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華站起身,行了一禮,“見過父親。”


    劉媽媽從廚房端茶走了出來,放在院中的小桌上,為雲珅倒了杯茶水,而後躬身道:“老爺請喝茶。”


    雲珅一蒙,腦袋跟不上變化的說不出話來。


    不是被劫了嗎?匪窩的待遇這麽好的?


    不打不罵不說,還讓人來去自如,劉媽媽更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端茶倒水,他倒像是個闖來的外人。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們不是……”


    雲傾華右手一抬,指了指廊下正跟狗玩得歡的某人,道:“父親有什麽問題,去問他吧!”


    哈?雲珅眉頭一皺,這院子裏還有其他人?


    可等他轉頭看去的時候,一張平靜的臉瞬時驚訝得看到無頭鬼一樣,雙腳像灌了鉛似的,竟挪不動半分。


    人因為是坐在廊下,所以他一進門並沒有注意到。他很慶幸,剛才並沒有說他什麽壞話,隻是失了禮,並不是得罪。


    可他,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貨在的地方,可不會有什麽好事。


    即便雙腳灌了鉛,雲珅還是費力挪了過去,躬身見禮。“下官見過世子。”


    端木淩抬起頭,嘴角含笑,很禮貌道:“起來吧!雲大人一路辛苦。”


    “不不辛苦。”他哪敢言辛苦啊!這人在這裏,難道也是被抓來的?


    不太可能啊!


    隻有他抓別人的份,別人哪裏能抓得了他?


    “敢問世子,你怎會出現在這裏?還跟小女在一起?”莫不是也是來尋傾華的?


    端木淩斜睨了靜坐喝茶的雲傾華一眼,笑道:“她是我抓來的,不跟我在一起那跟誰在一起。”


    “嚇!”雲珅被他這話嚇得兩眼驚恐,麵色慘白。


    這迴是真的被嚇住了。


    他剛才沒聽錯吧!他說人是他抓來的?


    也就是說半路搶新娘的所謂劫匪就是……這廝?


    簡直驚世駭俗。堂堂端定侯世子,竟然做起了劫匪。這事要是傳出去,端定侯爺不定怎麽丟臉呢!


    但仔細想想,這種事,京城小霸王還真的能做得出來。


    “世子,你說傾華是你……帶來這裏的?”他可不敢說劫或者抓,隻能說帶。


    端木淩也不否認,“是啊!怎麽,你有意見嗎?”


    “我……”雲珅結舌,他能說有意見嗎?


    端木淩又道:“本少爺心善,不忍心你家女兒嫁到西北那麽偏遠的地方去。你說說那西北,漫天風沙,太陽毒辣得跟烤地瓜一樣。你看看你女兒那身板,她能熬個幾年啊!”


    被一個小輩教訓,雲珅臉上掛不住。卻又不能反駁。“是,世子說得有理。可這樁婚事,是夫人親自保的啊!”


    “我母親隻是介紹個人,又不是硬逼著讓你們嫁,這最後的決定權還不是你們說了算。難不成我母親讓她嫁個殺人犯,你們也答應啊!”


    道理是這樣,可是端定侯夫人親自保的媒,誰能拒絕。就算對方是個瘸子,傾華也得嫁啊!


    雲珅滿臉冒汗,五月裏的天已經漸熱,他又趕了這麽久的路,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得喝,就得站在大太陽下聽這廝的教訓。


    而且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受訓。


    這廝教訓人也不看個場合,這裏可有他兒女有下屬,還有其他官員呢!


    最最最重要的是,明明是這廝劫的人,該他給他個說法才是。怎麽反而是他在這裏理所當然的訓人,還正義凜然的好像自己這麽做是對的一樣?


    這不是黑白顛倒了嗎?


    雲傾華悄悄給了劉媽媽一個眼色,劉媽媽很聰明的走向站在院中留也不是離開也不是的一眾官員下屬。道:“幾位官爺一路辛苦,不如移步正堂喝茶?”


    那幾個官員早就想走了,隻是礙於沒有借口。如今有人領了路,他們怎麽可能不跟著走。“那就有勞了。”


    臨走前順便招了招手,將院子裏一眾人都唿啦招了出去。


    看上司被罵,固然新鮮過癮,可不是那麽好看的。


    雲傾華轉頭對上思翎思羽,小聲道:“你們也出去。”


    “姐。”兄弟倆自然不願意。就好像你知道人家明明在說你的事,你卻不能知道一樣,心裏極度不甘。


    雲傾華板了臉,“聽話。”


    兩兄弟這才不情不願的出去了。雲傾華起身,也走進了廚房。將偌大的院子留給兩男人。


    有些人,知道別人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所以好奇。而有的人,因為知道別人接下來的話是什麽,反倒沒了聽下去的興趣。


    雲傾華就是後一種。聽了反而覺得鬧心,不如躲著不聽。


    院子裏,隻剩下雲珅和端木淩兩人。哦,還有兩狗,當然它們不能算是人。


    端木淩道:“雲大人進來吧!外麵太陽很大。”


    “多謝世子。”雲珅這才站到廊下陰涼處,望著院子裏空空如也,這才清爽了不少。


    話說迴來,他怎麽現在才叫自己進來,讓他在太陽下曬了半天。哼,真是一點也不懂得尊重長輩。


    “世子,恕下官直言,你這樣的做法實為不妥,不僅會壞了您的名聲,也壞了傾華的名聲。”


    端木淩輕笑,“雲傾華還有名聲嗎?至於我,我名聲本來很好嗎?”


    雲珅鼻孔唿哧唿哧的冒著熱氣。這是什麽意思?虱子多了不怕癢嗎?


    你端定侯府不要名聲,我雲家還要呢!


    好吧!這個問題說了等於沒說,那就換一個吧!“那思翎思羽又是怎麽迴事?”


    端木淩用手拍了拍兩狗脖子下的金銀鈴鐺,叮叮叮的在廊下響起,像少女閨房中掛的風鈴。“他們啊!他們可不是我抓來的,是我的人救了他們。”


    “這麽說,龍山縣的那幫馬匪,是世子的人殺的?”


    端木淩抬頭,斜了他一眼,“怎麽,雲大人是想說本少爺犯了殺人罪?”


    “不不不敢,那些人死有餘辜。下官還要多謝世子救了小子的恩情。迴京之後,定會登門致謝。”


    “好說。”


    “世子可知道那幫馬匪的來曆?”


    端木淩低頭,道:“本少爺怎麽知道,又不是他親戚。我隻知道那馬匪是要殺他倆的,後來這倆兄弟聰明,想出了一條緩兵之計。攛掇著他們給你家寄求救信,討要贖金。這會兒,估計你夫人已經收到信了吧!”


    雲珅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來這兩兒子的確遇到馬匪了,後又被端木淩救了扔到這來。


    隻是,是誰要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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