不知道對方的那句喜歡是不是可以支撐一世隻為一人的喜歡。可她還是怕。
她很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父母，害怕沒來得及和朋友說一聲就再沒機會。可最怕的，竟是她還沒來得及跟陸燁和好。
剛才，生死一線間，她想通了許多事情。本以為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根本無所畏懼。可那一刻，竟比前世從三十六樓落下去之時讓人驚恐千百倍。
上午開始，陸燁那張蒼白的臉就不時浮現在眼前，讓她覺得有些心慌。
若不是今天這事情實在重要，她還真一刻都不想耽擱。
程霧沒再拒絕專車送她到要求。
兩個人又談了會兒，可程霧始終覺得心緒不寧，看得出來她應該有事，所以王宏偉提出讓她先迴去休息。
所以她語氣很平靜，笑了笑，“將那兩個人審完之後交到義聖門那邊吧，聽說南北方義聖門並不和。既然合作了，為我擔些麻煩也不錯。”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強食。想不被欺，隻能擁有能欺壓過他人的本領。
“王叔冷靜，這事兒不是衝著社團來的。”她很自信，知道她身份的人本就極少，會說出去的更是沒有。況且，就算是衝她來，也沒辦法。
辦公室裏，王宏偉聽了事情經過之時臉色極差，使勁拍了一下辦公桌，“這義聖門欺人太甚！居然派幾十人去綁架一個小姑娘！當真以為我江雨社團無人？”
程霧負手跟進去，命人將那卡車處理掉，嘴角噙一抹陰冷笑意走進大廈。
下車比了個手勢，立刻便有社團兄弟上前，拖著兩人離去。
待到對方軟軟趴下，她輕聲補充，“我自然不會親自殺你，還會把你送到最合適的去處。”
“放心，”程霧輕笑，“我說的話，向來作數。”說完一記手刀朝司機劈去。
“那啥，姑娘，我的任務完成了，”司機聲音有些顫，支支吾吾開口，“你答應我的條件——”
好在這司機還算老實，給她省去了許多麻煩。
更多虧了她這麽瘦弱，才能藏在車座下麵。雖然這樣挺尷尬，可為了控製好這個司機，然後安全脫離包圍圈，她隻能如此。
不過也虧了自己看起來瘦弱纖細、弱不禁風，對方才稍微有些大意。若是再戒備一點，她今天真得交代在那裏。
出動這麽大力量來綁架一個小姑娘，還真是下得了大手筆。
然後程霧便從兩人車座下的位置裏滾了出來。罵了一句變態的義聖門。
司機得了命令，抖著身子看著程霧還在手裏把玩的槍，將那人拉到了一邊。
另一邊，轉過幾條街之後，看到眼前的雲天大廈，再確認了一眼四周並無人跟蹤之時，程霧才舒出一口氣。用槍敲了敲看似專心開車實則抖得跟篩子一樣的司機一下，示意他起身，把剛才為首的綁架她的那個男人挪開。
*
“她乃吾愛。誰再中傷，殺無赦！”
下一刻，笑容定格在臉上。眸中那如鋪陳、流淌了萬年的墨般無窮無盡的黑轉瞬散去，恢複了微藍寂靜的模樣。他頭一歪，緩緩闔上了眼睛，卻在徹底閉上眼之前說了一句話。
神仙般的氣質襯著惡魔般的笑容，如不小心走火入魔的九天神祗。沒有半分違和，反而在微暗的、奇異的光影效果裏形成一種齊妙的、兼容的，似乎本該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輕撣血跡，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聞到了什麽美味一般，表情看上去很享受。
而那張素來以麵無表情著稱的臉在看到這一幕時卻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白底紅花，灼人眼球。
如一大朵突然盛開的芍藥。
由於是側著身子的，所以那血盡數噴灑在了對方雪白的、扣到最上麵一顆扣子的襯衣上。
就這麽被他冷冷盯著，羅玉明覺得好像有一座山被搬上了肩頭，沉重，窒息，壓抑，恐懼。片刻之後，他突然“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說話的同時，他眼神掃過來，不再是那種淡淡的萬物不在眼中的樣子，而是濃墨重彩中勾勒著的嗜血的、無情的、傲視一切的冷和煞。
“閉嘴！”他聲音如結了萬年的寒冰，每個字都如冰柱般插進人的心髒最深處。
這次扼住他的並不是什麽虛無的東西，而是陸燁驟然轉黑的眸。那眸光中帶著無邊煞氣，甚至是從不曾出現在他們這些兄弟麵前的，殺氣。壓的人心頭一滯，再難言語。胸腔處仿佛正被重力積壓，難以掙脫。
他說的正激動，聲音卻於此時戛然而止。
“我不管她是什麽人，有什麽本事，這些都無所謂。可要做我們老大的夫人，隻要一點，全心全意對您好！可就這麽一點要求，她做的是什麽？是無視，是心安理得的享受，是毫不在意的忽略。她又到底算是個什麽東西！如此漠視您的付出！”
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孤注一擲般喊了出來。
