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園比平陽的翡翠園要大一些。不過京城雲府人口眾多,光是孩子就有近十來個,要是每人一個院子,那是絕不夠住的。


    如今在京城裏的男孩子,有大房的雲思翎雲思羽,雲思帆,三房有雲思承雲思乾。


    雲思帆和雲思乾還不足十歲,所以還是和自己父母住在同一個院子,而思承思翎思羽就得三人擠在一個院子。


    不過思承如今已經滿十五,也準備定親了,怕是也住不久了。


    思翎和思羽兩人換了幹淨的衣裳出來,雲傾華看著兩人鼻青臉腫的,又是責備又是心疼。


    “過來,我給你們上藥。”


    十全和補丸將藥酒打開,雲傾華用棉布沾了點,輕輕擦在他們的傷口處。


    “嘶……姐,你輕點啊,疼。”思翎縮了縮腦袋,喊道。


    雲傾華掰迴他的腦袋瓜子,“疼什麽疼,你掄拳頭的時候就不知道疼了,你們倆啊!比在平陽的時候更調皮了。”


    “嘿,姐。話不是這麽說的,好歹我們也是為你打的架呀!”


    “少來。”雲傾華又蘸了點藥酒,換了另一個腦袋瓜。“他們出言不遜固然可惡,可平時要不是礙了你們的眼,估計也不會打得這麽狠的。”


    思羽嘶嘶笑了兩聲,“姐,你真了解我們。這也不怪我們啊,他們三個平時耀武揚威的,這裏看不順眼那裏看不順眼,得罪的人不少,我們也看不慣他。”


    “那別人看不慣他們,別人怎麽不動手啊,要你們去出風頭。”


    “這不正好,槍口撞上了唄!”


    書院不準帶書童,所以十全和補丸也沒有跟去。


    雲傾華想,不如以後就讓他們倆跟著做事吧!反正將來也用得著。


    上完了臉上的傷口,雲傾華道:“把袖子卷起來。--你們為姐姐出頭,姐姐很是開心。不過呀!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能動口就不動手,就算要動手,也不能是你們先動手。無論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麽,先動手就是你們的不對。”


    思羽眨著黑溜溜的眼睛,表示不解。


    雲傾華繼續道:“我問你們啊!當時在場的,可有比他們身份高的人?”


    “有啊!多了去了,可是他們都隻是看熱鬧啊!”


    “那你們就想辦法把他們拉到你們的陣營中。比如將話題引到跟他們有關的事情上,逼得他們不得不幫你們說話,甚至幫你們出頭打架。要知道,人都是欺軟怕硬的,那些人見惹了不能惹的人,也就走了。”


    思翎又疑惑了,“可是二哥說,這事應該先告訴老師的。”


    雲傾華說:“告訴老師當然是第一步,不過你們那的老師最多也就是斥責兩句,才不會多事去懲罰犯錯的人。如果到了非打架的地步,你們也要激起對方先動手。打架之事,誰先動手誰就是錯的。”


    思羽嘿嘿笑說:“姐,我知道了,你這叫借力打力,借刀殺人。”


    “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道理就是這樣。”


    她從不認為他們打架有什麽不對,也不認為她教他們算計人心有什麽不妥。一個書院象牙塔裏,尚且有勾心鬥角。將來他們成家立業,麵臨的算計人心之事隻多不減。


    如果隻是天真的每天吃喝,死讀聖賢書,他們隻會被別人算計致死。遠的不說,就在這雲府,他們就會被炸得一幹二淨。


    “姐,世子為什麽要退婚啊?”思翎問道。


    雲傾華擦藥的手一頓,又恢複自然。雲淡風輕道:“覺得不合適,就退了。”


    “他們說你是個短命鬼,姐,你要死了嗎?”


    “臭小子。”雲傾華猛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胡說什麽呢?你姐姐我活得好好的,將來長命百歲,什麽短命鬼。”


    思翎一拍大腿,氣道:“我就知道,他們就是嘴巴抹了毒,竟然敢咒姐姐。看我迴去了怎麽收拾他。”


    “唉唉唉!”雲傾華加重了力道,引來他哎喲哎喲的喊疼。“人家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們倆這傷疤還沒好呢,就不知道疼了。我剛才是怎麽教你們的。”


    “知道知道,借刀殺人嘛!”思羽又問,“那姐,他們說你不能有孩子也是假的了?”


    “當然是啊!--好了,藥上好了。你們兩個餓不餓啊?”


    兩人齊點頭,“餓。”


    雲傾華站起身,“那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給你們送來。”


    又轉頭吩咐十全和補丸好好照顧兩個主子,這才領了秋書出門。


    秋日的陽光中夾雜了清風,有些冷意。昨夜下的露珠才剛剛蒸發完,霧氣散盡,天地一片明亮。


    已進入了九月份,人們都已經換下了清涼的夏衫,換上了略厚的棉絮。若是出門,也帶上了披風。


    ---


    端定侯府。


    八下將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個遍,還將從蒼山書院搜刮下來的資料一字一句不落的抖了個幹淨。


    然後斜了隻眼睛看榻上仰躺的主子,估計正在數房梁上的細紋。


    八下翻了另一隻白眼,這麽多年還沒數夠啊!


    “爺,這一個是戍邊大將軍的兒子,一個是戶部尚書家的,還有一個是代禮部侍郎家的。你說這代禮部侍郎和正禮部侍郎見了麵,他們該怎麽說話啊?”


    端木淩一手枕著後腦勺,一手放在桌上,把玩著桌上的一個茶杯,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麽的,當然是表麵笑嘻嘻心裏想捅刀唄!”


    “哎,這雲大人真是倒黴,仕途不順,還攤上了這麽一對惹事兒子,我看他以後的仕途啊!難嘍!”


    “嗯!那倆小娃做得對。”


    八下眼觀鼻鼻觀心,而後哈巴的湊上前去,“爺,我也佩服雲家的那倆小主子。您說,人家好歹是將軍的兒子啊!竟然沒被打死,真是厲害。看來爺之前教他們的果然有效。”


    哼哼哈哈的一堆讚揚拍馬屁,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此刻的意思跟上一句的意思完全就是南轅北轍。


    端木淩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道:“去,準備一下,咱們今晚幹活去。”


    “啊!”八下很是驚訝,“爺,你不是說要報複雲大小姐的嗎?這人家幫了你忙哩!你怎麽還不樂意呢?”


    “哼,我的女人,要欺負也隻得我欺負,輪不到別人。”


    八下又又又翻了個白眼,爺,是過去的女人。


    過去的。


    嗚嗚,他的冬晚媳婦也是過去的,過去的,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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