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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告訴為師是誰嗎?”從來對什麽事都很隨性,難以看出是否上心的顧流青這次竟是一定要一個答案。


    看著老人殷切的目光,程霧強自掩了心中那噴湧而出的真相,也掩了一腔難以訴說的衷腸,垂下眸子,腦中迴想著和陸燁


    相處時的場景,將表情從生硬轉向自然,才抬起小臉,緩緩開口,幾分嬌羞幾分猶豫,帶著種欲說還休。


    “是喜歡的人。”


    她很清楚,師父深諳洞察人心之道,當年也曾教過她。所以,隻能用最真的表情,最真的情感,才能瞞得過他。


    果然,聽到這話,顧流青看了她許久,終是點了點頭。


    ……


    中午時程霧親自下了廚,她廚藝很好,可口的飯菜讓顧流青眉開眼笑。


    兩個人竟像是相處了多年的爺孫,其樂融融。這一天時間,顧流青向她科普了不少關於修真的知識。


    從顧流青處出來的時候天已將黒,晚霞褪盡最後一抹血色,天空像奄奄一息的病人的臉,無邊的灰暗,黯淡,有幾顆星星滑過死寂的夜的烏藍。


    不知為何,雖是盛夏的夜晚,卻給人幾分蕭瑟幾分寒涼之感。


    在這樣的夜色中,程霧嘴角卻掛著燦爛的笑,在等著接她的那人驚豔又疑惑的眼神中,喃喃道:“真是個適合殺人放火搶地盤的夜晚呢。”


    ……


    迴到江雨社團駐s市總部之時,社團所有人已經按照她剛剛的吩咐,集合在一起。


    程霧拿起桌上筆記本,指了指畫麵上一家夜店裏,沒有任何姑娘相陪,唯有幾個男人神色嚴肅地在討論事情的景象,含笑看向站成六排的社團成員們,大聲道,“一舉拿下他們,如何,有信心嗎?”


    “有!”震天的叫聲在室內響起,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和出手必勝的決心。剛剛進入s市那會兒被這些人刻意打壓而積累的滿心怨憤於此刻化為求勝和一雪前恥的意誌。


    程霧滿意地點了點頭,摸了下戴麵具之後嫵媚又精致的臉龐,聲音難得也染了幾分熱血,“那麽,現在,大家快出發吧!我在這裏,鎮守總部,等你們凱旋!”


    一眾人被程霧三言兩語激的熱血沸騰,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和昨日的輕慢懈怠截然不同,也同今早的歎服和讚賞不同。儼然已經成為精神支柱,連空氣都多了幾分炙熱和虔誠。


    江雨社團來s市原本的五十名兄弟,再加上今天臨時從z市抽調過來的一百個,足有一百五十人。三分之一被派去抓那些正在開會商議今日猛虎幫滅門之事的對策的s市道上大佬,其餘的大部分則被派去收拾那些幫派中有威望或者名氣的高層。


    所以這會兒總部這邊隻剩下程霧帶著三十名兄弟坐鎮。


    之所以不全員出動,是因為s市還有個定時炸彈——實力雄厚卻似乎無意於角逐s市道上的義聖門。


    義聖門由來已久,往遠了說已經有幾百年曆史,從封建社會時的江湖組織一步步演變到一個世界性的黑道組織。所以,即使義聖門在s市多年都無異動,程霧也不想傾巢而動,落得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下場。


    而且,今天從師父口中得知。昨天坐車時挨著的那個給她一種不太好的感覺的男子,竟是南方台導義聖門這一任老大。這個消息讓她覺得心中更加沒譜。


    雖說義聖門南北方各自為政,港島台島和北方卻也有相互滲透。


    ……


    一百多人恭敬地朝她鞠完一躬便如潮水般退去。隻剩程霧負手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挪動步子,臨窗而立,看著那滿城燈火,眼神漸漸放空。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程霧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最近時常浮現在腦海裏的名字,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微笑,接起電話。


