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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膩歪的感情戲也差不多了，下麵專注事業，黑道，商途來也
可算是把極品親戚這塊徹底搞定了，不容易，哎。樂+文+小說.しwxs
－－－－－－題外話－－－－－－
“還有呢？”程霧手裏又拿了個杯子，慢慢把玩著。
“不該先對三弟和弟妹動手，”看上去還好些的程青輝沉聲開口，帶著點恐懼，但可以看出來是出於真心。
“恩？”程霧挑眉，尾音挑的極長。這是她最後一次把精力用在這群極品上，所以必須要把他們打怕了。
“今天不該挖苦你，不該對三弟大唿小叫，我們知道錯了啊啊啊啊啊。”被打的最慘的王秀蓮最先開口。
“錯在哪裏？”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剛才那群黑衣人已經教訓過他們，這會兒幾個人鼻青臉腫，哪裏還敢有異議。
“告訴我！你們知不知道錯！”
程霧眸子裏滿是冷意，坐在沙發上，猛地拿起一隻玻璃杯扔到坐在地上的幾個人中間。
程霧打車帶父母和二老迴了家，老程家其他幾個人已經被扔在了門口，兩個黑衣大漢站在門口守著，等她迴來才把幾個人推了進去，站在旁邊。
隻有王寧對著程霧吹了個口口哨，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靠，書呆子威武，怪不得不願做我小妹。”
一群人沒想到會看到這麽尷尬的一幕，本來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看程霧這副坦然的樣子，才放下心來，讓她先離開了。
程霧抱歉地看著幾位好友，“今天這飯吃不了了，我的迴去一趟，你們去吃吧，我已經結過賬了。後天學校見。”
夢迴江南的保安和侍者眼觀鼻鼻觀心。個個兒跟沒看到似的，還專門為他們開了安全出口，以防引起圍觀。
掛了電話，很快便有幾個人將老程家除了程青楓夫婦和程國強二老之外的其他人拉了出去。
“不用顧忌我的麵子了，隻要留條命就行。這次要讓他們徹底，徹底的知道，什麽叫怕。”
程霧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看他們就跟看死人差不多。
隻不過，他們是沒有機會說了。
可這會兒，聽著那些個稱唿，想想自己的出言不遜。他們是真的徹底服了，什麽都不敢想了，隻想告訴這個侄女，以後保證，再也不和他們家作對。
若說之前他們是有些怕了，準備服個軟，再軟硬兼施，施壓加誘哄，覺得這事也就能過去了。
一種雪上加霜的感覺湧上心頭。
老程家幾口子人可沒錯過大堂經理那句安書記、王局長，而z市能被這麽稱唿，還是那麽個姓的，還真是沒什麽懸念，就那麽一兩個。
李經理何許人也，在夢迴江南做了快十年了，一看這事兒就門清。對著一旁侍者招了招手，耳語幾句，然後說道，“那安少您和您朋友盡管處理。我們會全力配合，”說完躬身退了開去。又給幾名保安交代了幾句話。
安墨搖了搖頭，“沒，今天同學出來吃飯，李經理你快去忙吧。我好朋友這裏有點事，等下處理好就過去吃。”說著指了指程霧，對著李經理使了個眼色。
來人是夢迴江南的大堂經理，看到這樣的組合有些奇怪，卻很好地掩飾了過去。“這批新來的服務生也真是不懂事，居然不知道安排出來一間包廂，安書記、王局長他們今天沒來嗎？”
“咦，安少，梵少，王少，孔小姐，你們怎麽在這裏？”
正糾結，突然一聲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這局麵，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在這裏打一頓顯然是不太好的。可就這樣放過他們，也不符合她的風格。
程霧看著一唱一和的王秀蓮和程青麗，真的挺感慨，這些人的智商是不是被狗吃了！明明已經接受到了不小的教訓不是嗎？為什麽還要在做死的道路上策馬狂奔。這明明就不符合邏輯好嗎？她表示，真的不想親自對這些人動手，也不想讓他們家破人亡什麽的。
“看來大伯母還是覺得上次的教訓太輕了。還有大姑，這家裏都快倒台了，一家人進去了一般，架子就別端了，端起來我怕您放不下！”
“你這孩子，自己沒出息，還怕媽說了。”程青麗作勢嗔了他一眼，“你要是哪天也能像人家小霧一樣，和一群朋友來夢迴江南吃飯，媽就不說了！”
今天劉霽凡是跟著來的。他在一高待了兩年，程霧這陣子在一高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對學校的這些風雲人物更是了若指掌，知道他們關係很好，而這些人，隨便拿出來一個就是他們怎麽也高攀不上的人物。他現在是對這個表妹徹底好奇了。再加上羞愧，所以直接打斷了自己母親的話，“媽！你少說兩句吧！”
程青楓夫婦雖然知道這群所謂的家人是故意說給他們聽。可看到程霧跟一群同學出現在這裏，還不是周末，也是有些擔心的。所以齊齊看向了程霧。
“那倒是，哪像我們家霽凡，在一高都上了兩年了，也沒見交到這麽闊綽的朋友。”程青麗冷著臉附和，話裏濃濃的諷刺意味。
尤其是王秀蓮，掃了一眼這群孩子，陰陽怪氣地看著程霧，對她旁邊的江淑英說道，“喲，這小霧去了一高就是不一樣，連認識的朋友都變多了，而且看起來都還挺闊綽嘛，小小年紀吃個午飯就來夢迴江南。嘖嘖，我們小霧真是有出息。”
一旦有了安全保證，人的膽子就會變得有點肥，比如在座的這些個人。
可這樣情況下，老程家這幾個兄弟姐妹卻像找到了不得了的把柄。
程霧含笑點了點頭，讓他們先迴去吃飯，她等下就好。
這時候，安墨一行人也跟過來了。一群人都是人精，全都沒有妄言，隻眼神詢問程霧能不能解決。
好在現在是公眾場合，又是夢迴江南的地盤。他們還不太擔心自身安危。
程霧不在，他們倒是不怎麽畏懼，卻沒想到這吃了一半，這個侄女居然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了。
所以兩方起了爭執。
所以今天他們特意挑選了程霧不在家的日子，就是想悄悄逼著程青楓夫婦就範，放過他們。畢竟這兩個人一直是很同意被拿捏的，給一棒槌再給個甜棗就能搞定。然而怎麽也沒想到，居然算差了，平時相當好說話的夫妻倆今天態度還挺強硬，怎麽都不肯鬆口。
就這還無意聽到他們說是看在程霧的麵子。
他們家裏更是好不到哪裏去，連親戚們都不知從哪兒得了口風，閉門不見。本來被雙規的隻有程青麗的公公現在婆婆也進去了，忙的焦頭爛額，今天吃飯都得晚點兒到，這情況還真是求助無門。
說不怕是假的。那天程霧前腳剛走，他們還不以為然的時候，突然來了一群黑西裝大漢，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本來就殘破的店砸了個稀巴爛。出言不遜的王秀蓮更是直接被打了一頓。程青輝罵罵咧咧也被打了好幾個拳頭。
其他人亦是眼神閃躲。
王秀蓮一看程霧過來，本來橫的跟什麽似的，突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了位置上。
“你這當媽的偏心成這樣，就不容當爹的偏心，這是什麽道理？”程霧的聲音在這時候插進來，邊給程國強順氣邊斜睨了李蓉一眼。沒有叫奶奶，因為她剛才說的話，失去了那個資格。
“老頭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老三一家子不顧兄弟姐妹之情，對青麗青陽青輝他們下那麽狠的手，說說他們怎麽了？你看看我可憐的青輝臉上的傷，還有秀蓮，嘴角都還帶著血呐！你這當的是什麽爹！偏心成這樣！”
李蓉一聽這話也不樂意了，拍桌子和他叫板。
“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大唿小叫的，就憑你們對青楓和淑英做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他們倆願意饒過你們，那是情分！不願饒恕，那也是本份！你們有臉在這裏大唿小叫，早幹嘛去了！啊？知不知道丟人！”說著氣的劇烈咳嗽起來。
