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陳禕穿著深藍色的囚服,頭發白了不少,低著頭,若是此時他沒有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如果不確定他是個連環殺人案的劊子手。


    靜歌估計不會想到,這樣一個麵相老實的男人,會是那樣喪盡天良的殺人犯。


    陳禕抬起頭來,眼睛向著看來,那副老實的皮相上,生了一雙極為狹隘的眸子,和長相不相符。


    過程很順利。


    “一般這樣的犯人被抓到後,就不反抗了,而且不會少說自己所犯的每一件案子,連環殺人案的犯人大多心裏扭曲,而且覺得殺人是一個功勳的過程。”


    季乾的聲音在靜歌的頭頂上響起,靜歌卻隻覺得這個社會的可怕之處。


    陳禕殺得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孩子,年紀越小越能引起他的殺念。


    陳禕出生在一個小村莊,父親在他出生後就死在了工地上,母親對他的父親沒什麽感情。


    雖然十月懷胎,一朝生下陳禕,卻對這個兒子沒什麽母愛。


    對陳禕不是打就是罵,後背經常被掃帚和掏爐子的鐵鉤打的一條條的血痕。


    陳禕一開始還很平靜,講述到此,眼神開始變了,整個人變得很亢奮。


    “那個女人她不要臉。”陳禕咬著牙,他親眼看見母親勾引了別家的男人,做盡了苟且之事。


    被勾引了丈夫的村婦,經常陳禕的母親打迴家來,而陳禕的母親挨打,就十倍百倍的還在了陳禕的身上。


    村子裏的孩子,經常當著他的麵嘲笑他。


    一幫小女孩,紮著小辮子,圍在他的身邊拿泥巴丟他。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對女人產生了一種近乎厭惡的情緒。


    直到去年4月的時候,他沒錢,走投無路,劫持了一名23歲的年輕女性,那女人抵死抓著包,在被搶走包後,揚言要報警。


    於是,陳禕就殺了她。


    殺人的那一刻,他隻有一刻的害怕,看著躺在地上,哀求著眼,流著血,將死的模樣,陳禕隻覺得活了35年,從未如此過癮過。


    而後,他發現,自己很貪戀那一刻的感受。


    在第一次作案後,陳禕消失匿跡了一個月,警察並沒有找到他,於是,陳禕開始計劃,下一次要什麽時候動手。


    陳禕挨個講述自己所殺的人,十個人,他每個都記得清清楚楚。


    除了第一個女性,餘下的九名女性他都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肢解,到底沒學過醫,不專業,所以警察發現的被害者身上的切口粗糙不齊。


    所以也確定,陳禕應該不是從事屠宰行業或者醫學工作的人。


    陳禕還將他每殺死人的一縷頭發作為珍藏,每殺死一個人,便買一個黑盒子,將死者的頭發放在黑盒子裏。


    深埋在地下。


    聽完陳禕的陳述,現場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靜歌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殺人魔也不過如此。


    陳述結束,陳禕被警察帶走,他離開前的那一刻,眼裏閃過一絲釋然。


    同時,靜歌也看得出來,他不後悔。


    “靜歌,靜歌。”季乾發現靜歌在發愣,於是叫了她好幾聲。


    靜歌才聽到,輕輕地咳嗽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看。


    季乾問,“注意到什麽了嗎?”


    靜歌點頭,“他的作案動機源於對女性的厭惡,源頭便是他母親的虐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殺人計劃裏,有他的母親。”


    季乾點頭,“的確,他就是在正下手殺害親生母親的時候,被警方抓獲的。”


    靜歌吐了一口濁氣,心情有些沉重。


    “我們應該算完成比較快的,其餘的組有去精神病院的,還有去醫院心理科的。”


    靜歌點頭。


    季乾看著她,“報告今晚趕一下吧,明天下午要交到院裏。”


    “我知道了。”不知為何,靜歌心裏很沉重。


    從監獄出來的時候,暴雨傾瀉,像是瀑布一樣,雨珠連著雨珠,洗禮了大地。


    好在季乾提前訂了民宿,等來了卓琴等人後,大家一起坐車去了民宿。


    靜歌和卓琴還有幾名同學一間房。


    靜歌吃過飯,又簡單的衝了個澡後,躺下,伴隨著同學們輕微的鼾聲,和外麵用力拍打著的雨聲,靜歌輾轉反側,如何都睡不著。


    一道雷聲閃過,靜歌縮了下身子,整個人都鑽進了被子裏。


    放在枕頭旁的手機鈴聲響起,靜歌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摸到手機,拿到被窩來,看了一眼來顯,是個陌生號碼。


    誰能給她打電話呢?


