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鬧了一出刺客之後,府內的保衛更加緊密了。之前許多在暗處的隱衛,如今已經站到了明處來。府內之人不可隨意走動,不可隨意進出。如意苑附近,更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圍得跟鐵桶一般。整個雲府陰雲密布,如臨大敵。


    雲珅拿著雲府布防圖到端定侯府跟老侯爺匯報,雖然說兩家人結不成親家了,多少都有點膈應。但在大義君臣麵前,兩人卻能同心同濟。公是公,私歸私,分得很清楚。


    “東西南北角增設一個暗衛,正對主臥室的方向加一個小隊的弓弩手,主臥室的機關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啟。記住,保護殿下的同時,也要高禦醫保護好。”


    老侯爺是戰場上的老手,立即指出了布防圖中的疏漏,加以改進。


    雲珅躬身道:“是,老侯爺,臣記下了。”


    起身時猶豫了一下,終還是說道:“老侯爺,您一個人在這裏,臣實在是不放心,不如您住到臣的府上去,由臣來保護您。”


    老侯爺看了他一眼,沉了聲音道:“我就不去了,他們還不敢動我。再說,我這裏也不是想進來就進來的地方。”


    雲珅微垂頭,也隻好不再多嘴。


    老侯爺將手裏的布防圖折疊起來,交給雲珅。雲珅雙手接過,收好。跟上老侯爺的腳步,走到了翠鬆色的花園中。


    花園裏,擺了幾盆植株,是老侯爺平日裏的得意之作。蒼山矮鬆,富貴金橘,雲層柏雲雲,被修剪得既有層次又美觀。


    “就算布防再嚴密,百密總有一疏。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人在雲府,就不迴善罷甘休。”


    雲珅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道:“老侯爺放心,下官就是粉身碎骨,也定會保護好殿下。”


    “你的保證現在沒有用,人隻有安全的迴到京城,我才會信你。”


    雲珅無言以對,老侯爺的話雖然不中聽,但的確是有道理。


    他就是死了,如果沒能保護好殿下,雲家還是有可能會受誅連之罪。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誰也不敢保證。


    老侯爺又道:“人在雲府,也不是長久之計。久攻不下,難保他們猴急了跳牆,一把火把人逼出來。”


    “……”雲珅背後驚了一身冷汗,他確實沒有想過這種情況。一旦火燒雲府,不但能把殿下逼出來,也會累及自己的妻兒。到時候一頓忙亂,對手就有機可趁了。


    看來迴去之後一定讓人加強巡邏,注意有火苗的地方。


    “老侯爺是想,將殿下接到您這來?”


    “我這裏也不見得安全,咱們得另想他法。”


    趙煒不能有事,不但現在不能有事,將來也不能有事。否則當今皇上一歸天,三皇子登基為帝,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端定侯府。侯府就是再厲害,終歸是臣。


    ***


    寧府。


    寧瀟平知道自己的老娘竟然瞞著他將雲家的婚事給退了,氣得直跺了幾次腳。踱來踱去了好幾圈,胸口就想壓了一塊火山,找不到出口發泄,滾得他難受。


    他想罵人,可對方是自己的老娘,他能罵嗎?


    “母親,你怎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了呢?”


    寧夫人解釋道:“我拿雲青秀的八字和你的八字去合,結果你們的八字不合,而且……”


    而且兒子的八字還克妻。“總之,這門婚事退了也好,你就不用再受苦了,你兒子也能好好的。咱們不需要他們家這棵樹,一樣能繁榮興旺。”


    寧瀟平真是欲哭無淚,“母親,你知道我為了得到雲家的支持,付出了多少努力嗎?如今,你竟然為了一個臭道士的幾句胡言,就將我之前的努力全毀了。”


    “可那道士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咱們寧家就是招了雲青秀這個不幹淨的東西,才會麻煩不斷。還有雲熠,我的寶貝孫子,我不希望他將來代父受過。”


    “母親,你還真信什麽代父受過這種無稽之談。”


    “難道你忘了,雲熠出生的那晚出現的異象了,那是警示,是不祥啊!”


    寧瀟平真想罵一句深宅婦人,見識短淺。可他還是忍住了,這話他可以對任何人說,唯獨不能對自己的母親說。“母親,那不是異象,是別人弄出來的小把戲。”


    “小把戲?”寧夫人一怔。


    “是的。”寧瀟平點頭,“什麽漫天火光,隻要找一個懂得噴火之術的江湖藝人,燒了天都可以。”


    “那,那金虎又是怎麽迴事,還有那斧頭?”


    “那就更簡單了,母親看過皮影戲,所謂的斧頭砍老虎,不過是一場皮影戲而已。母親,這不是什麽異象,您被耍了。”


    他這幾日一直讓人查,終於找到了線索。又找到了當時表演噴火和耍皮影戲的藝人,威逼利誘之下,他們終於說出了真相。果然,有一個人讓他們那晚,在城西郊上演了那一幕。


    之後寧家產業上出現問題,到請了一清道長,到退婚,完全就是連環的陰謀,一環扣一環,將他和他的母親引入了局中。


    “這麽說來,這件事情就是雲家搞的鬼,連一清道長也是假的?”


    “什麽一清道長,那就是一個江湖騙子。我去定隱觀問過,那一清的確是那裏的道士,因他平日裏行為不撿,坑蒙拐騙,破壞寺規,兩年前就已經被逐出觀了。”


    “啊?”這麽說來,他當日之言,還真的是胡說八道。


    “啪!”寧夫人氣得一手拍在桌子上,氣道:“如此惡毒詛咒我孫兒的人,簡直可惡,將他抓起來,送官。”


    寧瀟平白了母親一眼,一人冷水潑過去,“人家早就跑到哪去了,還等你去抓?”


    寧夫人皺眉,猛地站起來。“那就去雲府,我到要聽聽雲珅怎麽說。竟然敢在平陽這個地方,欺負到寧家的頭上,哼,簡直是不知死活我們能看上他的女兒,是他的福氣,竟然給臉不要臉,當寧家好欺負嗎?”


    “母親,你冷靜一下。”寧瀟平無力的撫額,“母親,你就這樣貿然跑去,雲珅會承認嗎?”


    “他的目的不就是退婚嗎,不是他做的還能是誰?”


    道理是這樣,事實也是如此,可是沒有證據啊!


    “母親,生意上的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雲珅插手。那兩個藝人,說去找他們的是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因他老伴生前喜歡看表演,所以趁著寒食節,表演給他老伴看的。一清是你自個去請的,雲青秀的八字是你自己去哪的,退婚也是你主動上門退的。從頭到尾,雲家可沒有逼你一件事,你讓雲珅給你什麽交待。”


    寧夫人怔愣跌坐迴座椅上,怎麽會是這樣,她原本以為是為兒子孫子好,卻沒想到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亂了兒子的計劃。“這麽說來,這事就這麽算了?”


    寧瀟平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這麽算了還能怎麽樣?告雲家啊?


    辛辛苦苦謀劃了半年,如今又退迴到了原點。他這算無遺策的手腕謀略,怎麽在雲家這件事上,就討不到一點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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