    依舊和往常一樣,隻要是這家夥主動打來,一般都要好久之後才有聲音,不知是在組織語言還是等著她先開口還是怎樣,他總要隔一會兒才說話。這要是尋常人家,在這個話費還算昂貴的年代,遇到個這樣的男人,隻怕都要大唿敗家。程霧有些好笑的想著。


    想了一會兒,電話那邊聲音才響起來,依舊是慣有的清冷聲音。“我給你發了一份資料,等下你看看。”


    “恩?”程霧挑眉,有些疑惑,這家夥為什麽要發資料給她。


    陸燁輕嗯一聲,淡淡道:“是關於,那個人的。”


    提起來那人,不知道為什麽,程霧覺得陸燁本就清冷的聲音比往日還涼上三分。


    歪頭想了想,她含笑開口,聲音裏帶了點撒嬌的意味。“今天忙了一天,眼睛好疼啊,懶得開電腦去看了,不如你幫我口述一下?”


    知道這家夥惜字如金,原本隻是開玩笑,可那邊居然輕嗯了一聲,沒等她說自己隻是開玩笑便自顧自講了起來。


    比起來資料,陸燁口中講的似乎更生動也更有條理。甚至連重點和非重點都已經劃分的很清楚。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雖然一眼就能看出那男人不簡單,卻不曾想居然有這麽多可說的事情。


    很顯然,陸燁所說的要比師父那三言兩語精確的多。感慨的同時,程霧又覺得十分動容。


    她當然沒有隻聽陸燁說,在他開始講述的時候自己也開了電腦去看。原來郵件是今早便發來的,隻是她出門一天,一直未及查看。他應該是發現她一直未看,擔心自己,才打了電話特意來交代吧。


    昨天遇到那個男人,今天早上他便送上了那人那麽多資料,想是很費了一番功夫。


    她太清楚了,情報對於一個幫派組織的重要性。即使有陸家超然地位做後盾,有驚才絕豔的智慧能夠施展。可對方是義聖門,傳承上百年的老幫派,不是一些不入流的幫派。裏麵一些消息,外人是不可能知曉的。這個男人啊!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因著好奇和消息是在勁爆,兩個人講了許久。直到守門的兩個兄弟驚慌失措地跑進來,程霧才含笑掛了電話,重新走迴到椅子旁,施施然坐下。


    很快,身穿藍色襯衣、黑色西褲的男人便單手插兜走了進來。溫潤如玉的臉龐上依舊帶著從不淡去的微笑,眸光柔和,看向人時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雖然他身邊跟著那兩個守門的兄弟,明顯是被監視著的。可他這副姿態卻像是進了自家後花園。


    看到程霧的時候,他甚至對她眨了眨眼睛,一點也沒有闖入別人地盤會走不出去的自覺。


    “祁琛,祁幫主,你好啊。”程霧坐在那裏,不僅沒有請他坐下,反而命人將整個房間剩下的三把椅子全都撤了下去,才繼續說道,“不知祁幫主深夜造訪所為何事,鄙幫簡陋,那三把椅子都許久未曾擦過,沾了好些灰塵,怕是您坐不了了。”


    聽到她的話,再看她嫵媚裏帶著些清純的陌生臉龐、以及那雙好像在哪裏見過又好像從未見過的眸子,祁琛眼中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詫異,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腦海裏。隨即便很好地掩飾過去,輕笑一聲。


    “江小姐消息真是靈通。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祁某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程霧平時出麵料理幫派事務時隻喬裝改裝卻並未偽裝聲線,可今天卻是刻意偽裝了的。因為在知道祁琛是義聖門的現任老大之時,她已經有預感兩人會再次對上。所料果然不差,好在這師父臨時教的偽裝聲線的方法效果還不錯,瞞過了這個看似溫潤實則狡詐的男人。


    所以這會兒程霧甚是悠閑,瞟一眼祁琛那用笑意極力掩藏困惑的眸,嗬嗬一笑,“祁幫主過獎,若真是消息靈通,就不會才知道你身份了。至於是不是見過,這個我還真沒什麽印象。許是我太美,在某一次擦肩而過時驚豔到了您,才讓你難以忘懷。”


