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激動道:“是這裏了,就是這裏,和你爹當年跟我描述的一模一樣,清澈見底的河流,還有村口的大石碑,不會錯的!”


    清河村的河流沿著村口西下,河裏清澈見底,顧老爺子年幼時經常和小夥伴兒們一起摸魚。


    但這些都存在顧老頭的迴憶中,如今親眼見了老伴跟自己描述的場景,顧老太隻覺得雙眼陣陣發酸。


    看著河底歡快遊走的魚兒,似乎也身臨其境,好像親眼看到過年輕的顧老頭在河裏摸過魚一樣。


    找到清河村的高興過後,顧老太就犯了難了。


    時過境遷,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顧老頭的兄弟還肯不肯認他們。


    村子應該沒找錯了,可顧家老宅具體在什麽位置,她卻不太清楚。


    想了想,她決定先找個人問問。


    此時,正好一個中年婦女陳氏提著洗衣籃子從她跟前經過。


    顧老太端著笑臉,上前道:“大妹子,請留步!”


    陳氏皮膚黝黑身材壯碩,一看就是常年幹粗重活的體格。


    聽見顧老太問路,便停下來詢問,“大娘,你有什麽事兒嗎?”


    顧老太忙道:“請問顧奉弘家住哪裏?或者顧奉行家也行。”顧老頭排行老大,顧奉弘和顧奉行分別是顧老頭的二弟和三弟。


    陳氏聽到顧奉弘的名字,眼底劃過一抹狐疑的警惕,“顧奉弘?你找他做什麽,你們是他什麽人?”


    顧老太忙拿出那封信道:“我們是顧奉弘親哥哥顧奉延的家人,早年間我家老爺子外出至今未迴。


    如今老家發洪水遭了災,我們這才來尋親的。”


    陳氏聽到此處,立刻沉下臉道:“你們找錯了,村子裏沒有這號人。”


    說完,提著籃子匆忙離開了。


    一路上,頭也不迴了拐過幾個岔路口,推開大門前,還警惕地迴頭看了看有沒有人跟上。


    確定剛才問路的那一家子沒有人跟過來後,才推門進了院子。


    與其說是院子,倒不如說這是一處製瓦的小作坊,也許是因為要燒製瓦片的原因,這處院子,坐落在村子最邊緣的山腳下。


    院子挺大,都被雨棚覆蓋著,雨棚下整齊碼著已經燒製成型的瓦片。


    院子裏,一個同樣皮膚粗糙的中年男人,正頂著烈日在院子裏和泥製瓦。


    陳氏一進屋,便緊張地將門關上,連洗好的衣服都來不及晾曬,便道:“當家的,你猜剛才迴來的路上我遇見了誰?”


    劉大壯迴頭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媳婦,隨口問了一句,“誰啊!”


    “顧家人!說是叫顧奉延,是顧奉弘的大哥,而且還不止一個,聽說是從外鄉過來投奔顧奉弘的。”


    劉大壯手上的動作頓住,眼神有些發懵,疑惑道:“顧奉弘的大哥?”他們夫婦比顧奉延年齡小。


    村子裏有好多事都是沒聽說過的,所以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劉大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從裏間出來的劉氏聽得心裏一個咯噔,驚道:“你說什麽?晴天白日的,你不是燒糊塗了吧?”


    她的年齡和顧奉延差不多,當年顧奉延的事情,她可是一清二楚的,可是顧奉延當年一去不複返,村子裏傳言他是死在外頭的,如今怎麽會突然迴來?


    陳氏急得不行,“娘,我說的都是真的,剛才我親眼看見她們在村口問呢,拖家帶口地拉著兩板車的東西,您要不信,自己去村口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見陳氏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劉氏信是信了,同時也急了,“這個顧家人怎麽是蒼蠅托生嗎?趕走了又迴來。”


    陳氏也急了,“我剛才迴來的時候,刻意繞彎路就是怕他們跟上來,萬一他們一會兒真找上門可怎麽辦!”


    劉氏一拍大腿,“哼!她說她是顧家人,難道就是,大壯叫上你兄弟,將他們趕出去,這院子,這窯廠在我們手裏都盤了七年了,可不能出什麽岔子!”


    屋內,聽到動靜的劉二壯和劉小壯也氣勢洶洶的出來。


    “就是,說不定是哪裏冒出來騙子,他們要是敢上門,就打他們個屁滾尿流。”劉二壯邊罵,便從旁邊抄起一旁的棍子。


    劉小壯也從屋簷下順手提起一把鐵鍬,“想從我們劉家搶東西,那得先問問我們兄弟三人手上的家夥答不答應!”


    劉氏看著自己三個兒子如此齊心,內心深感安慰,也不枉費當初想盡辦法擠走了顧奉弘搶了這個院子。


    劉樂天是個十來歲的小胖子,不同於他爹劉大壯的黢黑,他是白胖白胖的那種。


    此刻也揮舞著自己發麵饅頭一樣的拳頭,“爹,我也去給你幫忙,打走那想要霸占咱家房子的壞人!”


    劉樂天的話,讓劉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樂天,你娘說村口顧家人來的還不少,你去把二爺爺家的叔叔伯伯都喊過來,就說有人來搶咱家的窯廠。”


    窯廠雖然是劉氏三個兒子在經營,不過老二家的兒子也從中獲取了不少好處,所以她這麽說,老二家的兒子一定會來幫忙。


    劉寡婦這邊盤算著,怎麽將顧家人趕出村子,顧家人此時也在村口想辦法。


    顧老二道:“爹的信上明明寫的是清河村啊,這個石碑上也刻的是清河村,我們應該沒有找錯地方才是。”


    也是他們來的時間不巧,這會兒正是晌午日頭毒的時候,一早一晚的村口有很多老人在河邊納涼洗衣。


    又剛好點背,碰見了劉家大媳婦陳氏。


    “許是那個婦人不清楚村裏的情況。”話雖這麽說,可顧老太其實也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同時心裏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先進村吧,一直站村口也不是個事兒。”


    “你爹說過,顧家的老宅子在村子正中,院子裏有一棵梨樹和一棵棗樹,咱就按照這個標準一家一家找,總能找到。”


    “好!”顧老大應了一聲,拉著板車帶著全家人進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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