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華一路忐忑的向目的地走去,雖然心裏認為要去見的是那人,可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萬一不是那人呢?


    眼看前麵一片結了冰的湖麵上,有一個人在垂釣,旁邊放了一張矮桌,矮桌上的茶正煮得冒著熱氣。


    雲傾華有些後悔,她剛才不應該那麽自信的。她應該先遣人告知父親,或者在路上做點記號什麽的。萬一她碰到的真的是壞人,家人也能找得到她。


    可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後悔又有何用?隻能隨機應變吧!


    眼前的人越來越近,黑色的鬥篷從脖子上一直沿著後背垂到地麵,看不出他衣裳的顏色。但從他花白的頭發來看,是個老者。


    他坐得很悠閑,魚竿用固定的架子固定在地麵上,他則一麵盯著前方一麵喝茶。


    行至距他三步之外,兩人停了下來,青年小夥同樣抱拳行禮,腰杆比剛才向雲傾華行禮時略低,顯示了對他主子的尊重。


    “老爺,人帶來了。”


    “嗯。”沉沉的一個鼻音從前麵傳來。


    未見其人,光聽一個鼻音,就已經顯示出了他的胸中氣勢。周身散發的凜戾之氣,讓人不寒而栗,不怒而威。


    “丫頭,到前麵來。”


    雲傾華聞聲,邁步走到他的麵前。現在的她,心裏已經不害怕了。


    老者五六十歲的年紀,頭發已經花白,但雙目依然炯炯有神,目光如炬。她在看他,他也在打量著她。


    雲傾華屈身,行了一個君臣禮,“臣女雲傾華,見過端定老侯爺。”


    “好。不卑不亢,不焦不燥,氣定神閑。目光清澈,心平氣和,沉穩有素。是個不錯的女娃。”


    怪不得能入了他那孫兒的眼,這女娃,他也喜歡。“起來吧!”


    “謝老侯爺。”雲傾華起身,對於他剛才無緣無故的一番讚賞,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老侯爺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道:“坐吧,陪我老頭子說說話。”


    若是旁人,雲傾華定會推辭一番。可若是對於老侯爺,推辭反而是無禮。軍人沒有那麽多規矩,他們講究的是速度,是效率,是服從。


    他們說坐,那就是坐,不容反抗。雲傾華說道:“多謝老侯爺賜坐。”


    雲傾華坐定,笑問:“不知老侯爺喚傾華前來,可是有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老侯爺望著前方,說:“我老頭子大冷天的在這釣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正好,你闖進了我的地盤,就抓來陪我老頭子聊聊天了。”


    雲傾華愕然。暗誹‘知道是大冷天,那你還出來釣個鬼子的魚?還有,什麽叫無人陪你聊天,那站在你身後的那麽一個大活人難道是鬼啊?’


    “傾華能陪老侯爺聊天,是傾華的福氣。”


    老侯爺偏頭,斜眼看她,“你心裏難道不是在罵我?”


    “啊?”雲傾華一驚,暗想薑果然是老的辣,查人言語,觀人神色,探人內心。


    “傾華不敢。不過傾華好奇,老侯爺找傾華前來,當真是因為傾華誤入貴地嗎?”


    “哈哈哈。”老侯爺爽朗一笑,說:“小丫頭。好奇心已經害了你一次,你還敢好奇啊?”


    看來,雲府已經在端木家的監控之中了,也或者說端木家也在保護趙涼奕。這趙涼奕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勞動周國第一情報家族的保護?


    莫非,趙涼奕也是個什麽侯爺?


    雲傾華笑道:“古人有句話,叫不見棺材不掉淚。明知道前麵兇險,卻還是因為好奇往前衝去,總想著或許有個奇跡,見到的是寶藏。此乃人之本性,傾華並非無欲無求之人,自然也不例外。”


    “哈哈,你個小女娃倒也有意思。年紀輕輕的,怎麽說話跟我個老頭子似的。”


    “傾華若是尋常的小女孩,老侯爺也不會對我感興趣不是。”


    老侯爺的眼角跳了跳,這會輪到他好奇了。“那你倒說說,我為何會找你?”


    雲傾華倒了杯茶,遞給老侯爺,而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嚐,茶香怡人。


    這茶,可是隻有達官貴人才能喝到呢!連雲府都沒有。


    見魚竿動了一下,卻不見老侯爺有要收線的意思,心想可能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吧!


    她說道:“老侯爺剛才也說了,這是大冷天。大冷天裏出來釣魚,固然是別有一番情調。不過老侯爺是軍人,應該不會有這閑情。”


    “嗯,你說的對,繼續。”


    “你身後的軍爺,應該是在前麵一直等著我的。因為如果他是負責巡邏的士兵,鞋麵上一定沾了不少的泥土。而他的鞋麵上,隻沾染了一點點,應該是剛才與我一道來時留下的。”


    此處是平坦的地麵,早上太陽出來後,地上的雪融化成水,滲到地麵上,水與土交融就形成泥。人若是走在上麵,必留下淤泥。這也是為什麽此處無人來的原因之一。


    雲傾華行到此處,如果不是巡邏的人發現的她,自然也就沒有‘誤入貴地’之說。唯一的解釋就是,老侯爺進來之前,就讓人在外麵等她。


    可他是怎麽肯定,她一定會來這裏的呢?


    老侯爺讚賞的點頭,不愧是自己孫子看上的人,果然夠聰明,觀察細致入微,一語中的。“還有嗎?”


    “這茶,是今年的秋茶,產自雲南,一年也就那麽幾兩。雖然味道比不上春茶,但也是新的。


    夫子廟雖然香火鼎盛,但想必這茶,他是有錢也買不到。以老侯爺軍人的秉性,應該也不至於來一趟夫子廟,就自個帶了茶來。


    所以,傾華隻能厚顏的認為,你是用來待客的。而此處除了我們三人之外,並無其他人的腳印。所以,我大膽的認為,你等的客人,是臣女。”


    雲傾華見他不說話,麵露讚賞,繼續說道:“老侯爺名為出來釣魚,可是隻有魚竿沒有魚簍。所以,老侯爺的目的並非是釣魚。”


    一個目的不是釣魚的人卻在這裏釣魚,隻能說明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等人。


    可雲傾華也是不明白,她有那麽重要嗎?竟勞動端定老侯爺親自邀約,還以貴茶相待?她雲傾華的麵子有那麽大嗎?


    “哎。”老侯爺歎了口氣,說:“你的確聰明,可惜……”


    雲珅短短幾年就坐上禮部侍郎的位置,也不全是聖上的提拔,他也的確是有本事。


    能教出這樣一個心思玲瓏剔透的女兒,不辱書香門第之名。


    可惜,這女娃紅顏薄命。


    以她這份聰明和智慧,在深宅大院裏,一定能成為孫兒的賢內助。到時候,內定外安,何愁大事不成?


    雖說十幾年的時間也是綽綽有餘,可他也不忍心讓自己的孫子承受中年喪偶之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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