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東西也就算了,就算五百兩銀子也不抵那一張紙來得重要。


    那是她們的賣身契。


    對於一個家奴來說,有什麽比擺脫奴才的身份更重要的呢!而且他們兩人,當初簽的可都是死契,也就是說如果不給他們這張紙,就算是嫁了人,以後還是要來伺候她。


    可是這張賣身契又迴到了她們的手裏,就代表她們以後就是自由身了。


    “多謝大小姐大恩大德。”兩人又再一次跪下,眼圈兒都紅了。


    “快起來吧!”雲傾華道,“你們,還有朝春,都是跟我最久的,這是你們應得的。以後記住了,好好生活。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再把自己賣了。”


    “是。”


    “好。我知道你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先迴去忙著吧!”


    “是。”兩人退了出去。冬晚戀戀不舍的很上去兩步,囑咐著有空多迴來看看。


    都是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人,突然一下子就走了兩個,誰的心情都不好過。就連半圈和圓圈都站在門口,凝望著她們遠去。


    冬晚一副很悲傷的樣子,問向自家主子,“大小姐,你說她們會不會忘了我呀?”


    雲傾華搖頭,“不會,她們會記得你的。”


    “大小姐,你出嫁的時候,會帶我走嗎?”


    雲傾華沉默了一會,沒有正麵迴答,勸道:“冬晚,你記住,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所以將來的一天,她們也會散去,各自奔向各自的生活。


    冬晚又問:“那她們嫁了人,會不會受欺負啊?”


    “你以為她們是你啊!她們在這府裏呆了這麽多年,定有本事不讓自己吃虧的。”


    雲月圓進來時,正好看到了冬晚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疑惑的問道:“怎麽了這是?”


    劉媽媽將剛才的事又說了一遍。雲月圓一驚,“啊,人來過了?我這給她們準備的禮還沒送呢?”


    “她們剛走不久,能追得上的。”


    “哦,那我趕緊給她們送去。”說完,火急火燎的又走了。


    雖然雲月圓不是她們真正的主子,可也受了她們不少的幫忙和照顧。雖然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但貴在有那份心。


    ***


    二老爺帶著幺九以及兒子已經迴了汾州,二夫人卻不知道什麽原因和雲鍾靈卻留了下來。


    蒼山書院已經開學,思翎思羽幾人又迴去了,府裏又安靜了不少。


    雲傾華賞了婢女五百兩銀子添箱的事很快就傳遍了雲府,並且還還了她們賣身契。雲府的下人都在羨慕迎朝閣,甚至之前因為端木淩的關係對迎朝閣不理不睬的人態度也變了起來,時不時的就跟迎朝閣的丫頭套近乎,一口一個姐姐的叫。


    就是半圈和圓圈,也平均每天一頓骨頭的伺候。


    雲傾華被叫到了鬆園,老夫人問了她賞給下人添箱的事,“一個下人而已,這一下子就出手了一千兩銀子,你就是再有錢也不能這麽花。”


    她送給幺九的添箱,也不過二百兩而已。


    雲傾華道:“她們兩人對我盡心盡力,如姐如友,且又是母親留給我的人,應當更加善待。”


    “一張賣身契,都不值五百兩銀子。給了她們已經算是給了天大的賞賜了。”


    “一碼歸一碼,我放她們走,是因為我將來出嫁也沒想過要帶走她們。既是如此,何不做個好事,就當積點福德,求老天保佑祖母健康長壽。”


    雲老夫人囁嚅了幾下嘴巴,再也找不出理由反駁。人家可是為她積的德呀!


    她的本意是,就算嫁了人,也還是雲府的奴才。


    就是雲傾華不要,雲府還想要呢!


    可是,賣身契又不再她手上,當初買這些奴才的又不是她,她還能說什麽。隻能幹生悶氣,偏偏,雲傾華還給她送來一堆的紅棗銀耳,氣上加火。


    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給雲家甩臉色看的。


    當夜,消失了一個多月的端木淩又出現在了雲傾華的房中。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這要是傳出去了,我還如何做人?”


    端木淩無所謂的喝了杯茶,說:“你別扭什麽,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雲傾華道:“以前是以前,可以後我不想再這樣。”


    不想在與他有任何的關係,那會讓她本就堅定的心又出現了動搖。她怕麵對他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依賴上那樣的感覺。


    “我又不是白來,沒事誰願意跑來你這破地方。你要不想聽,我這就走。”說著,起身往門口走去。


    可直到了院子裏,也沒見雲傾華叫住自己,然後厚臉皮的又自個跑迴來。悶聲悶氣道:“我來是要告訴你,你奶媽又在打你那一百萬兩嫁妝的主意了。”


    “這個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我自己都知道。”


    她們要真想要,送給她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們的手段,不要太過分。


    端木淩厚臉皮的一屁股坐迴去,“我說你們家真是奇怪,又不是缺錢花,幹嘛老想著占自己孫女的便宜啊!”


    “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自然不知道三餐不保是個什麽樣的感受。總的來說就是窮怕了,當然是想把錢緊緊的攥在手裏。流進府裏的銀子,哪有白流出去送給人家的道理。”


    端木淩淡淡“哦”了一聲,嗯,未來嶽丈的家,還是不多加評論得好。


    雲傾華突然問道:“林鈴是不是在你手上?”


    端木淩一愣,點頭,“是啊!怎麽了?”


    “果真是你將她藏了起來。”雲傾華恍然大悟,“如此說來,墩親侯府的案子,少不了你的推波助瀾。”


    “那個老匹夫,本來是想晚點收拾他的。沒想到你被刺殺的事傳到了聖上的耳中,沒辦法,隻能提前了。”


    哼,敢傷他的人,把你炸得連渣都不剩,一毀毀三代。


    雲傾華不敢想象他在此案中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是推波助瀾,還是一手主導?這一個多月裏他不見人影,二黑子說他特別安分,已經很久沒見他在街上鬧騰了。那麽他是去哪了?做什麽?


    墩親侯府必倒,隻不過因為她這個引子,提前倒了而已。“林鈴現在在哪?”


    “放了呀!出城去了,不過現在在哪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沒心思去管。”


    人真的放了,真的出城了。


    雲傾華道:“離開了也好。”又對端木淩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端木淩癟癟嘴,“問完了就趕人走,沒良心的。”


    嘴上雖是抱怨,但人真的起身,出了門,融入了夜色中。


    秋書和夏雨走後,每晚就是冬晚來給她守夜。可是那丫頭睡得死沉死沉的,這屋裏多了這麽大個活人,她愣是沒醒。吧嗒吧嗒著嘴巴不知道夢到了什麽,流了一地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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