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簡瞳始終背對著白景昕,他抬臂把簡瞳撈入自己的懷中:“瞳瞳,林曉凡不是我殺的。”


    “嗯。”簡瞳的反應很平淡。


    “你不信我?”


    “不知道該不該信。”簡瞳終於轉過身來與他麵對麵:“那天晚上你沒迴來,接著林曉凡就死了,就算不是跟你有關,至少你也有嫌疑。”


    “昊然確實去找過她,但離開的時候林曉凡還是好好的。”


    簡瞳盯著他的眼睛:“為什麽要和我解釋?”


    “我不希望你誤會我。”


    “不是我誤會不誤會的問題,白景昕,是你作孽太多了。”


    白景昕沒否認:“對,我承認,我以前確實作孽太多。瞳瞳,別人怎麽想,沒關係,我隻希望,從今往後,你可以信任我,信任我說的話、我做的事。”


    “哦,是麽。”簡瞳望著他的眸子稍稍出神,劍眉星目,即使眼角有了一絲歲月的痕跡,卻仍算得上是一副好看的皮相。簡瞳不自覺地扶上他的眉毛,輕輕摩挲,這麽英俊的一個人,怎麽心腸會這般歹毒呢?


    白景昕被簡瞳撩撥得喉嚨發緊,抓住她的手,製止她繼續描摹下去,欺身而上,開始了今夜的纏綿。


    一日,在辦公室電腦前全力碼字的簡瞳,在接到張鬆手下電話的時候,大腦驀地一片空白,眼淚頓時撲簌而下,她手忙腳亂的往包包裏塞東西,裝了鑰匙忘了手機,裝了錢包又把水杯碰翻在地。想撥內線跟主任請假,拿起聽筒卻想不起號碼,想跑去主任辦公室,卻被自己的椅子絆倒了。


    錢川奇怪的問:“包子,你怎麽慌不擇路的?出什麽事了?”


    簡瞳哭的泣不成聲:“莉莉她……大出血,昏迷了。”


    錢川也嚇了一跳,撲過去搖她的肩:“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莉莉流產了,大出血,在中心醫院重症監護室,都快一天了還沒醒。”


    錢川也急了:“那你還磨蹭什麽!趕緊走啊!”


    連請假的電話也來不及打,錢川開著他的破奧拓,載著簡瞳一路飛奔到中心醫院,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護士見兩人匆忙的神色,問:“你們是林莉的家屬?”


    簡瞳連連點頭:“我們是她好朋友,閨蜜。”


    “我是說直係家屬,有沒有?”


    兩人麵麵相覷:“她家在外地,父母一時恐怕趕不過來。”


    “患者現在情況非常危急,急需輸血。患者是rh陰性ab型血,醫院僅存的20已經全部給她用了,還是不夠。我們聯係了鬆江各家醫院,都沒有這種血型。醫院已經向鄰市和社會各界發出緊急求援通知,但目前還沒有任何迴應。”


    簡瞳焦急:“那怎麽辦?她父母就算馬上坐飛機來也不趕趟了啊,而且她父母一定跟她是相同血型嗎?”


    “起碼會有很大的幾率,或者,聯係其他親屬,有可能也會是這個血型。醫院正在盡最大努力,你們也要盡快想辦法,如果缺血時間過長,會造成患者腦部嚴重缺氧,那她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護士的話給了他倆很大的打擊,作為常識,簡瞳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看著玻璃門內毫無生氣靜靜躺在病床上罩著氧氣的林莉,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錢川拽她起來:“包子,你別這樣,咱們想想辦法啊。”


    簡瞳抽噎:“除了輸血,還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在大街上挨個去問,誰是rh陰性ab型血,就算有人是這種血型,也得人家自願才行。除此之外,咱們還能怎麽辦?”


    錢川指著在重症監護室不遠處站著的身穿黑色西服戴墨鏡的兩個男人:“那應該是張鬆的手下吧?莉莉是他的人,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都沒見他露麵?再說,張鬆神通廣大,找點血有什麽難事?”


    簡瞳衝到那兩人跟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嗎?你們老板呢?他為什麽不來?他的女人就躺在那裏麵,生死未卜,他為什麽連個麵都不露?”


    其中一個男人說:“簡小姐,老板也在想辦法,但是他不能來醫院,這是很晦氣的事。”


    簡瞳喊道:“他女人都要死了,他還嫌晦氣!他是不是男人啊!”


