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不訪親不會友。


    年初二,各家才開始走動,相互拜年。


    月牙已經迴了莊子上過年去了,冬晚沒了玩伴,一個人無聊得很。每天除了鬥半圈和圓圈,別無他事。


    雲六和謝子老家在平陽,所以並沒有迴去。因而今日攜了年禮,上門來給雲傾華請安。


    秋書進來給兩人上了茶,而後又退了出去。


    雲傾華讓他們喝茶,笑說:“怎麽樣,對這京城熟悉得差不多了吧!”


    雲六迴道:“嗯,是熟悉了點。還別說,每個地方的風俗都不一樣,這為人處事,待人接物,各有各的規矩。”


    “這京城裏的門道,還多著呢!夠你們學個一年半載的。”


    “多謝大小姐給了我們這個機會,讓我們見識了什麽是大世麵。”


    “我隻是一座橋而已,關鍵是你們有這個能力。這莊子和鋪子,我已經劃到了思翎和思羽的名下,你們以後有什麽事,可以找他們。”


    雲六和謝子對視一眼,雲六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是讓我們以後跟著兩位少爺?”


    “思翎和思羽雖然現在年紀還小,可是過不了幾年,就得擔大任了。他們是雲府的嫡子,將來整個雲府,整個家業都是他們的。所以,他們需要有能力又衷心的人。”


    利弊權衡,雲傾華說得很明白。


    “如果你們不想,我也不會勉強。你們是迴平陽,還是另找出路,我都無權幹涉。”


    他們是賣身於雲家,離開主家去投靠別家,肯定得不到重用。而且如果迴平陽,也隻不過是個看守祖宅的守衛而已,庸庸一生。


    雲傾華似是再給他們選擇,其實也是沒得選擇。


    雲六躬身道:“大小姐怎麽說,雲六便怎麽做。”


    “我也是。”謝子站了起來,附和道。


    雲傾華會心一笑,“好。以後我不在京城裏了,有事你們就去蒼山書院找兩位少爺。”


    雲六不解,“為何不是找老爺?”


    “所以這就是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無論何種情況,都要記住,思翎和思羽才是你們的主子。不能越過他們,私自讓第二人插進手來。”


    “是,我明白了。”


    “好好幹吧!你們得磨練個一兩年,才能在這偌大的長安城內站穩腳跟。這長安城,隨便一塊牌匾砸下來都有可能砸中一個三品官,不要以為有端定世子的那句話就萬事大吉。這長安城,水深著呢!”


    連一個小小的四品官的家底都這麽混,何況是各種勢力交錯的政治中心。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人不自知。


    雲傾華問道:“姚三娘最近沒有去找你的麻煩嗎?”


    雲六搖頭,“說來也奇怪,聽說最近好像姚三娘家失竊了。”


    雲傾華剛準備喝茶的動作一頓,“失竊?什麽時候的事,丟了什麽東西?”


    怎麽她家也好巧不巧的就失了竊了?


    不會那麽巧的丟的也是銀子吧!


    可是,雲六的話將她的猜測板上釘釘。


    “大概是將近年關時吧!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說姚三娘家被偷了一萬兩銀子,姚三娘氣得從街頭罵到街尾,還報了案。可惜京兆尹說朝廷已經停止了朝務,要到正月十六開朝了才能受理,這事到現在還拖著呢!”


    一萬兩,姚三娘還真是有錢。


    雲傾華的小心髒又是一抖,忽然想起來了。問:“上次端定世子去華南街,不是訛了姚三娘一筆銀子當藥費嗎?多少來著。”


    “兩萬兩啊!”雲六嘖嘖兩聲,“這世子爺可真是厲害,那馬是偷來的,非說是他自己的。後來馬的主人追了過來,姚三娘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可是被騙了又如何,她敢報案嗎?


    人家自身就是官,而且還是這一帶的土霸王。


    她敢報複嗎?


    京城小霸王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隻怕你還在密謀怎麽弄死人家,人家就已經揮動馬鞭先把你弄死。


    所以啊!訛詐一事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外加可以暗罵端木淩的祖宗十八代。迴了家就老老實實的湊錢,恭恭敬敬的送到那位爺手中,還得笑臉道歉:是民婦有眼不識泰山,阻了世子爺的路,傷了世子爺的馬,惹了世子爺不快。


    雲傾華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沿。姚三娘被偷了一萬兩,被訛了兩萬兩,再加上雲珅失竊的七萬兩,加起來可不就是整整十萬兩嗎?!


    怪不得要選在年前動手,原來是摸準了京兆尹最近不會受理。等十天半月之後,這事早就被人遺忘了。


    可,他一分不拿的,全給了她。為什麽?


    他那麽視財如命的一個人,竟然一文都不拿,還真是奇跡。


    哎,先不想這個了,那位做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你們兩個經常走動?”雲傾華問道。


    謝子道:“是,因為我經常到城裏采買辦事,所以也經常過去看看雲六。畢竟,我們都是同鄉。”


    “多走動也好。開春之後就是農忙,你多上點心。”


    “放心吧大小姐,我從小就是種莊稼的,知道怎麽應付。”


    謝子不同於雲六,雲六是家生子,而謝子是前幾年才進的府。他們家本就是佃戶,所以雲傾華才讓他去管莊子。


    雲傾華道:“我自然是相信你。”


    “汪汪……”半圈和圓圈從外麵跑了進來,後麵跟著滿頭大汗的冬晚。


    倆狗到了雲六和謝子的腳邊,蹭了蹭他們的腿,又伸出舌頭舔了舔他們的手掌,十分興奮和親昵。


    雲傾華嗤笑,“它們倆倒是不怕生。”


    謝子笑道:“大小姐,我們見過的,冬晚帶他們去過香料鋪子。”


    “是嘛!”看來冬晚遛狗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好,都溜到外麵去了。


    秋書端了糕點進來,看了一眼雲六,又迅速的低下頭去,耳根處竟泛起了一層紅暈,十分可愛。


    雲傾華聰明的低頭喝茶,當做沒看到。


    她交代秋書:“去跟廚房說一聲,我辦桌席麵,讓雲六和謝子留下來吃中午飯。”


    “好。”秋書應聲退了出去。


    雲六追隨著她的身影,眼睛裏冒出的光芒,是粉紅色的,就像桃花一樣。


    雲傾華感歎,哎,為什麽重活一次,她就沒有了戀愛的感覺了呢!


    中午時,雲傾華留了兩人吃飯。順便吩咐如果悶得慌,也可以常到雲府來走走。


    雲六和謝子自然高興答應,這裏可住著心儀的姑娘呢!兩人離開了迎朝閣,又前往曲園去見了思翎思羽這兩個主子,而後才一同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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