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動作很迅速,在陳管事和江梨發誓效忠的當天,就從林太醫那兒弄到了一包假死藥,直接給陳管事灌下去。


    對外則宣稱是無故暴斃,為此江梨還特意往皇後宮中跑了一趟,請皇後為她主持公道,自己府中無故就要死人,還不明原因,想請太醫來府上診斷死因。


    皇後在聽完江梨敘說原委之後皺起眉頭,上下打量江梨良久,最後派出的是慣常給自己請平安脈的副院判大人。


    她最近的確是聽說陳管事在皇子府裏的動靜比較大,而前些日子手下上報的消息是陳管事家人莫名搬走,去向不明,當時她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到底皇子府中也不止陳管事一人,兼之易北封王禮的事情絆住了她的主要精力,便隻是吩咐人去找到陳管事家人下落,還沒有具體吩咐如何發落肯定是已經反水了的陳管事。


    現在倒好,人居然直接死了?


    是府中其他人發現不對暗下殺手想要邀功?


    還是陳管事自知難逃一劫,所以先以死來明誌,以保下他已經落跑的家人?


    畢竟知道秘密最多的他已經死了,自己如果不是恨到極點,也不會真的掘地三尺去把他的家人找出來挫骨揚灰。


    不過她現在最想知道的,也是陳管事的死因,知道死因了,也能逆推出原因。


    江梨倒是很乖覺,知道自己會是易北離京最大的阻礙,所以壓根沒有想過讓皇子府脫離自己的掌控,否則她還要想一個好的理由派人上門查看。


    畢竟從明麵上來說,易北才是皇子府裏的唯一主人,府上出了人命隻需要報備有司,若無苦主則該由易北自行決定是否追查,沒有理由府上死一個管事,皇後在深宮之中還要派出人來查明原因。


    院判大人給出的結果和仵作初步驗屍結果大體相同,半夜猝死,原因不明,結合府中諸人的迴憶,大概可以判定為過度勞累外帶心力交瘁及情緒變動過大。


    易北並沒有堅持一定要剖屍,畢竟沒有明顯外傷,又沒有苦主要告,自己離京在即,自然不願橫生枝節。


    院判大人迴到宮中,很是斬釘截鐵的對皇後娘娘匯報真實死因。


    中毒。


    院判大人趁著仵作不備,私自取了陳管事房中茶杯迴宮,當著皇後的麵倒了點水兌進去,取隻白鼠灌下,鮮活的小白鼠當場暴斃。


    皇後再無懷疑,傳話說陳管事死得晦氣,最好一把火燒了為上。


    易北滿口答應,讓孟陵隨便找來一個新處死的死囚,換上陳管事平常穿的衣服,當著府中暗探,燒了個幹幹淨淨。


    易北封王禮在江梨細細碎碎的拾掇中落下帷幕。


    天子其他一概都沒過問,唯獨私底下給易北調派了幾百親衛,混在皇子出行的儀仗之中,放話讓他放心用。


    去封地不比欽差出巡,不會帶上隨行官員,一應人都是去了地方再新選,或是由地方官員提前選配。


    天子親自送易北出儀門。


    太子為表現兄友弟恭,一路拉著易北的手,囑咐了又囑咐,活像是新婚妻子要送去出征的丈夫。


    謝傾歌則拉著江梨說私房話。


    當然,如果她身邊沒有跟著一個礙眼的江婉,江梨會覺得更貼心。


    馬車浩浩蕩蕩出了京城大門。


    除了賢妃在宮中就派給易北的近侍,皇子府中易北一個人都沒帶,美其名曰京中房子需人看守,皇後娘娘指派的人是最牢靠的,皇子府交由他們自己很是放心。


    一般來說,皇子府裏會有自己的府兵,數量都有嚴格規定,武器衣甲也都要上報有司進行登記,易北封地離京城遠,未免路上出什麽意外,也會從京中帶些侍衛一同上路,沿途作保護之意,等到了地方再由離封地最近地軍營中選出人來填補府兵,天子撥個幾百親衛的車隊實在是很正常,皇後便也沒多想。


    江梨一直到天色擦黑到了館驛,才發現天子派給易北的親衛竟然都是熟人,一個兩個看到江梨親熱得很,不是關懷身體狀況,就是懷念皇子妃當年指揮若定的勇猛。


    ”走陸路的話,雖然繞遠,但危險相對水路要小一些。”


    近衛軍小哥拿著地圖,跑來敲新晉王爺的房門,商量接下來的行程路線。


    易北幾乎沒有猶豫。


    ”水路。”


    近衛軍小哥愁眉苦臉,再次提出委婉建議。


    ”如今天氣不算熱,走水路怕是王爺不慣船上顛簸,而且一走就要好幾天,沿途補給也麻煩。”