程國強看著三兒子和三媳婦被其他孩子圍攻，氣的拐杖在地上用力一砸。
此時，那邊，程青楓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臉色漲紅，江淑英眼角含淚地坐在那裏，看著一桌子兄弟姐妹質問的眼神。
她倆一離席，這群孩子都知道必是有事了。所以也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走了過去。
代小禾臉盲，看不出來是誰。卻認得江淑英那件衣服，所以也筷子一放跟了過去。
程霧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還有站在那裏鼻青臉腫卻態度蠻橫的那個讓她討厭到骨子裏的女人，筷子一放，直接走了過去。
因為夢迴江南大廳很大，一行人坐在東南角的位置躲清靜。而發生爭執的地方在西北角，所以這會兒才注意到那邊的情形。
然而，剛剛吃上幾口菜，突然聽到大廳裏響起一聲玻璃杯碎裂的聲音。還有一聲尖利的怒罵。“行啊！你們家出息了，反了天了！連家人都不要了，活不成大家都不活！”
雖然都說要使勁兒讓程霧破費一把，可終究也沒有下手太狠，點菜都點了常規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聊著天等上菜。
這些日子大家都已經熟識，就連性子極為冷清的林慕汐都能在席間說上幾句話。
去的時候卡著飯點，又因為大家都是心血來潮，沒有提前預約。所以到地方的時候包廂已經滿了。一眾人隻能待在大廳裏。
夢迴江南是z市很有名的一家私房菜館。雖然叫夢迴江南，卻並不是隻有南菜，各個菜係都有，而且廚師手藝一流，味道極正宗。裝修風格是典型的江南水鄉的感覺，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所以出名的同時，價格亦是不菲。
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了程霧的身家，所以也就沒特意替她省錢，嚷嚷著去夢迴江南吃頓好的。
中午吃飯時，特意叫上了一眾好友。明天會所開張，但是因為是周三，要上課。沒法請他們去，所以就當提前慶祝了。
解決了一件大事，程霧心情極好。
*
這一刻，程霧對這個老師真正敬重起來。鞠了個躬，才轉身離開。
消化了半晌，她才擺了擺手。“罷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業，那就去吧。隻是別忘了，你終究還小，什麽時候都不能忘了學習。總要有足以和事業匹配的知識和能力。這樣，生意才能做的大，走得遠。”
李莉聽了這個倒是一愣，怎麽也想不到風靡了整個z市女人圈子、每天都被辦公室同事討論的，連她這種完全不關注這方麵事情的人都被迫了解了的美夢成真會所居然是自己學生的產業。
程霧知道這話是推心置腹說出來的，因此覺得有些慚愧，想了許久之後，還是歎了口氣，提了一下會所的事情。並且保證自己期末考試之前都不會再請假。
“老實說，我教學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能進一高是多少學子的夢想。你們還小，不知道知識的重要性，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懂了。不管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我都建議學業為上。畢竟你不努力，沒人能為你負責。我不喜歡拿家庭條件說事，可是程霧，老師跟你一樣，普通工薪階級家庭出身，太知道社會的殘酷。”
可看著程霧一副我意已決的樣子，並且拿出了齊老給的請假條。她重重歎了口氣。
不出意外的，李莉臉色不太好。因為程霧從學籍調來正式轉學開始，已經有半個月，可請假就請了十天。正因為她是好苗子，李莉才更加不樂意。
將班裏商議出來的集體活動那一項先給李莉報了過去。順便弱弱地提了一下請假的事情。
對於前者，大家興高采烈寫了一大摞，後麵那個則隻有幾個人敷衍性地寫了一下。看的程霧嘴角一抽，最終還是能拖則拖。
等數學課下課，程霧笑著站到了講台上。讓大家寫上各自心儀的集體活動項目和班級表演項目。
“靠！你當初對老娘可沒這麽熱情。”王寧在一旁使勁嚷嚷著不平衡，一副你這個負心漢的樣子看著她。
完全沒想到程霧這麽熱情，劉曉晨更害羞了，臉色通紅地點了點頭。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程霧對於這樣軟萌可愛的妹紙都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再加上對方看上去很真誠，哈哈一笑，伸出手。“好的好的，謝謝小晨晨，合作愉快，木——馬！”
數學老師滿意地坐到講台上之後，一個小巧玲瓏長相可愛的女孩子笑著走到了程霧麵前，伸出手，有些羞怯地說道：“程霧同學你好，我是劉曉晨，咱們八班的文藝委員。你要是實在拿不準，或者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看著好不容易慈祥一次的李莉，程霧實在不好意思拒絕，隻好硬著頭皮給了答複。“今天晚上我把項目報給您。”
本來還想著王傳光那個老混蛋滾了，能各司其職。沒想到這群不想和數學老師合作的無良同學居然一致說這事兒被她包辦了。
程霧隻覺得一頭蒙。這些事兒，她還真不是強項。
當不少學生同情的看著程霧，等著她再次被請出教室的時候，卻發現作為代班主任的、出名嚴苛的數學老師和顏悅色地走到程霧身邊，問她關於校慶表演和集體出遊項目的事情。
第二節是數學課。數學老師來教室比往常早些。
程霧上次來的時候是周二中午，所以是第一次感受這種氣氛。連課堂氣氛都比平時活躍很多。
因為下午又到了大掃除的時間，這對於平時要上早讀晚自修的寄宿學校來說簡直就是大福音。
周二一早，班裏學生就極為興奮。
*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電話另一邊。因為她的一個建議，被稱作損友的柳夢棋倒黴了整整三個月。
程霧收起手機，含笑進了夢鄉。
“好。”那邊又是秒迴。
“那啥，燁老大，俗話說得好：防火防盜防損友。建議你堅定不移地走陸氏高冷路線，請勿被柳夢棋那個逗比往坑裏帶，驚悚。”
看著迴歸了正常模式的陸燁式說法，程霧連隨時隨地的表白都下意識忽略了。欣慰的打下一行話。
那邊短信迴的很快，“不用謝，我喜歡你。”
她敢賭一包辣條，這句話，包括說晚安這一招，絕壁是柳夢棋那不靠譜的家夥教他的。
“晚安，小心肝兒。”看著這句話，她甚至可以想到陸燁打下這句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表情。
幾乎是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她也收到了一條短信。打開一瞧，瞬間劇烈咳嗽起來。
“陸燁，謝謝。”
想著想著便想起來陸燁的傷勢，還有今天發生的一切，那些玄乎的她怎麽也想不到的事情，還有他沒有說出來的，無言的保護。猶豫了一下，終是拿出手機發了一個短信過去。
算了下師父被暗算的時間，還有半年多。江雨社團提前半年過去的話，到時候她應該會有保護師父的能力。於是躺在床上開始盤算起這事兒來。
洗漱完畢，也差不多熄燈了。程霧坐在床上，開始看王宏偉剛剛發過來的郵件，關於義聖門的資料。
*
宿舍裏歡聲笑語，沒了楊若曼一夥的張曉晗也沒了囂張氣焰，臉色不好地爬上了床。
一說起八卦，連不愛說話的楚晴和周佳佳兩個人都湊上前來，小臉通紅地講起話來。