    “是嗎?”祁琛聽著她話,溫潤的臉上笑意更深,盯著她的眼睛,溫柔的溺出水來的眼神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力量,似要將她看透一般,輕聲開口,“我發現最近好玩兒的人還挺多。”


    因為覺得程霧也是個難得的好玩兒的人,他覺得,還是改變一下戰略好了。


    程霧想到陸燁電話裏說的此人擅長催眠,心理戰術,在他眼睛看過來之時便隨意轉開了眼神,經過化妝的微微上挑的眉帶著幾分張揚道,“敢問祁幫主今日來所為何事?”


    “難道就不能是想和江小姐這樣的妙人兒結識一番。”祁琛說著這頗曖昧的話,又對她眨了眨眼睛。


    偏這樣的動作他做出來絲毫不會娘氣,也不會顯得孩子氣,隻讓人覺得風趣幽默,風流而不下流。


    隻是程霧卻不喜歡這樣的眼神。


    雖然這曾經是她幻想中的,最向往的另一半的模樣。可這時候,她卻隻想用腦海裏陸燁那種精致立體、仙氣飄飄的臉來洗眼,即使那人一看便讓人覺得自己低入塵埃,永難接近。也比這樣蠱惑人的眼神讓人安心許多。


    若不是礙於義聖門的勢力,怕兄弟們正在打拚之時被人背後捅一刀。程霧覺得自己一定要把這個男人掃地出門,再在門口貼一張狗與祁琛不得入內的標簽。


    不過想起來陸燁說的,這個人精通心理學,她還是斂起了自己的情緒。好在之前大學時對心理學感興趣,又被師父教了一些,所以她這會兒倒是不怕祁琛窺探到內心的。


    隨意一笑,她仰起臉瞥了一眼祁琛,淡淡道,“常言說得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是?祁幫主要是沒事,那就可以滾蛋了。大晚上的串門子可不是好事兒。”


    “嗬嗬,”祁琛第一次聽到,一個女孩子居然能說出來這種髒話。他太清楚自己的魅力,單就這張臉,這含笑的表情,所有的女人看到都會為之尖叫,羞澀的低下頭,表情裏卻喊著我是淑女我是淑女,哪有這種說著髒話下逐客令的?


    然而,不可否認。看著她那隨意的笑容,那散發著璀璨光芒的眸子,他覺得一點也不生氣,更沒有殺人的*,反而直接用行動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他改變了自己要坐收魚翁之利的想法,下巴微抬,看著她道:“不如我們合作,完完全全拿下s市這塊肥肉,如何?”


    程霧早有預料,可聽到之時還是冷笑一聲。


    “祁幫主這是想趁人之危?還是所謂的坐收漁翁之利,再或者,說的文雅一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看著這過分聰明的女孩子,祁琛搖頭,“都說了是合作,畢竟這肉塊太大,吃多了要吐的。”


    “是嗎?”程霧迎上他看似十分關切的目光,戲謔道,“即使吃多了吐,我江雨社團也是不願吐到祁幫主嘴裏的。你不嫌髒,我們還覺得膈應。”


    ……聽著這話,再想想程霧戲謔的話裏形容的那副場麵,祁琛覺得自己掛了二十四年的笑容好像有些龜裂的跡象。隔了會兒才找迴了自己溫潤的聲音。


    “江小姐不用嘴太硬。你知道的,隻要我義聖門插手,你覆滅s市黑道半壁江山的計劃必然落空。若我義聖門袖手旁觀,江雨社團要完全收複這些力量,解決掉那些在幫派裏有些威信扯旗為王的小頭目,尚有可能,隻不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江小姐當真有信心吃得下?”


    聽著這人的話,程霧隻覺得更加好奇了。這個人,若想要那些勢力,其實他明明可以直接派人攻上社團總部,或者派人阻撓她的行動。何至於站在這裏和自己廢話這麽多?