    其實麻煩倒是真不麻煩,唯一一點就是,據他收到的消息,漕運的老大最近換了人,老幫主意外去世,新幫主是老幫主的兒子,聽說是個膽大的楞貨。


    倒不是說禁衛軍武力不如,但畢竟是離了京城的地界,強龍不壓地頭蛇,天知道路上玩意碰上了,會惹出什麽亂子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易北再次拍板。


    ”水路。”


    如果他日子沒記錯的話,這一年裏應該是漕運黑幫頭子換人的時候,第二世時他陰差陽錯,意外的和新任幫主關係不錯。


    若想收迴鹽權,漕運這一條就繞不過去,產出來了總是要運出去賣的。


    世家雖然有自己的船隻,但到底都是要走水路,總繞不過漕運黑幫,所以世家和漕運黑幫的關係一直維持得都十分微妙。


    禁衛軍小哥鍥而不舍。


    ”最近水上聽說不太平,殿下萬金之軀,沒必要去以身犯險。”


    天知道那個二愣子認不認得皇室徽記啊,萬一犯個蠢,看到錢多以為人傻,真的下手要搶,不抓吧殿下吃虧,抓了吧隻怕是給黑幫不好交代,還沒到封地呢,就得罪了地頭蛇,實在是沒必要。


    有了易北上次受傷經驗打底,禁衛軍小哥也被磨得越發謹慎,能不惹麻煩就盡量不要惹麻煩,平平安安把人送到頭,才能保住自己脖子上著顆腦袋。


    易北笑笑,伸手拍了拍越發緊張的近衛軍。


    ”無妨,我心裏有數,到時候你記得把旗子什麽的都收一收,衣服也都換一換,不要太顯眼,沿途官員不用驚動,畢竟不是欽差出巡,不要太勞民傷財。”


    近衛軍小哥最怕聽到易北說要偷偷摸摸的走,陡然聽到自己最怕的話,差點沒難過得哭起來。


    ”漕運新上任的幫主是個很精細的人。”


    近衛軍小哥哭喪著臉走了。


    易北剔了剔油燈,和江梨解釋。


    ”我們大概會碰到他。”


    江梨對此則表示出了十分的淡定。


    ”有用的?”


    易北點點頭。


    江梨噢了一聲,開始盤算自己帶來的行李裏,還有什麽是沒有被變賣的,又可以當作見麵禮送的出手的東西。


    ”不用那麽麻煩,這個人有利可圖才是上策,其他的事情我還不知道有什麽可以打動得了他。”


    若不是這麽決絕的性子,也不可能在他老爹突然離世後,他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在漕運站穩腳跟。


    畢竟這塊肉太肥,一個不小心吃不下去不說,還很有可能被噎死。


    ”隻是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


    油燈爆出一個燈花,易北想起第二世時的情景,笑了笑。


    江梨有點莫名其妙。


    在她的理解和所經曆過的事情中,黑幫一直都存在於一個虛無縹緲的,和現實世界隔著一條無法逾越鴻溝的另一個虛幻世界,唯一一次見過和黑幫沾邊的,還是易北當欽差時見到的那夥草寇。


    所以在江梨的概念裏,黑幫麽,大概都是長得五大三粗,敞著胸脯,迎風飄蕩著三尺豪放的護心毛,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人的存在。


    但易北既然這麽說了,她也就記下了應著。


    ”不過說起來。”


    易北笑完,皺起眉頭,似乎很是嫌棄的上下打量江梨幾眼。


    ”前陣子府裏夥食開得不好麽?你怎麽一點肉都沒長?”


    江梨哎了一聲,下意識的搖搖頭。


    ”再怎麽樣也有皇後娘娘補貼,都還好啊。”


    易北湊近江梨耳邊,溫潤的唿吸打在耳垂上,酥酥麻麻。


    ”我們時間不多,兩年為期,皇後就該警覺了,到時候說不好會被召迴京中,所以必須要抓緊了。”


    江梨很是認真的點點頭。


    ”好的。”


    繼而反應過來。


    ”什麽要抓緊?”


    易北的手攬上江梨腰肢。


    ”若無子嗣,京中一道旨意,讓你迴去你就必須迴去,但有了子嗣就不同了,京中覺得留下子嗣你便會聽令於她不敢妄動,自然不會那麽警惕,但畢竟子嗣也是天子的親孫兒,父皇哪能放任他出事?比起你而言,留下孩子在京中,反而更安全。”


    江梨恍然大悟。


    然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推倒在了館驛的床上。


    ”哎?”


    易北輕輕扯散江梨腰帶。


    ”夫人,明天還要趕路,時間不多,要早些休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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