等兩個人賣關子賣了半天，她實在用光了演技，居然笑不出來了。於是被兩個人狠狠批鬥一通。然後又被揪著耳朵聽今天下午警察來的時候王傳光那個老混蛋的狼狽樣子，據說是被拖著出來的。
程霧看她倆表情就知道是要說王傳光那檔子事兒，笑了笑，還是很配合地問起來。
“有一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打開門，王寧一下子撲上來抱住她，代小禾也在，兩個人眉開眼笑。
收了線，程霧也差不多走到了宿舍門口。
“沒關係，”程霧笑道，“粗略的也行，記得重點是s市啊。”
“好，”王宏偉一口應下，卻話鋒轉了一下，“義聖門組織嚴密，所以我們能找到的資料也隻是粗略的。”
程霧顯然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講究。怪不得說義聖門實力分布廣泛，這怎一個廣泛形容的了！努力迴想之前師父的隻言片語，再迴憶今天和馮景林的談話。沉吟片刻之後，程霧吩咐了先看一下南方的。
“恩，義聖門曆史悠久，早就分裂了許多部分，有北方義聖門、南方義聖門，南方又分台導港島兩股勢力。還有國外，像澳國，a國等國家，都有其勢力分布。”
程霧挑眉，“有很多？”
那邊王宏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開口，“哪裏的義聖門？”
“王叔，幫我找一下義聖門在全國的勢力分布資料。恩，重點要找在s市的。”
走進校門，程霧收起笑容，撥通了王宏偉的電話。
*
程霧甜甜一笑，揮著手和她告別。
等程霧走了幾步，她出聲叫住了她，聲音有些局促，“以後上課不用去外麵了。”說完又頓了一下，繼續道，“記得校慶的表演項目，還有學校集體活動的項目，明天晚上報給我，別忘了。”
不得不說，程霧說起好話哄人的樣子確實十分乖巧，連苛刻的李莉都覺得很受用。納悶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孩子其實是個不錯的孩子，哪裏和傳言中的驕傲自大的沾邊？點了點頭便讓她進校門去了。
“恩恩老師，我知道啦，今天是臨時有些事情，讓您擔心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所以程霧這會兒一副受教的樣子點了點頭。
雖然這個數學老師讓她上一周整整一周的數學課都站在教室外，可程霧並不算討厭她。這是個一板一眼對人對己都十分嚴苛的老師。為人是真的正直有原則，比起來那些虛偽的、勢力的人比起來，可愛許多。也值得人尊敬。
“學校裏緊急處理了一些事情，你們班主任又不在，我被臨時任命為代班主任，去你們班宿舍看了看。看到你請假還沒迴來，本來還想給你家長打電話問一下。不過沒事就好。以後別拖假，女孩子不要大晚上在外麵遊蕩，不安全。”
說到這裏，她好像突然意識到在學生麵前說這些不妥，輕咳一聲，比起來往日的嚴厲溫和了一些。
說起來這個，李莉似乎很氣憤，“還不是那個王傳光，作風不正，我老早就覺得這是個下流胚子，可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那般豬狗不如之事！學校緊急開會到八點多。”
最後還是程霧覺得氣氛太尷尬，問了句老師怎麽這麽晚才迴家。
馮景林走後，李莉才恢複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樣，隻是看著程霧時還是有些不自在。
他那句表哥和表妹咬的很重，聽的程霧眼刀蹭蹭亂飛。
馮景林讚同地點了點頭，“老師說的好有道理，我也是這麽覺得，那麽就勞煩您啦。我明天還有事，先迴。”說完看向程霧，神色間帶著揶揄。“小表妹，你可要好好學習，有這麽好的老師，表哥我就放心了。”
這副做派和說辭聽的一把年紀的李莉臉色一紅，再迴想程霧第一天來上課之時兩個人之間的不愉快，竟有些手足無措。慌忙道：“沒事，教書育人都是我們做老師的分內之事。程霧同學雖然頑皮了些，可悟性甚高，天資聰穎，隻要強加約束，未來不可限量。平時做老師的嚴厲些不過也是恨鐵不成鋼，孩子不記仇就好。”
他本就長的眉清目秀，又出身名門，氣質和品位都是絕佳，這番故意的表現更是盡顯優點，溫文儒雅，端的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馮景林看著程霧那副樣子，這才覺得是個孩子該有的模樣、會因為為了應付老師而說謊。於是特別配合地搖下車窗對數學老師點頭致意，紳士一笑，“我表妹平時頑皮，麻煩老師了。聽她說過您是個很好很負責的老師，現在一看果然如此。我表妹真是好福氣。”
聽她這麽說，數學老師李莉的臉色才算緩和了點兒。
“表哥，你快走吧。不是明天早上還要送姨夫去機場。”
一看她那小眼神程霧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不得不感慨女人什麽的真是八卦。為了自己死的不那麽難看，程霧對著馮景林咧嘴一笑，沒什麽節操的說了句謊話。
程霧扭頭，看到的便是數學老師那張略顯刻薄的臉。且那張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氣和探究，看向馮景林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時更是意味深長。
高跟鞋咚咚咚撞擊著地麵，在格外安靜的夜裏顯得富有節奏感。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程霧抬起的手僵在那裏，苦笑一聲。隻能歎一聲，數學老師來的點兒太**。
“程霧同學？！你還知道迴來！”
隻是不知道該感慨自己實在是運氣太好還是緣分這個東西太奇妙，程霧正和馮景林揮手再見，突然被一道尖利又詫異的聲音叫住。
車開到學校門口，程霧拒絕了馮景林要將她送到宿舍門口的提議，直接開門下了車。
畢竟已經快到了宿舍門禁時間，開車的話總會快點。
和馮景林談完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她想了想，也就沒拒絕馮景林要送她迴學校的提議。
被整件事這麽一耽擱，原本計劃請的兩節課的假便推遲到了很晚。
*
程霧將他反應看在眼裏，無聲輕笑，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江雨社團向外擴張的計劃。
馮景林這才發覺，自己現在對這個女孩子的態度居然已經低到這等地步。連自己都被嚇一跳，甩了甩腦袋，拿起杯子幹了一下。
“噗，二世祖，馮少可真太貶低自己了，”程霧聽到馮景林的說辭，輕笑出聲，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做出幹杯的姿勢，“放心，我不會想不開以卵擊石的。”
可聯想到這次的對象，馮景林還是不自覺抖了一下，猶豫片刻，低聲勸說道，“程小姐，義聖門可不是我這個二世祖能比得上的，你冷靜一點。”
可她這笑意看在馮景林眼中，卻是驚悚的。女孩的笑容帶點諷刺和邪肆，讓人心頭發涼這笑容並不陌生，上次兩方發生爭執，自己被她算計之時，她也是這樣的笑容。
雖不清楚其中緣由，可前世加之今生，陸燁的傷加上師父的恨。即使那是個龐然大物，她也要鬥上一鬥！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憑借她的遠見，她的江雨社團總會有與之抗衡的能力！
這個幫派，她還真不太陌生。對她來說，義聖門不隻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全國數一數二的黑道組織，是令大部分人聞風喪膽的百年巨鱷。更是師父無數次醉酒之時悲憤提起的——仇家。害他背井離鄉，腿腳半跛的罪魁禍首。
真是巧的很！
程霧這會兒已經斂了心緒，聽到義聖門三個字，嗬嗬一笑，唇彎起，“義聖門嗎？”
