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步床前的地板上,整齊擺著五菜一湯。


    第一道是豬肉,冬日裏氣溫本就低,那豬肉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乳白油。一塊豬肉有半個巴掌大,一根手指厚度,沒有一點瘦精,全都是肥白和豬皮。


    第二道是烤鴨,這鴨子也不知道用什麽養的,那鴨腿上的肥嫖有兩個手指那麽厚。


    第三道是羊肉,可也不知道廚房的掌勺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那羊皮上還有一層厚厚的毛也看不見嗎?


    第四道是魚,別說吃了,連坐在床上的雲傾華都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腥味。


    第五道是素炒青菜,可那菜葉上的泥巴還清晰可見,綠中一點黃。


    最後一道湯,是豬骨湯,湯水是很濃,骨頭也很多。可那上麵的骨頭,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隻是骨頭,被啃得連一點肉沫星子都沒留下。


    雲傾華指著那一碗湯,問道:“這是你們吃的?”


    冬晚氣道:“哪是我們吃,這分明就是別人吃了的骨頭,扔在湯水裏讓我們吃。大小姐,她們太過分了。”


    怪不得連狗都不吃,雲家的狗吃的都比這個好。


    雲傾華又問道:“那你們這幾天都吃了什麽?”


    夏雨急道:“是劉媽媽拿了自己的私房錢,借口說大小姐想吃素甸齋的素包子,我們才從外麵買了一盒素包子迴來。”


    雲府有規定,下人是不能從外麵帶主食進府的,免得給外人留下虐待下人的詬柄。點心則可以。


    她們又不能隨意出府,每天有盒素包子吃就不錯了。


    可是人多肉少啊!一盒素包子也就十來個,她們可是七個人,平均每人每天也就一個包子,不餓死才怪。


    雲傾華問道:“木耳呢?”


    木耳也是桃鴛園的下人,負責灑掃院子,廚房燒水的活。


    夏雨癟嘴,說:“她啊!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滋潤呢!一日三餐都不跟我們一起,平時也見不到她人。肯定是跑哪聊天去了。”


    雲傾華也不覺得奇怪,桃鴛園裏,除了她身邊的春夏秋冬和綠鸚是母親在時給她挑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段氏的人。


    本來還有燕雀和燕鵡的,不過自從她們的主子搬到外院去住之後,就被段氏調走了。


    不得不說,她母親很有眼光,挑的丫頭都是一等一的好。


    雲傾華又問:“那羅媽媽呢?”


    羅媽媽也是段氏派來伺候雲傾華的人。前世,雲傾華很相信段氏,自然也就親近這個羅媽媽。


    夏雨沒好氣地說道:“大小姐快別提她了,自從大小姐昏迷了之後,她就得了什麽勞什子的水土不服,搬到其他地方去住了。”


    這是算準了雲傾華這次必死無疑,連做做樣子都覺得沒必要了嗎?


    雲傾華靠在盈枕上,揉著突突發疼的太陽穴。心想,算了,不是真心待她之人,留之也無用。


    看著眼前這一群饑腸轆轆的人,暗想她今生的贖罪,難道要從一頓飯開始嗎?


    劉媽媽上前,示意秋書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看著就鬧心。夫人這不是明擺了惡心她們的嗎?


    “大小姐別擔心,夫人斷了誰的吃食,都不會斷了你的。你安心養病,別為了這些操心事,落下什麽病根。”


    夫人敢餓死她們這些下人,但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餓死雲府的嫡大小姐。


    可雲傾華聽了,更是心酸。她這一身的病,早在受罰的那晚,就落下了。


    可她真不明白,即便前世到死了她也不明白,她為何會受罰?


    為何父親如此狠心,竟動用了家法,整整打了她五十鞭,毀了她大半條命。


    冬晚喏喏說道:“可是我真的好餓啊!”


    雲傾華被她的可憐樣逗得一笑,說:“別急,馬上就有好吃的了。”


    “真的?”冬晚暗淡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雲傾華點點頭,吩咐劉媽媽道:“拿我的令牌,去廚房煮一鍋粥。就說這幾日你們照顧我很辛苦,賞你們一鍋熱粥暖暖身子。”


    夏雨急道:“大小姐,我想吃飯。”


    “不行,飯要到中午才能吃。你們餓了太久,直接吃飯會鬧肚子的。先喝點粥暖暖肚子。”


    夏雨雖然很失望,但是有粥喝,對現在的她們來說,好比山珍海味了。“謝謝大小姐。”


    “謝什麽,你們吃不飽,是我這個做主子的臉上無光。”


    雲傾華看著一屋子的女孩,她們雖然沒有說話,可是臉上的興奮之色是無法掩藏的。


    一碗粥,就可以讓她們盡展笑顏,就可以讓她們感恩戴德。她前世怎麽那麽摳門,連一碗粥都不舍得給呢?


    冬晚眨巴著大眼睛,弱弱地問道:“那大小姐,我們中午還要吃這些東西嗎?”指了指地上的食盒。


    雲傾華看那食盒都覺得不順眼,說:“我不知道還好,知道了還讓你們吃,那我就是在打自己嘴巴。”


    “那就是不用吃了,耶,太好了。”小丫頭高興得恨不得跳到房梁頂去。


    多好的孩子啊!前世她到底造了多少孽,讓這麽一個活潑的孩子,最後變得沉默寡言,直至對她失望。


    應該是從朝春嫁了王媽媽的傻兒子之後,她就變得沉默了。


    雲傾華笑道:“能蹦能跳的,我看你也不怎麽餓,要不然粥就不用煮了?”


    本來是想開個玩笑,但見一屋子的人立馬刷下來的臉色。雲傾華就知道,她這個玩笑開過頭了。


    她們肯定認為,小姐還是原來的小姐,怎麽把她們這些下人的命當迴事。


    冬晚都差點哭了,“大小姐,別。”


    雲傾華“噗嗤”一笑,說:“逗你呢!”轉頭對劉媽媽道:“趕緊去辦吧,不然她可恨上我了。”


    “哎。”劉媽媽到雲傾華的梳妝盒裏,拿了雲府的令牌,交給朝春去辦了。


    雲府的令牌,可不是每個主子都能有的,連少爺們都沒有。


    雲家當家老爺,也就是雲珅有一塊。當家主母段氏手裏有一塊,雲老太君手裏有一塊,再就是雲家嫡大小姐手裏有一塊。


    有令牌者,才能管理府中事物,人員調配,才能隨意使用府裏的東西。


    府中一應事物,都是登記造冊。像今日雲傾華拿了公中的米打賞下人粥,是要拿著令牌去登記的。除非是私有的東西,才能任意使用,比如自己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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