    此時,重症監護室的告急警報響起,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聞聲迅速趕來,對林莉進行搶救。


    剛才的那名小護士忙找簡瞳說:“患者血壓急速下降,如果再不輸血,恐怕醫生也迴天乏術了。”


    簡瞳哭著對張鬆的手下又捶又打:“趕緊給你們老板打電話!莉莉要不行了,快啊!”


    這兩人無法,隻好按簡瞳說的做。十分鍾不到,張鬆來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簡瞳一眼,對護士說:“我是rh陰性ab型血,抽我的。”


    護士大喜:“你是患者的家屬嗎?”


    “對。”


    “還愣著幹什麽,快跟我來。”


    簡瞳看著護士帶張鬆去抽血,她喃喃的說了句:“好巧啊。”


    錢川讚同:“我也覺得很巧,這張總明明跟莉莉是相同的血型,幹嘛不早點出現?不都說張總很寵愛莉莉的麽,難不成就為了不沾染晦氣,眼睜睜看著莉莉不治身亡?”


    簡瞳還在思量:“真是巧的不可思議。”


    兩人一直守著林莉直到天黑,再沒看見張鬆,簡瞳想,他應該是從別的出口走了。


    小護士說他給林莉輸了60的血,這是常人的獻血極限,張鬆的年紀偏大,本已超過獻血年齡,為了挽救患者,也隻好破例了,再加上從鄰市的血站又調撥了40,目前林莉的情況穩定,應該很快就能蘇醒。


    白景昕打電話問簡瞳什麽時候迴來吃飯,簡瞳為難的看看錢川。錢川義氣的說:“你都站了一下午了,迴去好好歇歇,明天你再來。我沒事,再多陪莉莉一會兒。”


    迴到家,簡瞳一邊吃晚飯一邊看著白景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有件事我特別特別想不通。”


    “說。”


    “莉莉和張鬆居然是相同的血型,拍電視劇都沒這麽巧吧?”


    “是很巧。”


    “而且,我早就覺得他倆長的也挺像,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夫妻相呢。”


    白景昕不鹹不淡地聽她分析:“嗯。”


    簡瞳咬著筷子:“以張鬆的為人,平白無故的寵著莉莉,到底是因為什麽呢?還有,我覺得張鬆肯定早就知道他和莉莉是同一血型,不然,他不會剛到醫院就主動跟護士要求抽血。不行,不查這件事心裏不踏實。”


    白景昕往她的碗裏夾了一根蘑菇:“你是非要調查出點事兒來不可?”


    “這事有蹊蹺,還有,莉莉沒醒,她是怎麽流產的我還無從知曉。總之,我一定要弄清楚。”


    簡瞳快速吃光了碗裏的米飯,坐在沙發開始上網找消息。關於張鬆的新聞不少,大多數都是桃色新聞,這樣一位人老心不老的鬆江大人物,在記者們筆下被寫成了各種故事。


    簡瞳咬著筆杆,不停滑動鼠標,還在本子上記著什麽,白景昕遞給她一張名片。


    “這是什麽?”簡瞳看來看去,也沒瞧出這張名片有什麽特別之處。


    白景昕解釋道:“我的一個朋友,是一家私人醫院的檢驗師。”


    簡瞳思忖:“你該不會是讓我化驗他倆的dna吧?”


    白景昕莞爾:“自己想。”


    “萬一莉莉和張鬆真的是親戚關係,那可怎麽辦啊?按張鬆這年紀,肯定是莉莉的長輩了。”簡瞳不免為林莉擔心,可又很期待自己的調查結果,這是勸服林莉離開張鬆的唯一途徑。


    林莉總想著讓簡瞳和白景昕分手,簡瞳又何嚐不是一樣,林莉正值青春,張鬆已過花甲之年不說,他的複雜背景以及陰險狡詐的為人,很難保證林莉的長遠幸福。再加上今日在醫院,更讓簡瞳添了幾分怨氣。張鬆明明和林莉相同血型,硬是不出麵給林莉輸血。好在林莉後來脫離了危險,萬一她因此而丟了性命,簡瞳定是粉身碎骨也要為她向張鬆討個說法。