“沒事的，你別怕。你隻是個女孩子，而且和這事沒有一點關係，就是被我連累了而已。陸少的話，有陸家做後盾。即使義聖門是全國性的幫派，勢力盤根錯節，也沒有膽子動陸家太子爺。所以你不必擔心義聖門的報複，若你不放心我可以派人保護你。”
“程小姐——”馮景林看她半晌不語，神色恍惚，隱隱有淚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所以他在她的白眼和嫌棄裏硬著頭皮跟來，在事發之時率先出手。以一人之力殺死所有殺手，之後站在最顯然的位置裏。目的隻為告訴那邊，動手的是陸燁，帳，也算到陸燁身上。
他知道在場的人都沒有身手，唯有她有能力自保。若遇到意外事故，以她的性子必然暴起傷人。而殺了義聖門的人，她定然會被不死不休的追殺。
他該是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來這裏。所以他跟來。
這個看似不動如山難以理解的男人嗬，總有自己的方式達到目的。
今天整件事她都已經差不多理清，可對名於陸燁知道她應當能自保卻一定要用那種莫名其妙的方式跟去這件事，她一直無法理解。直到此刻，她方知……
這句話一直在心底循環刷屏。整件事唯一的迷茫點終於有了出口
若非出手的是陸少……
若非出手的是陸少……
聽到最後，程霧拿著勺子的手一頓，“叮當”一聲，勺子掉進杯子發出了一聲脆響。一整句話，就隻聽進去了最後一句。
說到這裏，男人灌下一口咖啡，搖了搖頭，“今天參與槍擊的，外圍有人露出了蛛絲馬跡，若分析不錯，便是義聖門的人。不說那個人，就憑義聖門在黑白兩道的地位，我馮家也是追究不了的。若非出手的是陸少，那邊有所忌憚，換成我們在場任何一個人，包廂裏外幹掉他們幫派那麽多精英，也許……”
馮景林苦笑，“不吃個啞巴虧又能作甚，這些都是我猜的。馮家一向有利於那些鬥爭之外，我又極少與人為難，想來想去也就這麽一個理由。可再有可能，也沒有證據。便是有了證據，兩方正鬥得如火如荼，上麵也不可能太過削弱一方。況且……”
“馮少是打算吃個啞巴虧還是……”程霧並沒有理會他的驚訝，自顧自地發問。
馮景林聽她這麽分析，眼睛倏地睜大，似是完全沒想到她居然這麽敏銳，隻靠一言半語的點撥便分析出了所有的利害。
“恩，”程霧點了點頭，“所以那個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反正你已表明立場，再無用處。你若在z市出了些事，馮家這一關過不了，治安方麵少不得要討些說法。而安家這邊，就會損失一員大將。要是往大了說，前幾天的事不是密不透風的牆，指不定馮老爺子將之認為是那邊對你的報複，就失了不偏不倚的原則……”
馮景林看她不語，開始耐心的給她解釋。“上次我受人之托，有一些利益條件做交換，去為難安少他們。這個你應該當時就看出來了。”
很顯然，如今對立的兩方。有一方在生事。而調職到z市的安墨父親，或者說這個關係鏈，就是這件事的目標。
程霧一聽這話心裏便有了些數。父親平時愛看些新聞、品評時政。再加上她前世遠見，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政治層麵的事情。古有皇帝製衡之策，坐山觀虎鬥。今有分權製衡，看似平靜無波其實政治博弈亦不少。
“還記得上次我們賽車之時，所為何事吧？”
於是，半晌，他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可想想上流社會關於陸燁的那些傳言。不近女色，排斥一切女人，甚至聽說他連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都不會多看一眼，卻對眼前的女孩有些不同，看上去竟似縱容。他也便釋懷了。
聽著她的話，馮景林感覺這會兒壓力又來了。很難想象，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出身工薪階級之家，一介高中學生，哪來這麽大的威壓。而且她也忒固執了點，那些人，連馮家都敢怒不敢言，遑論是她？
……
低頭抿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充斥著味蕾。她眉頭微皺，沉聲道，“我不摻和，那陸燁受的罪就白受了？或者萬一槍子兒不長眼，我英年早逝了，那這道理找誰說去？”
她確實是個小姑娘，即使有明麵上的生意，在馮景林眼中也不過是一介商賈，一個出身普通、有些小本事小聰明的高中生。確實不宜摻和進去。可陸燁因此受傷，她因為這些人遭了無妄之災！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即使不是針對她，但不可否認，她被人當活靶子是真的！很不巧，她最討厭被牽連。更生氣陸燁因此受傷。
程霧知道他說的是實在話。
“這……”馮景林遲疑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程小姐，說實在話，這種事，你一個小姑娘家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馮少，”程霧放下勺子，抬起頭，“敢問幕後黑手可查清楚了？”
她這話讓馮景林抹了把汗。不知道為什麽，女孩明明沒什麽表情，卻無端令馮景林覺得恐懼，除了呆呆地點頭，說著一定一定之外，他突然覺得手腳都無處可放。
程霧專注地低頭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半晌才輕聲開口，“確實，陸燁今天可遭了大罪，那馮少便記好這個人情罷。”
馮景林苦澀一笑，“程小姐，對不住，今天下午讓你受驚，還連累陸少……請代我轉達，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這是一家不太大的咖啡廳，他一進來六個大漢便檢查了包廂裏所有的地方，完了之後才退出去。
約好了地點，馮景林到的很快，臉色卻不太好。身邊還帶了六個黑衣大漢，一看便是保鏢。
對此，程霧不願多提，一句無事揭過，問起了下午的槍擊之事。那邊沉吟半晌，問她在哪裏，兩個人麵談。
那邊接起的很快，第一反應就是問陸燁傷勢是否有礙。
陸燁這次許是受傷不輕，她靠著強硬的威脅拒絕了成功拒絕了對方相送，那邊也沒有執意到底，這讓她很舒了一口氣。走出大門之後便撥通了馮景林的電話。
這場莫名其妙的感情裏，終是沒有贏家。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情感先於理智，決定了要插進去一腳。隻因，他在迷霧中，掙紮不出。
她知道對方說的所謂真相不過滄海一粟，他所受的，所經曆的，遠比這些坎坷和棘手。而真相，也比這些更加迷霧重重，作為無意闖入其中的她，也許永無真正弄清楚那一日。
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過往苦難磨折不值一提。她卻是驚心刻骨、揪心撓肺。那一刻，終知何為心痛，也知自己不如想象中隨性灑脫。
可想到說起這些的時候從來就沒什麽情緒的微藍眸子裏化不開的孤寂，卻忍不住去探究。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理智告訴她，遠離才是最好。她想要的生活，不在這裏。
積了千萬年的兇煞邪靈之氣，可知過去、探未來、觀萬物、通陰陽卻因傳承古怪、隻作累贅的通天之眼。這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又可怖。
前路茫茫，不知何處是正途。走不脫、看不穿。
就如冰山綿延千萬裏，她隻能窺得一角。
仰頭看著天空閃爍著的繁星，程霧兀自陷入了空前的迷茫之中。一點也沒有知道了一部分真相的明朗感，反而像是置身於更大的謎團之中。