    難道是,南方義聖門在北方被頗多壓製,不便有大動作?


    想了想之前王宏偉發的義聖門在s市的勢力分布的資料,再結合剛才陸燁的講述,程霧眼前一亮,看向祁琛時,眸光中笑意更深三分。


    她如法炮製地對祁琛眨了眨眼睛,“祁幫主,你義聖門在s市的勢力有多少,我們心裏都很清楚。難道你要用你義聖門的名聲來和我合作,然後不費一兵一卒拿到一半的好處?雖然說義聖門的招牌拿出去好用,可拿出個名頭就想白得好處,也難得了點兒。”


    祁琛聽到她的話,本來抬手扒拉劉海的手很難察覺地頓了一下,隨後便放了下來,溫柔的水兒一般的眼神盯住程霧,如清泉般好聽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我義聖門的名頭,想用的不知幾何,江小姐當真不願用?”


    料到自己猜測沒錯,程霧心裏舒了一口氣。


    其實她也沒打算要獨吞那些勢力。祁琛說得沒錯,義聖門在這裏,她江雨社團確實吃不下這麽大塊肥肉。如果她是祁琛,這麽好的機會,定是要拿下這塊地兒,順便滅了江雨社團在這裏的勢力的。


    搞不懂祁琛為什麽願意退讓,可程霧知道,太過精通心理學的人,有時候本身就像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這樣的人,非常理所能揣測,她也不想揣測。隻要對方沒把手伸到她頭上。


    之所以再東說西說講條件,不過是為了迂迴些,將這合作看起來更是經曆了重重曲折才達成。畢竟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們通常不會滿足。


    隻是看祁琛的眼神,那種讓人很容易沉溺其中的模樣,程霧按照陸燁的指點,釋放自己精神力,調用到巔峰之上,同他對視。


    半晌,祁琛好像眼神閃了閃。程霧知道這是精神力的反抗去了作用,這才開口,“要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今天晚上之後,剩下你的事情都交給你們義聖門來做,勢力平均分配。”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瞥一下祁琛欲要開口講話的樣子,繼續道,“聽聞義聖門有道施恩令,有此令者,在你們勢力範圍之內可被視為盟友,享座上賓的待遇。”


    聽到她這話,一直保持著紳士的微笑的祁琛一改溫潤模樣,哈哈大笑了一聲,“小丫頭,你可真是胃口大開,你既然知道那施恩令的好處,便該知寓意為何。怎麽可能輕易給人?”


    “是嗎?”程霧看著他的眼睛,明眸裏滿是戲謔,“我看祁幫主沒有合作的誠意,那便算了。”


    “江小姐,你當真以為我是在和你講條件?你知不知道,隻要我一聲令下,我義聖門所有幫眾便群起而攻之,莫說是你,便是你剛剛有點兒名堂的江雨社團都將付之一炬。”


    “哈哈哈哈,”程霧聽著他的話亦是笑出聲來,“祁幫主,義聖門名聲雖響,實力也確實可怖,可這是北方。我技能知道您是南方義聖門的老大,那您覺得,我會不知道南北方義聖門雖名字相同卻並不是鐵板一塊?這裏可是北方,不是南方。更不是你的地盤。想對付我江雨社團,沒問題啊。”


    說到這裏,程霧頓了頓,繼續開口,“據說祁幫主精通心理戰術,口才無雙,一表人才,卻沒想到坑蒙拐騙之事做的也是如此順溜,江某果真佩服!隻不過您的舌燦蓮花用來欺騙我,卻是,有些……”


    祁琛看著她眸中毫不掩飾的戲謔,眸中溫和笑意越發深邃,隻覺得這個女孩的形象同昨天那個拒不搭理她的女孩子漸漸重合。


    可再看看那截然不同的身形,長相,以及沒有一點戴麵具痕跡的樣子,隻得壓下心中那種有些不太合理的猜想,淡淡道,“換個條件如何?”


    ------題外話------


    噗,最近化身錯字受的我。改過啦,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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