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白景昕帶著簡瞳登上了去往南部的飛機。


    昊然不放心,原打算也要跟著去的,白景昕不準,老狐狸那頭需要有人盯著,兩個工地同時開工,更需要有人每天視察,所以他讓昊然和沈慧留守公司。


    簡瞳從上了飛機就開始戴上眼罩睡覺,白景昕叫她好幾次起來吃東西,她都不肯,等到了南部的首府機場,簡瞳才支支吾吾的說自己恐高,每次坐飛機隻有睡覺才感覺踏實。白景昕親昵地揉揉她的頭發,叫了句“小傻瓜”。


    袁誠派了輛保姆車來接白景昕,兩人入住的不是上次的別墅,而是首府市區的五星級酒店。當晚,袁誠在酒店餐廳的包房宴請他倆。


    簡瞳以為袁誠會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結果看上去比白景昕要年輕很多,依長相判斷也就二十出頭。這倒是讓她頗為意外,袁誠帶來的女伴也與自己年紀相仿,見到簡瞳還有些害羞,聊過幾句,兩個姑娘發現與對方竟是同年同月出生,生日相差一個星期,這在無形當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這個袁誠與白景昕倒是有那麽幾分的相像,同樣都是清冷的性子、冷顏俊眉,袁誠個子雖高,但身材消瘦,一副大學生的臉孔。殊不知,他十三歲就跟隨父親打天下,靠著軍火生意起家,淘金、製毒、走私、組織雇傭軍,勢力大到在南部獨霸一方,靠的就是狠絕的手腕和精明的頭腦,十多年過去,“南袁北張”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飯桌上,兩個男人一直都在很嚴肅地談軍火的有關事宜,白景昕這次生意之後便洗手不幹,而北方在張鬆的壓製下,進行軍火交易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如今z國政府的持證軍火商惡意壟斷,使得袁誠的買賣也變得難做。所以他提出條件,若想中止兩方的合作,除非白景昕找到一個下家。


    這頓晚飯簡瞳吃得很撐,兩個男人談事,兩個女人卻沒耽誤享用美食,餐桌上大部分的菜,都被兩個女人消滅了,而男人喝了不少酒,菜吃的並不多。南部的首府除了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之外,美食在z國也是首屈一指的,南部菜係獨樹一幟,就是在首府家常菜的基礎上演變而來的。


    吃過飯,袁誠帶著女伴離開。簡瞳在飛機上睡多了,還不困,吃太多容易積食,便央著白景昕帶她到酒店附近轉轉。


    在路上,簡瞳問:“那個袁誠好年輕,我還以為會是個老頭兒呢。”


    “當然年輕,他才二十六歲。”


    簡瞳驚唿:“比我還小呢,真是不可思議。”


    “我父親曾與他父親打過交道,也是手腕很厲害的人物,現在袁誠能坐擁南部,與他父親當年奠定的良好基礎有很大關係。”


    “哎呀,他女朋友我忘記叫什麽名字了。”簡瞳頗為可惜,本來兩個女人還互留了聯係方式,隻怪自己腦子慢、記性差,剛吃完飯就忘記人家叫什麽了。


    “沒事,咱們還會在南部住上一陣。袁誠的工廠在邊境附近的山裏,過幾天我們去那邊,他女朋友也會一起,到時你再問。”


    “還是不問了,忘記別人的姓名是很不禮貌的。我自己使勁兒想想吧。”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夜晚的首府最繁華的街道。首府的夜市很是熱鬧,從酒店走過去兩條街就到了。這季節,在北方已是落葉飄滿天,但南部,卻仍是盛夏,南部特有的水果和小吃,在夜市一應俱全。


    簡瞳本來吃得很飽,見了美食立刻又有了精神,這個想吃一吃,那個也想嚐一嚐,沒一會兒,簡瞳撐得連路也走不動了,打飽嗝打得停不下來。白景昕無奈的搖頭,真想去網上吐吐槽,有個吃貨媳婦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迴到酒店,簡瞳躺在床上賴著不想洗澡,白景昕無法,隻好先去洗了,南部濕熱的天氣,一天下來這身上穿的衣服也水噠噠的。


    白景昕在衛生間裏洗著澡,簡瞳卻拿出手機,聽著吃飯時自己偷偷給白景昕和袁誠錄的音。聽了一段後,簡瞳發現,這兩人從頭至尾都在談生意是沒錯,可整場對話沒涉及一個字是與私販軍火有關的。也就是說,這段錄音即使她交給了白林,也是毫無用處。不得不佩服這兩人,不愧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這諸事小心的行為,還是挺謹慎的。


    當白景昕裹著浴巾出來,簡瞳已和衣而睡。逛夜市挺新鮮的,還不覺太累,這一躺到床上,困倦感即刻襲來。白景昕輕手輕腳地給她換了睡衣,簡瞳睡得很沉,始終也沒醒。她出了不少的汗,衣服上隱隱散發著汗味兒,白景昕絲毫沒嫌棄,反而看著簡瞳的睡姿嘴角上揚,不時捋捋她額前的頭發。