從陸燁那裏出來，天已經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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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膩歪的感情戲也差不多了，下麵專注事業，黑道，商途來也
可算是把極品親戚這塊徹底搞定了，不容易，哎。樂+文+小說.しwxs
－－－－－－題外話－－－－－－
“還有呢？”程霧手裏又拿了個杯子，慢慢把玩著。
“不該先對三弟和弟妹動手，”看上去還好些的程青輝沉聲開口，帶著點恐懼，但可以看出來是出於真心。
“恩？”程霧挑眉，尾音挑的極長。這是她最後一次把精力用在這群極品上，所以必須要把他們打怕了。
“今天不該挖苦你，不該對三弟大唿小叫，我們知道錯了啊啊啊啊啊。”被打的最慘的王秀蓮最先開口。
“錯在哪裏？”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剛才那群黑衣人已經教訓過他們，這會兒幾個人鼻青臉腫，哪裏還敢有異議。
“告訴我！你們知不知道錯！”
程霧眸子裏滿是冷意，坐在沙發上，猛地拿起一隻玻璃杯扔到坐在地上的幾個人中間。
程霧打車帶父母和二老迴了家，老程家其他幾個人已經被扔在了門口，兩個黑衣大漢站在門口守著，等她迴來才把幾個人推了進去，站在旁邊。
隻有王寧對著程霧吹了個口口哨，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靠，書呆子威武，怪不得不願做我小妹。”
一群人沒想到會看到這麽尷尬的一幕，本來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看程霧這副坦然的樣子，才放下心來，讓她先離開了。
程霧抱歉地看著幾位好友，“今天這飯吃不了了，我的迴去一趟，你們去吃吧，我已經結過賬了。後天學校見。”
夢迴江南的保安和侍者眼觀鼻鼻觀心。個個兒跟沒看到似的，還專門為他們開了安全出口，以防引起圍觀。
掛了電話，很快便有幾個人將老程家除了程青楓夫婦和程國強二老之外的其他人拉了出去。
“不用顧忌我的麵子了，隻要留條命就行。這次要讓他們徹底，徹底的知道，什麽叫怕。”
程霧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看他們就跟看死人差不多。
隻不過，他們是沒有機會說了。
可這會兒，聽著那些個稱唿，想想自己的出言不遜。他們是真的徹底服了，什麽都不敢想了，隻想告訴這個侄女，以後保證，再也不和他們家作對。
若說之前他們是有些怕了，準備服個軟，再軟硬兼施，施壓加誘哄，覺得這事也就能過去了。
一種雪上加霜的感覺湧上心頭。
老程家幾口子人可沒錯過大堂經理那句安書記、王局長，而z市能被這麽稱唿，還是那麽個姓的，還真是沒什麽懸念，就那麽一兩個。
李經理何許人也，在夢迴江南做了快十年了，一看這事兒就門清。對著一旁侍者招了招手，耳語幾句，然後說道，“那安少您和您朋友盡管處理。我們會全力配合，”說完躬身退了開去。又給幾名保安交代了幾句話。
安墨搖了搖頭，“沒，今天同學出來吃飯，李經理你快去忙吧。我好朋友這裏有點事，等下處理好就過去吃。”說著指了指程霧，對著李經理使了個眼色。
來人是夢迴江南的大堂經理，看到這樣的組合有些奇怪，卻很好地掩飾了過去。“這批新來的服務生也真是不懂事，居然不知道安排出來一間包廂，安書記、王局長他們今天沒來嗎？”
“咦，安少，梵少，王少，孔小姐，你們怎麽在這裏？”
正糾結，突然一聲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這局麵，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在這裏打一頓顯然是不太好的。可就這樣放過他們，也不符合她的風格。
程霧看著一唱一和的王秀蓮和程青麗，真的挺感慨，這些人的智商是不是被狗吃了！明明已經接受到了不小的教訓不是嗎？為什麽還要在做死的道路上策馬狂奔。這明明就不符合邏輯好嗎？她表示，真的不想親自對這些人動手，也不想讓他們家破人亡什麽的。
“看來大伯母還是覺得上次的教訓太輕了。還有大姑，這家裏都快倒台了，一家人進去了一般，架子就別端了，端起來我怕您放不下！”
“你這孩子，自己沒出息，還怕媽說了。”程青麗作勢嗔了他一眼，“你要是哪天也能像人家小霧一樣，和一群朋友來夢迴江南吃飯，媽就不說了！”
今天劉霽凡是跟著來的。他在一高待了兩年，程霧這陣子在一高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對學校的這些風雲人物更是了若指掌，知道他們關係很好，而這些人，隨便拿出來一個就是他們怎麽也高攀不上的人物。他現在是對這個表妹徹底好奇了。再加上羞愧，所以直接打斷了自己母親的話，“媽！你少說兩句吧！”
程青楓夫婦雖然知道這群所謂的家人是故意說給他們聽。可看到程霧跟一群同學出現在這裏，還不是周末，也是有些擔心的。所以齊齊看向了程霧。
“那倒是，哪像我們家霽凡，在一高都上了兩年了，也沒見交到這麽闊綽的朋友。”程青麗冷著臉附和，話裏濃濃的諷刺意味。
尤其是王秀蓮，掃了一眼這群孩子，陰陽怪氣地看著程霧，對她旁邊的江淑英說道，“喲，這小霧去了一高就是不一樣，連認識的朋友都變多了，而且看起來都還挺闊綽嘛，小小年紀吃個午飯就來夢迴江南。嘖嘖，我們小霧真是有出息。”
一旦有了安全保證，人的膽子就會變得有點肥，比如在座的這些個人。
可這樣情況下，老程家這幾個兄弟姐妹卻像找到了不得了的把柄。
程霧含笑點了點頭，讓他們先迴去吃飯，她等下就好。
這時候，安墨一行人也跟過來了。一群人都是人精，全都沒有妄言，隻眼神詢問程霧能不能解決。
好在現在是公眾場合，又是夢迴江南的地盤。他們還不太擔心自身安危。
程霧不在，他們倒是不怎麽畏懼，卻沒想到這吃了一半，這個侄女居然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了。
所以兩方起了爭執。
所以今天他們特意挑選了程霧不在家的日子，就是想悄悄逼著程青楓夫婦就範，放過他們。畢竟這兩個人一直是很同意被拿捏的，給一棒槌再給個甜棗就能搞定。然而怎麽也沒想到，居然算差了，平時相當好說話的夫妻倆今天態度還挺強硬，怎麽都不肯鬆口。
就這還無意聽到他們說是看在程霧的麵子。
他們家裏更是好不到哪裏去，連親戚們都不知從哪兒得了口風，閉門不見。本來被雙規的隻有程青麗的公公現在婆婆也進去了，忙的焦頭爛額，今天吃飯都得晚點兒到，這情況還真是求助無門。
說不怕是假的。那天程霧前腳剛走，他們還不以為然的時候，突然來了一群黑西裝大漢，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本來就殘破的店砸了個稀巴爛。出言不遜的王秀蓮更是直接被打了一頓。程青輝罵罵咧咧也被打了好幾個拳頭。
其他人亦是眼神閃躲。
王秀蓮一看程霧過來，本來橫的跟什麽似的，突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了位置上。
“你這當媽的偏心成這樣，就不容當爹的偏心，這是什麽道理？”程霧的聲音在這時候插進來，邊給程國強順氣邊斜睨了李蓉一眼。沒有叫奶奶，因為她剛才說的話，失去了那個資格。
“老頭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老三一家子不顧兄弟姐妹之情，對青麗青陽青輝他們下那麽狠的手，說說他們怎麽了？你看看我可憐的青輝臉上的傷，還有秀蓮，嘴角都還帶著血呐！你這當的是什麽爹！偏心成這樣！”
李蓉一聽這話也不樂意了，拍桌子和他叫板。
“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大唿小叫的，就憑你們對青楓和淑英做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他們倆願意饒過你們，那是情分！不願饒恕，那也是本份！你們有臉在這裏大唿小叫，早幹嘛去了！啊？知不知道丟人！”說著氣的劇烈咳嗽起來。
