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


    下午無事,又是大雪紛飛,人們都喜歡窩在自己的天地裏,恨不得就一直躺在溫暖的床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簡單的說,就是做個廢人。


    雲傾華沉睡了幾天,自然不想作廢人,可現在的她是真真的廢人一個。


    劉媽媽和朝春幾人正在為雲月圓做衣裳,冬晚正在繡荷包。練習了這麽多天,總算能拿得出來見人,不會近看還像坨豆腐渣。


    雲傾華本是正在書房看書,朝春進來稟報,說是有客來訪。


    雲傾華疑惑,這大雪天的誰沒事訪客啊?


    帶著疑惑,雲傾華走出了書房,客人已經領到了裏屋。但當她看到來人時,也就不奇怪了。


    “你們都下去吧!”她吩咐了屋裏人都出去。而後屈身行禮:“見過趙公子。”


    “起來吧!坐吧!”趙涼奕虛扶了一把。平川解下他身上的鬥篷,站在他身後。


    雲傾華起身,坐在羅漢床的另一邊,本想為他倒茶的。但看著自己的豬蹄手,也隻能尷尬一笑,“對不起,我恐怕不太方便。”


    “無事。”他說道。


    平川走上前來,為他家主子倒茶。眼睛還有意無意地瞟了她一眼,那憤憤的眼神是一點也不想掩飾。


    那一根根繡花針沒入他的皮膚,雖然很容易的就被他用內力震了出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竟然著了道,還著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的道。簡直是奇恥大辱。


    雲傾華忍著笑意,在平川瞟她的時候,她的視線也在他身上遊走。心想也不知道那十根繡花針,都紮在了他什麽地方?


    他也算是趙涼奕身邊的紅人,出入風光,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栽在她的手上吧!


    “嗯哼。”


    趙涼奕咳了一聲,平川才收迴憤憤的目光,站迴他主子的身後。目光平靜,始終是一張冰山臉。


    “身體好些了嗎?”趙涼奕問道,也不知他指的是哪個病。


    雲傾華迴道:“已經好多了。外麵風雪那麽大,趙公子若是有事,差個人過來說就是了,何必親臨,以免受了風寒。”


    “反正也是無事可做,所以想來跟雲小姐聊聊天。我的侍衛,冒犯了雲小姐,還望雲小姐海涵。”


    “哪裏,是我應該跟平侍衛說對不起才是。起初剛得知我屋裏進了人,著實嚇得不輕,又不知對方底細,所以隻能想了這麽個辦法,但不成想造成了誤會。”


    趙涼奕端了茶杯,說道:“本不是什麽大事,我也就跟雲小姐坦白了。想必小姐也知道令妹被吊之事,實則是世子所為。


    可他認錯了人,將六小姐當成了你,所以在知道他其實想抓弄的人是你的時候,我怕他會對你不利,所以就讓平川過來保護你。”


    原來是這樣,趙涼奕派人過來,實際上是看著端木淩不讓他亂來的,而不是監視她的。


    她還納悶呢?趙涼奕派人監視她做什麽?難不成是怕她會報複?


    可她就算要報複,也是有心無力啊!趙涼奕身邊定是高手如林,光一個平川她都對付不了了,她才不會蠢到自不量力地去送死。


    怪不得平川的眼神充滿了火焰,想一把燒死她。原來人家本是來保護她的,卻不想反被下套,誰甘心啊?


    “原來真是傾華的錯,傾華在這裏給平侍衛賠不是了。”


    那邊飄來冷冷的三個字,“不敢當。”


    雲傾華腹誹……‘愛當不當,誰稀罕,前世可沒少受你白眼。’


    趙涼奕見氣氛有點尷尬,於是說道:“沒想到雲小姐也是個心思玲瓏剔透之人,竟能想到用麟粉來查覓行蹤,真讓我佩服。”


    “不過是尋常心思罷了,入不得公子的眼。”


    趙涼奕卻不是這麽認為,雲珅的女兒,果然也不簡單。昨夜如果不是他發現了那些金光閃閃的腳印,也不會知道平川已經暴露了。


    如果雲傾華是敵人,昨晚就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行蹤,派人圍剿了。


    也許端木淩說得對,她是個有趣的丫頭。


    趙涼奕說道:“隻是雲小姐,事情既然已經解釋清楚了。以後……”


    不等他說下去,雲傾華就已明了了他的意思,說:“公子放心,世子爺對我沒有惡意,所以以後也不用勞煩平侍衛過來保護了。”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她不可再往下探究下去。他今天,不是來跟她聊天的,是來警告她的。


    “雲小姐深明大義,涼奕感激不盡。”


    ‘感激你個頭,感激我當初還把我打個半死。’……雲傾華暗罵。“隻是,有個問題傾華不解,不知當不當問?”


    “雲小姐請說。”


    雲傾華問道:“剛才聽公子說到世子爺,又很清楚他的想法,不知公子可是與世子爺相識?”


    趙涼奕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答。


    雲傾華繼續道:“是傾華唐突了,傾華不該問。”


    趙涼奕倒並不是介意她打聽他的事,他是在想,她會不會是想通過他而跟端木淩走得更近一點?


    他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自然是熟悉彼此。”


    這些雲傾華早已知道,前世,趙涼奕就告訴她了。她想聽他說的是,他與端木淩是什麽關係?她想通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去猜趙涼奕的身份。


    但趙涼奕警覺性很高,並沒有說出來。雲傾華也不好繼續追問,以免漏了行跡,惹他懷疑。


    “原來是這樣。隻是,公子與世子爺的性格倒是完全不同。”


    趙涼奕說道:“他過得可比我瀟灑多了。”


    的確是,以端木淩那個性格,到哪裏就算身無分文,也能訛詐索銀,絕不會虧了自己。他隨性而為,不受教條限定,不受世俗眼光,活得自在。


    反觀趙涼奕,每天隻能活在小小的天地裏。即使這個小天地也終將困不了他多久,但以前世他種種跡象來看,還是過得艱辛。


    但端木淩的隨性而為,瀟灑自如的日子又還能維持多久呢?


    前世,她記得兩年之後,她嫁給了趙涼奕。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京城小霸王收斂了很多,不再經常到處惹事了。


    再之後,他就經常聽到趙涼奕跟她說,端木淩是如何如何的狠,如何如何的布局,如何如何借人之手除了誰。


    雲傾華站在房門口,目送趙涼奕融入了大雪紛飛之中,背影挺拔,走得毅然。他並沒有像前世一樣,走到了院子,還會迴頭,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對她說‘外麵冷,快迴屋去。’


    今世,她是她,他是他,他們沒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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