    將手機放在耳邊。


    “小東西。”那邊男人沉沉的聲音傳來,靜歌怔了下,看了一眼號碼,這才猛然想起,她從未曾存過傅言深的號碼。


    而他也從未主動的給她打過電話。


    靜歌的聲音有些粗,她從小就害怕打雷,小時候害怕的時候就窩在母親的懷裏。


    母親總是笑她,笑她膽子小,卻又將小小的她抱得緊緊的,溫柔的手捂住她的耳朵。


    靜歌的眼睛莫名的就酸了。


    “怎麽不說話?”


    傅言深的聲音沉穩有力。


    靜歌垂眸,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那端無名的沉默了半晌,可奇怪的是,即便傅言深沒再跟前,靜歌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喂?”她小心翼翼的說了句。


    “我說的話,你有一句聽進去麽?”


    靜歌還以為他說的是,她今晚不迴家的事,頓時扁嘴道:“我們來的是個村子,下雨了,路上滑,迴不去了,不信你聽,雨下的可大了。”


    靜歌說話甕聲甕氣的,同一間房裏還有別人在,她不敢大聲。


    “你那裏有人?”顯然,傅言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靜歌抿唇,嗯了一聲。


    “男的還是女的?”他的聲音已然沉了下來。


    靜歌臉感覺燒了起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當然是女的,我同學。”


    身旁的卓琴翻了翻身,靜歌身子僵住,不敢動。


    察覺到卓琴沒醒後,靜歌緩緩的起身,掀開被子走了出去。


    外麵的雷聲弱了,靜歌不那麽怕了,與其讓卓琴發現她和男人打電話,明早起來轟炸,還是出去談要好一些。


    “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和我通電話是麽?”那端,男人冷笑了一聲。


    她那細弱蚊子的聲音,怎麽聽都不順耳。


    靜歌詫異,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靜歌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傅言深掀唇,臉色淡淡的,“靜歌,你好樣的。”


    他嫌少叫她的名字,叫她名字通常就是生氣的時候。


    “不是,是我同學都睡著了,大晚上講電話打擾同學睡覺是很沒禮貌的。”


    靜歌走到走廊裏,站到窗前,外麵雨下的很大,嘩啦嘩啦的沒有停的跡象。


    “我要你將地址發我,你到底是忘了還是幹脆就不想發。”


    傅言深臉上冷意更甚,電話這端的靜歌察覺到冷意,一哆嗦,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是真忘了,不如我現在發你?”


    她小心翼翼的討好他。


    誰知道,男人冷笑一聲,“不必了。”


    語畢,通話一下子被那端切斷。


    靜歌茫然,還維持著打電話的姿勢,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咬牙,這個不講理的男人。


    “小歌。”季乾已經在靜歌不遠處站了半天。


    聽著她打電話,聽著她小心翼翼的跟那邊的人講話,聽著她軟糯著的聲音,季乾擰眉,那端,應該是個男人吧。


    靜歌迴身,就看到了穿著灰色t恤,灰色短褲的季乾。


    他的頭發有些亂,似乎是剛起來。


    “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吧。”靜歌道歉,有些愧疚。


    季乾走過來,站在她身邊,“沒有,是我睡不著。”


    兩人一時之間無話。


    “你……”


    “你……”


    兩人近乎同時開口,季乾道:“你先說吧。”


    “你的手怎麽樣了?”靜歌看著他還包裹著紗布的左手,其實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季乾近乎不動左手,一直垂在身側。


    “還在恢複中,不過無大礙。”季乾轉過身來,深色的眸子望著靜歌的眼睛,那般的深情,讓靜歌生出想逃的感覺。


    於是,她就真的這麽做了。


    “季乾,我……”她本來要說,我先去睡了。


    季乾卻快她一步,伸出右手握緊了她的手腕,將欲離開的靜歌拽了迴來。


    低頭,逼視著她,“靜歌,你告訴我,你和傅言深到底是什麽關係。”


    關係?靜歌臉色變了變,她和傅言深麽?


    不是情人,不是情侶,不是夫妻,更不是愛人。


    不過是一場買賣而已,想到此,靜歌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靜歌不說話,季乾心疼的無以複加,眼神更是深儂,“小歌,你有什麽困難,我可以幫你,你離開傅言深,他絕對不是良人。”


    “季乾,你先放開我。”季乾看她的眼神,令她覺得無比心慌。


    季乾的眼中閃過痛苦,單手大力的將靜歌扯進了懷裏,眼裏也帶了怒意,她太抗拒他了。


    季乾低下頭來,去尋她的唇,鎖定後,尋著方向去了。


    靜歌被他推的後退,身子砰的倚在冰冷的牆壁上。


    而後,男人的唇瓣帶著溫度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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