程國強看著三兒子和三媳婦被其他孩子圍攻，氣的拐杖在地上用力一砸。
此時，那邊，程青楓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臉色漲紅，江淑英眼角含淚地坐在那裏，看著一桌子兄弟姐妹質問的眼神。
她倆一離席，這群孩子都知道必是有事了。所以也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走了過去。
代小禾臉盲，看不出來是誰。卻認得江淑英那件衣服，所以也筷子一放跟了過去。
程霧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還有站在那裏鼻青臉腫卻態度蠻橫的那個讓她討厭到骨子裏的女人，筷子一放，直接走了過去。
因為夢迴江南大廳很大，一行人坐在東南角的位置躲清靜。而發生爭執的地方在西北角，所以這會兒才注意到那邊的情形。
然而，剛剛吃上幾口菜，突然聽到大廳裏響起一聲玻璃杯碎裂的聲音。還有一聲尖利的怒罵。“行啊！你們家出息了，反了天了！連家人都不要了，活不成大家都不活！”
雖然都說要使勁兒讓程霧破費一把，可終究也沒有下手太狠，點菜都點了常規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聊著天等上菜。
這些日子大家都已經熟識，就連性子極為冷清的林慕汐都能在席間說上幾句話。
去的時候卡著飯點，又因為大家都是心血來潮，沒有提前預約。所以到地方的時候包廂已經滿了。一眾人隻能待在大廳裏。
夢迴江南是z市很有名的一家私房菜館。雖然叫夢迴江南，卻並不是隻有南菜，各個菜係都有，而且廚師手藝一流，味道極正宗。裝修風格是典型的江南水鄉的感覺，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所以出名的同時，價格亦是不菲。
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了程霧的身家，所以也就沒特意替她省錢，嚷嚷著去夢迴江南吃頓好的。
中午吃飯時，特意叫上了一眾好友。明天會所開張，但是因為是周三，要上課。沒法請他們去，所以就當提前慶祝了。
解決了一件大事，程霧心情極好。
*
這一刻，程霧對這個老師真正敬重起來。鞠了個躬，才轉身離開。
消化了半晌，她才擺了擺手。“罷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業，那就去吧。隻是別忘了，你終究還小，什麽時候都不能忘了學習。總要有足以和事業匹配的知識和能力。這樣，生意才能做的大，走得遠。”
李莉聽了這個倒是一愣，怎麽也想不到風靡了整個z市女人圈子、每天都被辦公室同事討論的，連她這種完全不關注這方麵事情的人都被迫了解了的美夢成真會所居然是自己學生的產業。
程霧知道這話是推心置腹說出來的，因此覺得有些慚愧，想了許久之後，還是歎了口氣，提了一下會所的事情。並且保證自己期末考試之前都不會再請假。
“老實說，我教學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能進一高是多少學子的夢想。你們還小，不知道知識的重要性，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懂了。不管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我都建議學業為上。畢竟你不努力，沒人能為你負責。我不喜歡拿家庭條件說事，可是程霧，老師跟你一樣，普通工薪階級家庭出身，太知道社會的殘酷。”
可看著程霧一副我意已決的樣子，並且拿出了齊老給的請假條。她重重歎了口氣。
不出意外的，李莉臉色不太好。因為程霧從學籍調來正式轉學開始，已經有半個月，可請假就請了十天。正因為她是好苗子，李莉才更加不樂意。
將班裏商議出來的集體活動那一項先給李莉報了過去。順便弱弱地提了一下請假的事情。
對於前者，大家興高采烈寫了一大摞，後麵那個則隻有幾個人敷衍性地寫了一下。看的程霧嘴角一抽，最終還是能拖則拖。
等數學課下課，程霧笑著站到了講台上。讓大家寫上各自心儀的集體活動項目和班級表演項目。
“靠！你當初對老娘可沒這麽熱情。”王寧在一旁使勁嚷嚷著不平衡，一副你這個負心漢的樣子看著她。
完全沒想到程霧這麽熱情，劉曉晨更害羞了，臉色通紅地點了點頭。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程霧對於這樣軟萌可愛的妹紙都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再加上對方看上去很真誠，哈哈一笑，伸出手。“好的好的，謝謝小晨晨，合作愉快，木——馬！”
數學老師滿意地坐到講台上之後，一個小巧玲瓏長相可愛的女孩子笑著走到了程霧麵前，伸出手，有些羞怯地說道：“程霧同學你好，我是劉曉晨，咱們八班的文藝委員。你要是實在拿不準，或者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看著好不容易慈祥一次的李莉，程霧實在不好意思拒絕，隻好硬著頭皮給了答複。“今天晚上我把項目報給您。”
本來還想著王傳光那個老混蛋滾了，能各司其職。沒想到這群不想和數學老師合作的無良同學居然一致說這事兒被她包辦了。
程霧隻覺得一頭蒙。這些事兒，她還真不是強項。
當不少學生同情的看著程霧，等著她再次被請出教室的時候，卻發現作為代班主任的、出名嚴苛的數學老師和顏悅色地走到程霧身邊，問她關於校慶表演和集體出遊項目的事情。
第二節是數學課。數學老師來教室比往常早些。
程霧上次來的時候是周二中午，所以是第一次感受這種氣氛。連課堂氣氛都比平時活躍很多。
因為下午又到了大掃除的時間，這對於平時要上早讀晚自修的寄宿學校來說簡直就是大福音。
周二一早，班裏學生就極為興奮。
*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電話另一邊。因為她的一個建議，被稱作損友的柳夢棋倒黴了整整三個月。
程霧收起手機，含笑進了夢鄉。
“好。”那邊又是秒迴。
“那啥，燁老大，俗話說得好：防火防盜防損友。建議你堅定不移地走陸氏高冷路線，請勿被柳夢棋那個逗比往坑裏帶，驚悚。”
看著迴歸了正常模式的陸燁式說法，程霧連隨時隨地的表白都下意識忽略了。欣慰的打下一行話。
那邊短信迴的很快，“不用謝，我喜歡你。”
她敢賭一包辣條，這句話，包括說晚安這一招，絕壁是柳夢棋那不靠譜的家夥教他的。
“晚安，小心肝兒。”看著這句話，她甚至可以想到陸燁打下這句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表情。
幾乎是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她也收到了一條短信。打開一瞧，瞬間劇烈咳嗽起來。
“陸燁，謝謝。”
想著想著便想起來陸燁的傷勢，還有今天發生的一切，那些玄乎的她怎麽也想不到的事情，還有他沒有說出來的，無言的保護。猶豫了一下，終是拿出手機發了一個短信過去。
算了下師父被暗算的時間，還有半年多。江雨社團提前半年過去的話，到時候她應該會有保護師父的能力。於是躺在床上開始盤算起這事兒來。
洗漱完畢，也差不多熄燈了。程霧坐在床上，開始看王宏偉剛剛發過來的郵件，關於義聖門的資料。
*
宿舍裏歡聲笑語，沒了楊若曼一夥的張曉晗也沒了囂張氣焰，臉色不好地爬上了床。
一說起八卦，連不愛說話的楚晴和周佳佳兩個人都湊上前來，小臉通紅地講起話來。