同時，無形之中好像有什麽看不到的東西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而且，在這無邊黑夜、昏暗燈光下，那雙微藍的眸子竟似鍍上了一層黑色流光，似要將人吸斃進去。
他每說一句，便可見對方神色冷上三分。原本就冰涼如置身於漫天雪地的溫度直接將人凍的牙齒打顫。
“可她呢？這些她都不知道！你受著傷，臉色蒼白，她卻直接跑了出去！又是談判又是投資！還喝酒行樂，最後連您精心準備好的額公寓都不去，還不知道要去哪裏鬼混！若我不在這裏，她再迴來，看到的會不會就是你的屍……就這麽個沒心沒肺的姑娘！你說你要來幹嘛？”
“你為她勞心勞力，為她拋下所有手頭上的事情來到s市，為她忍受著病痛親自帶人將包圍綁架她的人剿了個幹淨，為她，明麵和暗麵裏兩重身份都和北方義聖門對上；為她，不惜給台島義聖門使絆子，讓祁琛半年不得踏入北方！為她，說過不再染血的雙手重新沾上血腥！”
“先前不想說是想著你好不容易有個看得上眼的姑娘。可現在呢！”
“老大，您說像您這樣的，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至於為那麽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這樣嗎？”
他語調是慣有的清冷，隻是比平日裏虛弱許多，句子也比平時長了不少。不說還好，一說話羅玉明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出來。
“喂，羅小七，你昨天沒洗澡吧？別理我這麽近。我還沒死，你哭喪呐！再哭給我滾，滾去——滾去非洲。”
他聲音很弱，無奈地拍了拍離他過近，眼圈通紅、幾乎要哭出來的男人。
陸燁無力的睜開眼睛，微藍眸子裏黑光一閃而過，隨即恢複平和。
顧不得這人不讓近身的規矩，他輕拍著對方的臉，一臉的驚慌，仿若十三年前初遇時那個小孩子。
“老大——你醒醒啊！”
“老大……”
“老大……”
“老大，老大！老大啊，你沒事吧？怎麽又……”剛才調笑的聲音在看到副駕駛上那張如仙如玉卻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時變的有些顫抖。一向左右逢源，麵對一方權貴或者是道上大佬也從不麵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男人隻剩下一句台詞。
說著饒有興味地看向旁邊人，隻是話說到這裏卻戛然而止。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眼裏冷光乍現，隨手又打出去一槍。看著對方被自己人抬走才繼續道，“不過老大，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你明明可以讓她免了跟那幾個人對上，為什麽還要她親自出手？嘖嘖，那六個人可一點不差，萬一出點差池——”
“不是我說您，明明身體不好，還來這裏幹什麽？兄弟們的本事你清楚得很！怎麽可能讓嫂子出事！”
對方不語，他也習慣了，依舊在巴拉巴拉說話。
“老大，想不到嫂子這麽有本事，那格鬥術比比咱們一槍的特種部隊強多了！嘖嘖，不愧是我們老大！女人都比別了厲害！”
而那輛林肯裏，長相斯文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男子把玩著手裏的槍支，從車窗裏搜索著四周，露出和他自身儒雅氣質不符的玩味笑容。
離他不遠處，一輛加長林肯上下來兩個人，飛快將倒在血泊裏的身軀拖走，上了另外一輛車。
*
閉上眼之前，他隻有一個想法。原來，自己的血，看起來是這般，鮮豔。以前手下那麽多人命，竟從未覺得。
隻是，電話未及拿出，抬起的手上突然一陣黏膩之感，然後便看到一線血紅，自他拳頭上慢慢流淌下來，腦袋上劇烈的痛感幾欲將人撕裂。
許久之後，他豁然抬頭，暗叫一聲不好！
周圍形形色色的“行人”隨著他的動作散去。破舊的卡車緩緩前行，隻留那人在原地，那種詭異的怪異感在心頭縈繞不去。
畢竟這位在幫派地位也是非常高，他得罪不起，多年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什麽都別說才是最好。
隻是，看證件的人對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察覺。因為副駕駛上那人閉著眼，眉頭緊皺。表情看上去不太好。許是這次抓捕行動有些棘手吧，他暗自猜測著，有些惶恐地問候了一聲，壓下了心中那點不太對勁的感覺，抬了抬手，做了個放行的姿勢。
司機從懷中拿出一個綠色本子，上書通行證三個大字。若細看，便知他未伸出車外的那部分手臂在微微發抖。
