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雲珅心情很不好,大半夜睡覺睡得好好的就被叫起來,說是什麽緊急情況,讓他不得不馬上拿個主意。


    本來心情就不好,再聽護院的描述,又看他們抬進來的東西之後,明亮的心裏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陰瑟瑟的看向段氏,這個敗家娘們,真是丟他的臉麵。


    江氏是個商戶,可也算識大體,拿得出手;段氏好歹還占了個官家小姐的身,怎麽見識就這麽淺薄呢!


    “都退下。”雲珅遣散房裏的眾人,這種醜事,哪裏還能當著外人的麵說。


    等房裏隻剩下雲珅段氏和雲璧珠,雲珅這才怒氣騰騰的猛一拍桌子,嚇得段氏“啊”一聲喊了出來。


    雲珅咬著後牙槽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段氏如坐針氈,哆哆嗦嗦著嘴唇大氣都不敢嗬一下。


    她很了解丈夫的脾氣,雲珅看著斯斯文文的,但是生起氣來那是不留情麵。他對自己的大女兒都可以翻臉不認情,何況是對妻子。


    段氏低著頭不敢說話,雲璧珠卻是先說道:“有什麽好說的,下人的話也不……”


    “你給我閉嘴。”雲珅直接怒喝製止了她的話,“我讓你說話了嗎?”


    雲璧珠嚇得不輕,瞪圓了眼睛再不敢說一句話來。


    段氏心一橫,死之前也要拚一把。於是梗了脖子對上丈夫,“老爺讓我說什麽,難道老爺以為這事是我做的不成。”


    雲珅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難道要跟我說這三箱子的東西是剛才那六個下人偷的?”


    “捉賊拿髒,東西在他們手上,本來就是他們偷的。老爺不去審他們,倒跟我急了眼,我倒要問問這是何道理。”


    “你,”雲珅突然有種讀書人遇上無賴的無力感。“你難道要跟他們對質嗎?段氏,少給我耍小心眼,他們若是賊,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扛東西大搖大擺在府裏走動。就算東西是他們偷的,與你無關,那我問你,他們怎麽的是要搬到這院子裏來啊?”


    段氏眼神閃爍,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誰知道呢,搞不好是你讓他們去搬的。”


    此言一出,不僅是雲珅嚇了一跳,就是站在旁邊的雲璧珠也嚇了一跳。


    “段氏。”雲珅氣炸得直接跳起來,甩手掃落桌上的杯子糕碟。


    他真是沒想到,這種無賴行徑誣陷之語竟然出自妻子的口。


    怎麽的,事情兜不住了就賴賬,還賴到丈夫身上來了。


    他雲珅這輩子造了什麽孽,娶了這樣一個貨色。


    段氏話一出口,其實就後悔了。可是雲珅接下來的摔東西,讓她又害怕的不敢再出言解釋。


    一切,覆水難收。


    “我雲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娶了你這樣一個貪財圖利,心術不正的女人。連女兒的嫁妝都要據為己有,你缺錢缺瘋了嗎?”


    這話可真是誅心。


    段氏也氣了,扯著脖子吵起來。“雲珅,我嫁到你雲家十幾年,為你雲家操勞了整個青春,為你生兒育女,到頭來就落得個貪財圖利心術不正是吧!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你說這話對得起我嗎?生璧珠的時候我可是疼了兩天兩夜,差點就挺不過來了,你現在說你娶我倒黴,雲珅你有良心嗎?”


    雲珅一噎,在這點上他的確內疚。


    段氏生璧珠的時候,他正在外公幹,所以並未知道其中兇險。


    可是,她也不能那這事出來博取同情,還竟然誣賴到他身上來,簡直可惡。“你少拿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來說。怎麽的,今天你誣賴說是我讓人去偷的東西,明天是不是該誣賴母親去偷東西了。”


    這話,不同的人聽著,抓住的重點可不一樣。


    段氏更氣了,嗓門更大。“雲珅你個王八蛋,老娘當年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差點死了,你竟然說是陳芝麻爛穀子,雲珅你個負心漢。”


    雲璧珠伸手捂了耳朵,她可不關心父母吵架,她現在想的隻是她的那套頭麵。


    那套頭麵就放在房裏正中央的三個大箱子中,可是眼下的情況,她就是有心也沒那個膽伸手去拿。


    母親也真是的,偷個東西都被人抓了個正著,真是沒用。


    被抓就被抓了吧!隨便編個什麽理由不好,偏推到父親身上,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趁著兩人吵得麵紅耳赤的時候,她決定先閃人。


    她偷偷的轉了個身,墊著腳尖無聲無息的閃出了房間。大半夜的,困死了,還是迴去睡覺得好。


    夜風清冷,行走的人受不了的縮著脖子。可房間裏怒火卻隻增不減,爭吵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從負心漢又吵到了謀財害命,然後又吵到了各自的祖宗,接著就傳來了摔東西的聲音,到最後還有哭聲。


    ***


    第二天,段氏像往常一樣的主持中饋,好像昨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結束後,照常到鬆園來給老夫人請安。


    隻是第三天,主持中饋的就不再是段氏,而是換成了三夫人。


    鬆園的偏房裏,雲傾華還是像往常一樣的看書養花,好像這府內的事情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月牙笑說:“大小姐,你可真沉得住氣。要是我,我早就出去同他們理論了。”


    雲傾華正在給一片黃菊澆水,聞言笑道:“反正我過兩天就走了,管那麽多事做什麽。”


    “那可是你的嫁妝啊!”


    “是啊,是我的嫁妝。”雲傾華無所謂道,“可是少一兩箱對我的影響又不大,難不成沒那一兩箱我就不用嫁了。”


    月牙無言以對,大小姐總是這樣,對什麽都不在乎。反倒是她們這些下人,幹著急,白憤憤不平。


    雲傾華不說,是因為知道說了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對於雲家來說,她已經不是雲家人了。老夫人隻是不讓段氏掌家,卻沒有讓段氏站在她麵前給個說法。


    不讓段氏向她道歉,是因為她已經不是這個家的人了,是外人了。雲家的事,她們自己解決就好,沒必要向她說明。將那三箱東西還迴去,就已經算是給她的交代了。


    冬晚去打聽了消息迴來。“聽夫人院子裏的小青說,好像大小姐走後,夫人就得搬到佛堂去住了。”


    雲傾華一怔,這麽嚴重?


    看來,這次段氏是真惹火雲珅了。


    就算不惹火雲珅,也惹火老夫人了。


    那三箱東西,可是老夫人出錢置辦的,段氏竟然敢偷,可真是膽子肥了去摸虎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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