等兩個人賣關子賣了半天，她實在用光了演技，居然笑不出來了。於是被兩個人狠狠批鬥一通。然後又被揪著耳朵聽今天下午警察來的時候王傳光那個老混蛋的狼狽樣子，據說是被拖著出來的。
程霧看她倆表情就知道是要說王傳光那檔子事兒，笑了笑，還是很配合地問起來。
“有一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打開門，王寧一下子撲上來抱住她，代小禾也在，兩個人眉開眼笑。
收了線，程霧也差不多走到了宿舍門口。
“沒關係，”程霧笑道，“粗略的也行，記得重點是s市啊。”
“好，”王宏偉一口應下，卻話鋒轉了一下，“義聖門組織嚴密，所以我們能找到的資料也隻是粗略的。”
程霧顯然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講究。怪不得說義聖門實力分布廣泛，這怎一個廣泛形容的了！努力迴想之前師父的隻言片語，再迴憶今天和馮景林的談話。沉吟片刻之後，程霧吩咐了先看一下南方的。
“恩，義聖門曆史悠久，早就分裂了許多部分，有北方義聖門、南方義聖門，南方又分台導港島兩股勢力。還有國外，像澳國，a國等國家，都有其勢力分布。”
程霧挑眉，“有很多？”
那邊王宏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開口，“哪裏的義聖門？”
“王叔，幫我找一下義聖門在全國的勢力分布資料。恩，重點要找在s市的。”
走進校門，程霧收起笑容，撥通了王宏偉的電話。
*
程霧甜甜一笑，揮著手和她告別。
等程霧走了幾步，她出聲叫住了她，聲音有些局促，“以後上課不用去外麵了。”說完又頓了一下，繼續道，“記得校慶的表演項目，還有學校集體活動的項目，明天晚上報給我，別忘了。”
不得不說，程霧說起好話哄人的樣子確實十分乖巧，連苛刻的李莉都覺得很受用。納悶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孩子其實是個不錯的孩子，哪裏和傳言中的驕傲自大的沾邊？點了點頭便讓她進校門去了。
“恩恩老師，我知道啦，今天是臨時有些事情，讓您擔心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所以程霧這會兒一副受教的樣子點了點頭。
雖然這個數學老師讓她上一周整整一周的數學課都站在教室外，可程霧並不算討厭她。這是個一板一眼對人對己都十分嚴苛的老師。為人是真的正直有原則，比起來那些虛偽的、勢力的人比起來，可愛許多。也值得人尊敬。
“學校裏緊急處理了一些事情，你們班主任又不在，我被臨時任命為代班主任，去你們班宿舍看了看。看到你請假還沒迴來，本來還想給你家長打電話問一下。不過沒事就好。以後別拖假，女孩子不要大晚上在外麵遊蕩，不安全。”
說到這裏，她好像突然意識到在學生麵前說這些不妥，輕咳一聲，比起來往日的嚴厲溫和了一些。
說起來這個，李莉似乎很氣憤，“還不是那個王傳光，作風不正，我老早就覺得這是個下流胚子，可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那般豬狗不如之事！學校緊急開會到八點多。”
最後還是程霧覺得氣氛太尷尬，問了句老師怎麽這麽晚才迴家。
馮景林走後，李莉才恢複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樣，隻是看著程霧時還是有些不自在。
他那句表哥和表妹咬的很重，聽的程霧眼刀蹭蹭亂飛。
馮景林讚同地點了點頭，“老師說的好有道理，我也是這麽覺得，那麽就勞煩您啦。我明天還有事，先迴。”說完看向程霧，神色間帶著揶揄。“小表妹，你可要好好學習，有這麽好的老師，表哥我就放心了。”
這副做派和說辭聽的一把年紀的李莉臉色一紅，再迴想程霧第一天來上課之時兩個人之間的不愉快，竟有些手足無措。慌忙道：“沒事，教書育人都是我們做老師的分內之事。程霧同學雖然頑皮了些，可悟性甚高，天資聰穎，隻要強加約束，未來不可限量。平時做老師的嚴厲些不過也是恨鐵不成鋼，孩子不記仇就好。”
他本就長的眉清目秀，又出身名門，氣質和品位都是絕佳，這番故意的表現更是盡顯優點，溫文儒雅，端的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馮景林看著程霧那副樣子，這才覺得是個孩子該有的模樣、會因為為了應付老師而說謊。於是特別配合地搖下車窗對數學老師點頭致意，紳士一笑，“我表妹平時頑皮，麻煩老師了。聽她說過您是個很好很負責的老師，現在一看果然如此。我表妹真是好福氣。”
聽她這麽說，數學老師李莉的臉色才算緩和了點兒。
“表哥，你快走吧。不是明天早上還要送姨夫去機場。”
一看她那小眼神程霧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不得不感慨女人什麽的真是八卦。為了自己死的不那麽難看，程霧對著馮景林咧嘴一笑，沒什麽節操的說了句謊話。
程霧扭頭，看到的便是數學老師那張略顯刻薄的臉。且那張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氣和探究，看向馮景林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時更是意味深長。
高跟鞋咚咚咚撞擊著地麵，在格外安靜的夜裏顯得富有節奏感。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程霧抬起的手僵在那裏，苦笑一聲。隻能歎一聲，數學老師來的點兒太**。
“程霧同學？！你還知道迴來！”
隻是不知道該感慨自己實在是運氣太好還是緣分這個東西太奇妙，程霧正和馮景林揮手再見，突然被一道尖利又詫異的聲音叫住。
車開到學校門口，程霧拒絕了馮景林要將她送到宿舍門口的提議，直接開門下了車。
畢竟已經快到了宿舍門禁時間，開車的話總會快點。
和馮景林談完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她想了想，也就沒拒絕馮景林要送她迴學校的提議。
被整件事這麽一耽擱，原本計劃請的兩節課的假便推遲到了很晚。
*
程霧將他反應看在眼裏，無聲輕笑，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江雨社團向外擴張的計劃。
馮景林這才發覺，自己現在對這個女孩子的態度居然已經低到這等地步。連自己都被嚇一跳，甩了甩腦袋，拿起杯子幹了一下。
“噗，二世祖，馮少可真太貶低自己了，”程霧聽到馮景林的說辭，輕笑出聲，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做出幹杯的姿勢，“放心，我不會想不開以卵擊石的。”
可聯想到這次的對象，馮景林還是不自覺抖了一下，猶豫片刻，低聲勸說道，“程小姐，義聖門可不是我這個二世祖能比得上的，你冷靜一點。”
可她這笑意看在馮景林眼中，卻是驚悚的。女孩的笑容帶點諷刺和邪肆，讓人心頭發涼這笑容並不陌生，上次兩方發生爭執，自己被她算計之時，她也是這樣的笑容。
雖不清楚其中緣由，可前世加之今生，陸燁的傷加上師父的恨。即使那是個龐然大物，她也要鬥上一鬥！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憑借她的遠見，她的江雨社團總會有與之抗衡的能力！
這個幫派，她還真不太陌生。對她來說，義聖門不隻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全國數一數二的黑道組織，是令大部分人聞風喪膽的百年巨鱷。更是師父無數次醉酒之時悲憤提起的——仇家。害他背井離鄉，腿腳半跛的罪魁禍首。
真是巧的很！
程霧這會兒已經斂了心緒，聽到義聖門三個字，嗬嗬一笑，唇彎起，“義聖門嗎？”
