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可不行。”不等李媒婆迴答,劉媽媽已經急道,“這新娘子走迴頭路,是不吉利的呀!”


    李媒婆也道:“是啊!張妹子,咱們都是同行,你知道這規矩的。”壓低了聲音,“我這位你也清楚,再出個什麽意外,她這輩子還能嫁得了嗎?”


    冬晚一聽這話可急了,什麽叫還能嫁得了嗎?合著自家小姐有多差似的。“你胡說八道。”


    張媒婆揮了手中的鮮豔繡帕,“哎喲我的小祖宗,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管我說啥了,趕緊想辦法才是要緊。我那邊的人已經來了。”


    眾人看去,對方的儀仗也已經到來,見到有阻礙的行路不通,也停了下來。


    有侍衛跑來,端著一張冷臉道:“聖上賜婚,和府親隊,閑人讓路。”


    李媒婆和張媒婆一愣,這怎麽是閑人呢?


    雖然說論身份,和大小姐是高於雲大小姐。可是論輩份,雲大小姐以後可就是和大小姐的嫂子了。


    張媒婆看向雲家的花轎,看來這個新娘子好像不怎麽受夫家看中啊!


    雲傾華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睜開迷糊的眼睛,透過紗窗問外麵的朝春。“發生什麽事了?”


    朝春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大概,末了問道:“大小姐,咱們真的要後退嗎?”


    雲傾華無奈的歎口氣,果然還是免不了出意外啊!


    媒婆做媒大半輩子,怎麽可能連時辰這種重要事都能搞錯,定是有人故意傳錯了信息。


    和櫻寧隻怕是故意要跟自己撞上,然後借機羞辱一番的。


    雲傾華道:“你去問問和大小姐,我可以退,但她可得想好了,以後見麵我稱她一聲端定世子妃,她叫我一聲大嫂。退與不退,丟的都是和家的臉。”


    朝春猶疑,“大小姐,這成嗎?”


    “成與不成去了才知道啊!”


    朝春跟劉媽媽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按大小姐的意思去跟和櫻寧說了。


    那邊和櫻寧聽了朝春的話,氣得直接掀了頭上的蓋頭。“她算什麽東西,也配給我們家丟臉嗎?迴去告訴那女人,她要是不讓,就直接讓侍衛踩過去。”


    這是皇家賜婚,關係重大,中途不允許有任何閃失,所以聖上派了禦林軍護衛。


    和櫻寧的奶媽倒比她沉穩得多,聞言勸道:“不行啊大小姐。”


    “有什麽不行的,她踹我哥哥那一腳我還沒跟她算賬呢!”


    奶媽道:“這新婚之日見血,總是不吉利的。而且對方有一句說的對,她以後可就是你嫂子了。”


    “呸!”和櫻寧啐了一口,“她也配。”


    “是是,就她這種小門小戶的,哪裏配得上大少爺。可是大小姐,在外人眼裏,她就是你嫂子啊!”


    奶媽苦口婆心道:“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見紅本就是禁忌。若是造成了什麽誤會,外人會怎麽看你,聖上又會如何看你,如何看和家?”


    即便是奴才,那也是大戶人家的奴才,看待問題總是想得長遠一些。


    聖上賜婚和家和端定侯府,當初可是因為和家小姐賢良淑德,溫順恭厚。若是成親當日就甩臉子給自己的嫂子,那豈不是在打聖上的臉。


    聖上沒臉,到時找的還不是罪魁禍首的麻煩。那這禍首,可不就是和家。


    和櫻寧也不笨,奶媽這麽一說,縱然再有氣,也不得不忍了。


    真是倒黴,大喜的日子竟然遇到這種汙糟事。


    哼,也行,今日暫且忍了,以後讓哥哥加倍折磨她就是。


    “那你說,眼下該怎麽辦?”


    奶媽也為難。按她的想法,尊卑有別,就是讓對方後退讓一讓。可是輩份擺在那,哪有嫂子給小姑讓路的道理。


    “老奴也沒有別的法子啊!”