    這一夜也沒睡好,簡瞳早早起床,沒吃早飯,想著在上班之前先去看看林莉。


    她剛到醫院,錢川也來了,兩人在對待好朋友這方麵倒是很有默契。


    小護士告訴他倆,林莉夜裏就已經醒了,隻是身體還非常虛弱,斷斷續續的醒了又睡。


    聽到這個消息,簡瞳放了心,和錢川在早餐攤上隨便吃了點,便上班去了。


    一連幾天,這兩人都是在上班前和下班後一起去看望林莉,陪她說說話。她的精神狀態不佳,經常望著窗外就走了神,而且明顯話少,都是簡瞳問了四五句,她才迴一句。張鬆派兩個女傭在vip病房照顧林莉,還有手下專門來送三餐,全是營養料理,可林莉吃的極少,眼見著瘦得都快脫相了。


    簡瞳直心疼:“莉莉,你要是實在吃不下,喝點雞湯也好啊,張鬆不是每天都給你送雞湯嗎?你吃這麽少,這哪天才能出院啊。孩子沒了可以再有,身體垮了可怎麽辦。”


    林莉抬頭望天花板止不住的流眼淚:“他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想要,他氣的推我,我就從樓梯滾下去了。我知道這不能怪他,他不是故意推我,是我沒站穩。我隻怪我自己,連保護孩子的能力都沒有。”說了這麽多話,許是耗費了體力,林莉又咳又喘了半晌才穩定唿吸。


    簡瞳心疼的抱她:“莉莉,你快好起來吧,不然每次來看你,我都想哭,眼睛都哭腫了你負責喔。”


    林莉還在喃喃的說:“我以為,這輩子就這麽跟著鬆哥也挺好的,就算,我沒那麽愛他,至少,我還有一個孩子。可是,包子,你說,我是上輩子作孽了嗎?為什麽老天要對我這麽殘忍呢?為什麽啊!”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錢川可是不耐煩了:“我說兩位姑奶奶,別哭了行不行?這天天見麵天天哭,我一個男的都快被傳染了。莉莉,你說你有啥好哭的,孩子沒了,那命不是還在麽,那天你失血過多昏迷不醒,你知道把我和包子都急成什麽樣兒了嗎?你那個鬆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明明和你相同血型,眼睜睜的瞧你病危就是不輸血。好在後來他總算良心發現,不然,我管他是不是鬆江的大人物,揍他個沒商量。”


    林莉猶如五雷轟頂:“錢川你說什麽?鬆哥跟我是一樣的血型?rh陰性ab型血?是嗎?”


    錢川見她這副表情,不敢往下說了:“是……是啊,你……你還是問包子吧,消毒水味兒太大,我出去透透氣。”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


    簡瞳正想把經過給林莉描述一遍,張鬆滿頭大汗地在幾個黑衣人的簇擁下進了病房。


    他的臉堆滿了寵溺與疼惜,沒錯,簡瞳從他的臉上,讀到的就是這兩個詞。


    “寶貝兒,管家說你都不怎麽吃飯,是不可口嗎?我再找別的廚師來做。”


    林莉見他坐過過,扭頭不看他,冷言冷語:“你還管我的死活麽?我進了醫院這麽久,你何嚐來看過我?”


    張鬆雙手摟過她的肩:“寶貝兒,我這不是來了嘛。”


    簡瞳見狀,立刻識趣的遞上一瓶礦泉水:“張總,天氣熱,喝點水涼快涼快。”然後迅速站到一旁,給這二人騰出空間。


    林莉質問他:“你怎麽從來都沒告訴過我,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血型?你口口聲聲的說寵我、愛我,卻連抽點血都不肯,你還有臉說愛我嗎!”


    張鬆略微緊張,舔舔嘴唇,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礦泉水,又看了簡瞳一眼。簡瞳馬上解釋:“張總,別誤會,這不是我說的,我嘴沒那麽欠。”


    張鬆有些不悅:“請簡小姐先去休息一下。”


    簡瞳連連點頭:“那,莉莉,我先迴家了。明天再來。”她迅速地把錢川剛才隨手扔的果皮和林莉用過的紙巾,還有張鬆喝剩下的礦泉水統統收拾進垃圾袋,然後離開。


    出了醫院,簡瞳把紙團和礦泉水瓶單獨放入一個塑料袋,其它的扔進垃圾站,然後打車去往白景昕給她的那張名片的地址。


    把塑料袋交給那名檢驗師,頓時又有些後悔,萬一,他倆真是親戚,那她要不要讓林莉知道呢?她暗暗祈禱,但願這一切隻是她的胡亂猜測,這兩人千萬千萬不要有什麽關係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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