“沒事的，你別怕。你隻是個女孩子，而且和這事沒有一點關係，就是被我連累了而已。陸少的話，有陸家做後盾。即使義聖門是全國性的幫派，勢力盤根錯節，也沒有膽子動陸家太子爺。所以你不必擔心義聖門的報複，若你不放心我可以派人保護你。”
“程小姐——”馮景林看她半晌不語，神色恍惚，隱隱有淚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所以他在她的白眼和嫌棄裏硬著頭皮跟來，在事發之時率先出手。以一人之力殺死所有殺手，之後站在最顯然的位置裏。目的隻為告訴那邊，動手的是陸燁，帳，也算到陸燁身上。
他知道在場的人都沒有身手，唯有她有能力自保。若遇到意外事故，以她的性子必然暴起傷人。而殺了義聖門的人，她定然會被不死不休的追殺。
他該是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來這裏。所以他跟來。
這個看似不動如山難以理解的男人嗬，總有自己的方式達到目的。
今天整件事她都已經差不多理清，可對名於陸燁知道她應當能自保卻一定要用那種莫名其妙的方式跟去這件事，她一直無法理解。直到此刻，她方知……
這句話一直在心底循環刷屏。整件事唯一的迷茫點終於有了出口
若非出手的是陸少……
若非出手的是陸少……
聽到最後，程霧拿著勺子的手一頓，“叮當”一聲，勺子掉進杯子發出了一聲脆響。一整句話，就隻聽進去了最後一句。
說到這裏，男人灌下一口咖啡，搖了搖頭，“今天參與槍擊的，外圍有人露出了蛛絲馬跡，若分析不錯，便是義聖門的人。不說那個人，就憑義聖門在黑白兩道的地位，我馮家也是追究不了的。若非出手的是陸少，那邊有所忌憚，換成我們在場任何一個人，包廂裏外幹掉他們幫派那麽多精英，也許……”
馮景林苦笑，“不吃個啞巴虧又能作甚，這些都是我猜的。馮家一向有利於那些鬥爭之外，我又極少與人為難，想來想去也就這麽一個理由。可再有可能，也沒有證據。便是有了證據，兩方正鬥得如火如荼，上麵也不可能太過削弱一方。況且……”
“馮少是打算吃個啞巴虧還是……”程霧並沒有理會他的驚訝，自顧自地發問。
馮景林聽她這麽分析，眼睛倏地睜大，似是完全沒想到她居然這麽敏銳，隻靠一言半語的點撥便分析出了所有的利害。
“恩，”程霧點了點頭，“所以那個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反正你已表明立場，再無用處。你若在z市出了些事，馮家這一關過不了，治安方麵少不得要討些說法。而安家這邊，就會損失一員大將。要是往大了說，前幾天的事不是密不透風的牆，指不定馮老爺子將之認為是那邊對你的報複，就失了不偏不倚的原則……”
馮景林看她不語，開始耐心的給她解釋。“上次我受人之托，有一些利益條件做交換，去為難安少他們。這個你應該當時就看出來了。”
很顯然，如今對立的兩方。有一方在生事。而調職到z市的安墨父親，或者說這個關係鏈，就是這件事的目標。
程霧一聽這話心裏便有了些數。父親平時愛看些新聞、品評時政。再加上她前世遠見，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政治層麵的事情。古有皇帝製衡之策，坐山觀虎鬥。今有分權製衡，看似平靜無波其實政治博弈亦不少。
“還記得上次我們賽車之時，所為何事吧？”
於是，半晌，他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可想想上流社會關於陸燁的那些傳言。不近女色，排斥一切女人，甚至聽說他連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都不會多看一眼，卻對眼前的女孩有些不同，看上去竟似縱容。他也便釋懷了。
聽著她的話，馮景林感覺這會兒壓力又來了。很難想象，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出身工薪階級之家，一介高中學生，哪來這麽大的威壓。而且她也忒固執了點，那些人，連馮家都敢怒不敢言，遑論是她？
……
低頭抿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充斥著味蕾。她眉頭微皺，沉聲道，“我不摻和，那陸燁受的罪就白受了？或者萬一槍子兒不長眼，我英年早逝了，那這道理找誰說去？”
她確實是個小姑娘，即使有明麵上的生意，在馮景林眼中也不過是一介商賈，一個出身普通、有些小本事小聰明的高中生。確實不宜摻和進去。可陸燁因此受傷，她因為這些人遭了無妄之災！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即使不是針對她，但不可否認，她被人當活靶子是真的！很不巧，她最討厭被牽連。更生氣陸燁因此受傷。
程霧知道他說的是實在話。
“這……”馮景林遲疑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程小姐，說實在話，這種事，你一個小姑娘家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馮少，”程霧放下勺子，抬起頭，“敢問幕後黑手可查清楚了？”
她這話讓馮景林抹了把汗。不知道為什麽，女孩明明沒什麽表情，卻無端令馮景林覺得恐懼，除了呆呆地點頭，說著一定一定之外，他突然覺得手腳都無處可放。
程霧專注地低頭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半晌才輕聲開口，“確實，陸燁今天可遭了大罪，那馮少便記好這個人情罷。”
馮景林苦澀一笑，“程小姐，對不住，今天下午讓你受驚，還連累陸少……請代我轉達，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這是一家不太大的咖啡廳，他一進來六個大漢便檢查了包廂裏所有的地方，完了之後才退出去。
約好了地點，馮景林到的很快，臉色卻不太好。身邊還帶了六個黑衣大漢，一看便是保鏢。
對此，程霧不願多提，一句無事揭過，問起了下午的槍擊之事。那邊沉吟半晌，問她在哪裏，兩個人麵談。
那邊接起的很快，第一反應就是問陸燁傷勢是否有礙。
陸燁這次許是受傷不輕，她靠著強硬的威脅拒絕了成功拒絕了對方相送，那邊也沒有執意到底，這讓她很舒了一口氣。走出大門之後便撥通了馮景林的電話。
這場莫名其妙的感情裏，終是沒有贏家。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情感先於理智，決定了要插進去一腳。隻因，他在迷霧中，掙紮不出。
她知道對方說的所謂真相不過滄海一粟，他所受的，所經曆的，遠比這些坎坷和棘手。而真相，也比這些更加迷霧重重，作為無意闖入其中的她，也許永無真正弄清楚那一日。
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過往苦難磨折不值一提。她卻是驚心刻骨、揪心撓肺。那一刻，終知何為心痛，也知自己不如想象中隨性灑脫。
可想到說起這些的時候從來就沒什麽情緒的微藍眸子裏化不開的孤寂，卻忍不住去探究。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理智告訴她，遠離才是最好。她想要的生活，不在這裏。
積了千萬年的兇煞邪靈之氣，可知過去、探未來、觀萬物、通陰陽卻因傳承古怪、隻作累贅的通天之眼。這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又可怖。
前路茫茫，不知何處是正途。走不脫、看不穿。
就如冰山綿延千萬裏，她隻能窺得一角。
仰頭看著天空閃爍著的繁星，程霧兀自陷入了空前的迷茫之中。一點也沒有知道了一部分真相的明朗感，反而像是置身於更大的謎團之中。
從陸燁那裏出來，天已經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