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笑了一聲,進門熟稔地與還在紙上畫花樣的朱木匠打了個招唿,「華明,生意興隆啊。」


    木匠朱華明聽見聲音,方才花了幾十兩銀子來買妝台的管事出門都沒讓他抬頭送一下,聽出來簡清的聲音,卻急忙起身,「清娘子,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我做好送去嗎?」


    「路過,正好看見你生意好,就來看看。」簡清一笑,拿起桌上的沉香木鎮紙,金粉寫下的小楷佛經字字虔誠,可惜隻寫了一半。


    其實想想就明白了朱木匠的新型家具引發追捧的理所當然,就好像現代家具人們不僅看使用是否順手,還要看顏值是否符合審美,看多了各種隻有木質色彩的家具,突然出現一種畫著各種彩色花樣的家具,任誰都會眼前一亮。


    而真有如此畫技的文人不願意沾染銅臭,傳統的木匠又隻會鏤些花紋出來,繁複卻暗淡,像朱木匠這樣在木質上畫花樣做成家具的技藝實在少見,又是他第一個開始做這樣的家具,自是賺錢。


    朱木匠掩了大門,興衝衝引著簡清去後院,「那剛巧,你之前說的黑板和展示板我做出來了,你看看是不是這樣。哦,還有風輪,本來是想幾件做完一起送過去的,誰想你就來了。」


    簡清訝異地挑了挑眉,風輪是酒樓開業後兩三天的時候給朱木匠說起的,隻下了定金,沒想到這麽快就做好了。而黑板和展示牌她當初不過隨口一說,卻讓朱華明記在了心底,不管他店裏的訂單,先做了出來。


    木匠鋪子遠看占地很小,從有些逼仄的前堂進了後院,才覺出院落其實頗大,隻是被各色木料和成品堆了個滿滿當當。


    朱華明一路往前,一腳深一腳淺地穿過堆在一起的材料。旁人家的鋪子後院簡清也是第一次逛,謹慎地站在門邊,看看地上木料和成品,再看看天色,問道,「木材就這樣堆在地上,下雨可怎麽辦?」


    朱華明笑了,「你拉拉門邊上的那根紅色繩子。」


    前堂門板邊垂著好幾根繩子,簡清拉住紅繩用力往下,剛一動就覺得手上一沉,「唰啦」一聲響過,眼前便昏暗下去。


    「別怕,隻是罩布!」


    罩住了整個院落的巨大油布隱隱約約透著早晨明亮日光,朱華明的喊聲由遠及近,簡清卻顧不上管他,試著又拽了一下紅繩,卻沒有拽動,看來這安在房頂上的機關是單向的,想要收起罩布要麽是需要踩著□□上房頂,要麽是另外有別的機關。


    這樣的機關設計思路與先前聊天時她講過的窗簾掛繩極其相似,她隻是提過一句,就能做出來這樣的機關,朱華明在機關術上的聰穎可見一斑。


    等到朱華明走到近前,昏暗光線中簡清看見他拉動了另一根繩子,轟隆破風聲響成一片,油布眨眼間又收了迴去。天光大亮,簡清這才看見站在旁邊的朱華明抱到近前來的兩個木架,一黑一白。


    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在這陌生的時空裏除了菜品,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熟悉的東西。與酒樓眾人相處時的熱鬧氛圍和應對強敵經營酒樓的鬥誌在一瞬間離她遠去,隻留下淡淡的孤獨。


    見簡清眼圈紅了,朱華明慌得手足無措,扭頭就跑。簡清看著他像背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似的跑步姿勢,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讓從前堂拿了帕子迴來的朱華明愣在原地。


    不知朱華明在漆中加了什麽,黑板上本該光滑的漆麵有些粗糙,正適合粉筆寫字繪畫。簡清很快收拾好心情,摸了摸被塗黑的木板,輕聲問道,「這廢了不少心思吧?」


    木架背後卡著小木盒和木鉤,木盒裏生石膏重新凝成的粉筆條躺在裏麵,除了灰白色還有紅藍二色,看一眼就能知曉製作者的用心。


    朱華明看簡清隻是看著不動,自己主動從木架上取下木盒,拿出一根粉筆,在黑板上畫了一尾魚的輪廓,又用衣袖擦淨,轉頭看向簡清,白淨的臉上是純然展示好東西的高興,「哪裏,很簡單啊,不費多少功夫的。還是你說的點子精巧,我才能做出來,不然我這麽蠢的人,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出頭。」


    聽著朱華明這話,簡清忽然想起自己每次說起做飯很簡單的時候簡澈臉上那一言難盡的神色,不免翹了翹唇角。


    很好,平平無奇的機械大師罷了。


    看過展示板和黑板,朱華明從成品堆裏搬來了風輪。按簡清描述的風扇形狀製作出來的風輪以一根繩子驅動,前麵有著托盤,等天氣再熱些放上冰塊就能吹出冷風。簡清試了一下,拽長的繩子在輪軸的迴轉力量之下又能重新纏迴軸上,不至於拉一次就要纏繩子纏許久,可以說設計是相當精巧。


    但試了幾次,簡清就微微皺眉,「這樣的話,繩子萬一打結或者力道不勻讓輪軸卡住迴轉過多,底部的支架不就支撐不住了?」


    朱華明眼睛亮亮地看過來,「我正想說這個,清娘子,你可真是太聰明了,好像天生就該做木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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