    簡瞳一覺睡到大清早,見白景昕睡在自己身旁,這才想起,昨晚實在太困,本想等他洗了澡一起睡,剛閉上眼睛沒幾秒,就睡過去了。


    神清氣爽地洗了泡泡浴,出了衛生間發現白景昕正笑眯眯的看她,拍拍床邊的位置,示意她過來。


    簡瞳心知他想要做什麽,也沒拒絕。如今,她對白景昕的床上行為積極響應,大方得很,不像以前那般,扭扭捏捏。


    一直折騰近中午,簡瞳饑腸轆轆的肚子發出陣陣叫聲,白景昕這才帶她下樓去吃飯。


    在酒店不遠的米線小店坐定,簡瞳瞧見對麵有賣鮮花餅的,一時興起又想吃,白景昕讓她在店裏坐著,自己過馬路去買。


    簡瞳一邊喝飲料一邊玩手機,發覺放在餐桌中間的杯子似乎正一點點向桌邊移動。她納了悶,莫非是眼花的錯覺?此時,杯子的傾斜速度忽然加快,杯裏的飲料也由於這小幅度的震動灑出了不少。還沒等她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小吃店的天花板迅速地掉落,桌椅板凳開始東倒西歪,水泥地麵憑空出現幾條縱橫交錯的裂縫,一大塊地麵凹陷了下去,露了個大洞,房屋在不停的劇烈晃動,十幾秒之內,這一係列現象的突然發生,簡瞳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是地震了!


    客人紛紛朝門外逃去,離門口近的,成功脫險,但簡瞳和大部分的顧客一樣,跑了沒幾步,就被掉下來的房梁和瓦片隔在了屋裏,有被砸到頭的,有被壓到腳的,還有幾個人,簡瞳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殘垣斷壁掩埋,卻無能為力,那一瞬間,無助感湧上心頭,隻覺無比的悲涼。簡瞳還算幸運的,眼見著跑不出去,靈機一動,就地鑽進了桌子下麵,當屋頂掉下來時,有桌子在上麵擋著,盡管桌麵被壓塌、桌腿也折了兩根,但好在是幸免於難。就這一片屋頂,把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砸得血肉模糊,生死未卜。地震剛襲來時,小姑娘慌不擇路,竟跑進了廚房那個死胡同,好不容易一路左閃右躲離簡瞳越來越近,簡瞳本想伸手拉她鑽進桌底,手剛伸了出去,還沒拉到小姑娘的手,她在簡瞳的麵前,就這麽直直的倒下去了。這麽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把簡瞳打擊得猝不及防,她甚至害怕得都忘了哭,身體在一直抖、一直抖。一時之間,周遭哀嚎遍野。


    地震持續了整整兩分鍾,終於停將下來,簡瞳放眼看去,這間頗具南方特色的小吃店,滿目瘡痍。她哆嗦著想要從桌下鑽出來,豈料,剛活動一下已麻木的小腿,一塊巨大的鋼筋水泥掉落在桌麵上,徹底撞斷了桌腿,還幾欲撞穿了桌板。這樣一來,那桌麵正壓在簡瞳的後背上,她根本挺不直身軀,整個身體動彈不得。最糟糕的是,她根本無法衝破桌子的壓製讓自己重獲自由。鋼筋水泥的重量可想而知,透不過氣不說,她試了半天,都無法從桌下鑽出。簡瞳拚盡全力,企圖把桌子頂翻,但任何的努力皆是徒勞,桌麵以及桌麵上的水泥塊,紋絲未動。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半個世紀那麽長,簡瞳緊緊地把挎包護在胸前,一雙眼緊盯著外麵的情況,身體卻動彈不了。


    她越想越害怕,大喊著白景昕的名字,喊到嗓子啞掉,都沒有任何迴音。簡瞳是頭一次感覺到白景昕之於自己的重要性究竟有多少。她哭著、忐忑著、胡思亂想著。白景昕會來救自己嗎?萬一,他也遭遇了不測,自己該怎麽辦?可是現在連自己都被困於此,什麽時候能出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隱約聽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簡瞳提心吊膽仔細一聽,那聲音又沒了。豎起耳朵,似乎還有聲音,待靜下心來,那聲音就又出現了。


    她忍不住大哭,為自己,也為無辜慘死的人們。這場慘絕人寰的大地震,怕是首府的人們幾年也走不出的陰影了。


    漸漸地,簡瞳終於辨清了那聲音的來源,就在廢墟之上,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簡瞳聽清了聲音,是白景昕!她又驚又喜,大聲喊著迴複白景昕的唿喚。


    待白景昕找到她時,她自己隻有一處擦傷,而白景昕,額頭上的鮮血止不住地淌了他一臉,連視線都差點被糊住了。


    她毫不吝嗇此時此刻自己對白景昕的關切:“你受傷了?疼不疼?”


    白景昕見找到了她,累得坐在地震現場,把護在懷裏完好無損的鮮花餅掏出來,伸到離簡瞳最近的位置。


    “瞳瞳,吃鮮花餅吧,剛出爐的,還熱乎呢。”這一句,簡瞳登時淚奔,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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