    “切。”沒用的老奴才。“讓人去問問她,她想怎麽辦?”


    她,自然是指雲傾華。


    朝春迴來後,跟雲傾華匯報說對方也不想為難她,但是得想一個既能解決又不失身份的辦法。


    雲傾華一笑,“這還不簡單,把儀仗縮成兩列,她走她的左邊,我走我的左邊不就行了。”


    兩隊的儀仗都是豎四列,隻不過和櫻寧的儀仗人更多隊伍更長而已。各自重新排成兩列,就可以同時通行。等通行過後,再恢複成四列就是。


    朝春將雲傾華的意思傳達到了對方,和櫻寧也接受這個辦法。不過她要求加上一條,兩隊錯身而過時,要原地轉個圈,以示和櫻寧對雲傾華的友好。


    友好個屁。


    不過是和櫻寧想為自己賺個好名聲罷了。


    “既然她想轉,那就轉唄!反正麻煩的又不是我們。”


    朝春不解,“麻煩?”


    雲傾華也不解釋,“去吧!”


    “哎!”朝春應聲,跑去了。


    沒過一會,喜樂聲重新響起,花轎重新移動,儀仗緩緩向前走去。對麵的儀仗,也緩緩走過來。


    雖然花轎長得一樣,兩隊儀仗的顏色也一樣,可是這規模這氣質可就差遠了。一個一品大員的迎親再怎麽氣派,也氣派不過皇親。雲傾華和和櫻寧相比,顯得就寒酸了許多。


    儀仗已經由四列變成兩列,雙方擦肩而過時,領頭的帶頭慢慢的調轉方向,帶著各自的花轎,背對背有條不紊的錯身在原地轉了個圈。


    雲傾華坐在轎子裏,感受著身體轉了個周天,腦袋暈乎乎的疼。


    本來一個儀仗吹的喜樂就夠讓人頭疼了,如今又來一個儀仗的人吹奏喜樂,雲傾華隻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


    真是不明白,幹嘛要轉圈,轉圈時花轎也跟著往迴頭路轉了


    呀!這跟走迴頭路有什麽區別。


    和櫻寧真是腦子……傻。


    “咚……”


    “哎喲……”


    一陣嘈雜混亂的驚叫聲響起,雲傾華也跟著花轎的傾斜身子一歪,差點撞到了轎板上,幸好自己扶得快。


    外麵傳來吵嚷聲,“你幹嘛撞我們?”


    另一個聲音道:“是你先撞我的。”


    先前一人不服氣,迴道:“是你先撞的我。”


    “是你先。”


    “你先。”


    雲傾華揉著突突疼的太陽穴,吵死了。這婚能不結了嗎?


    “怎麽了?”雲傾華問道。


    抬轎的迴道:“大小姐,是她撞我們。”


    透過紅紗窗,雲傾華好像看到旁邊喜轎內的和櫻寧向她做了個得意的表情,地上兩個媒婆正挪著肥胖的身材在別人的幫助下艱難的站起來。


    原來,轉圈是這個目的啊!


    “有沒有人受傷?”雲傾華又問。


    轎夫又迴,“沒有,許是這路太窄了撞上了吧!”


    “既然沒事就走吧!”


    她懶得跟和櫻寧鬥氣。


    外麵傳來了媒婆“姑嫂撞一幢,又添和睦妝”的高喊聲,然後指揮著隊伍繼續走動。


    我的祖宗,兩位媒婆默契的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這媒婆做得,她們容易嗎?


    轉完了圈,儀仗又各自往自己的目的地去了。


    雲傾華隻覺得自己好像在原地等了許久,這才轉了出去。


    看來麻煩的也不隻是別人啊!


    她的儀仗比對方的要少得多,還以為很快就可以離開了呢!而和櫻寧的儀仗太長,恐怕得轉很久才能出去。沒想到,自己的也這麽長。


    也是,四列的變成兩列,的確很長。


    不過再長,也有結束的時候。總之今天,肯定是能到達目的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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