大概一分鍾後，一輛破舊的卡車從小街裏駛出，副駕駛上坐著閉目養神的大漢，赫然就是被程霧劈暈的那個為首之人。
*
“想活命吧？我能保證讓你活著，免受背叛之刑……”程霧把槍口緊緊抵在他太陽穴處，聲音很輕，帶著點蠱惑，帶著點嗜血。
“兩，兩分鍾……兩分鍾零齊妙，”那司機腦袋縮了縮，說話支支吾吾，隻覺得周身空氣都低了幾個度。明明是炎熱的夏，卻莫名的寒、涼，冷意透到心底，浸入肌膚。
聽他這麽說，程霧臉色一冷，“現在還有幾分鍾？”
“是，是。五分鍾後車若開不出去便會有下一批人補上……”
程霧斜睨他一眼，聲音平和了些，“你要是說了等下才會死，指不定我心情一好還救你一命。要是不說，現在就得死！自己看著辦！是要多活一刻，還是……”
司機嘴巴動了動，沒能發出聲音。
“這條街當真被封鎖了？”女子的聲音帶著狠戾和威脅，大有你敢說假話就一槍崩了你的意味。
正在因為自己快要走到安全地帶而竊喜的司機突然感覺到腦門邊好像多了個異物，他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如慢動作迴放般，餘光瞟到了後腦勺抵著的黑洞洞的槍口。
可惜，她並沒有時間去欣賞勝利果實，隻瞥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偷偷下車、抱著腦袋往路邊溜的司機，想了想，貓著腰悄無聲息卻十分迅速地追上去。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出手歲狠辣卻不重要害。很快，幾個人便盡數被放倒，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軟趴趴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將對方派來的人全數擋迴，告訴那邊，請人要有請人的態度。但卻不能搞出人命，給對方看看實力即可。
程霧沉靜地以一對四，招式越來越快。其實她可以選擇開槍崩了這些人，但是，她卻不願選擇走這一步。義聖門是什麽地方？若手裏沾染了他們的人命，必會招來不死不休的追殺。現在的她，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卻對抗，所以最好的選擇便是如此。
雖然對方身手的確都不算差，可比起來她經過師父專門訓練的格鬥術卻還是有些差距，且她又有術法在身，槍支為輔，戰力可謂驚人。所以一時間四個人竟被她壓製的誰也騰不出來去拿掉落的槍支。
對手手中沒了武器便輕鬆許多。她推開被劈暈的為首的男人，臉上帶著嗜血的笑容，身子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單手撐地，一條長腿如畫圓般將，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將自己周圍幾人掉的槍支踢出了數米之外。然後便如一道閃電欺身而上，和幾個人纏鬥在一起。
哪知，像是危急時刻激起了潛力一般，“乒乒乓乓，”金屬落地的聲音連續響起，出乎意料地，那幾個人手中槍支瞬間便躺在了地上。
盡管已經可以預料到成功的幾率比零高不了多少，可麵臨這樣的情景，她還是想孤注一擲。再拚一次！
與此同時，她再次強行調動已經有些幹涸的靈力，不顧喉頭一絲腥鹹，完全站在軟趴趴被自己撐著到男人身後，暗暗對那幾個依然有些猶豫的人施加暗勁兒。
下一刻，那人軟軟地閉上了眼睛。
她看著目光陰詭逐漸逼近的幾個人，扼住被自己挾持的為首那人扭動的身子，一手朝對方後頸砸去。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殺氣，昏暗的路燈光在這小街上暈出幾分陰森的質感。
看著自家老大那副你們不動手我現在就去死的表情，幾個人由猶豫轉為堅定，槍緩緩舉了起來。
看來，挾持人質這個計劃，還真是行不通呢。
怎麽也沒想到對方那邊會有這麽一個不怕死的角色。傳說義聖門極重兄弟情義，怎麽會……
程霧心裏一個咯噔。
那人看著幾個麵露難色的屬下，聲線拔高，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說著話直接伸手卻奪程霧抵在他腦門上的槍，顯見的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都給我動手，這位可不是以前那位，耽誤了他交代的任務，全都得死！”
雖說新上任的幫主很可怕，幫規又變的嚴苛的讓人難以接受。可這是他們跟隨了許多年的老大，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死，他們做不到。
聽他這麽說，那幾個人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