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想想怎麽向先生解釋。”桑凡拍了拍海連的肩膀,話裏隱含關切之意,海連感激地看著桑凡。那位白紋族女子,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四周,身體還不由自主地瑟瑟,她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狀況。這麽大的動靜,立即驚動了旅店裏所有的桑族,除了守護在葉重房間外麵的人還呆在原位之外,其餘人全部跑了下來。


    桑淩一把拉過桑凡,低聲詢問情況。


    格瑞塔的護衛們見識了桑鐵的厲害,個個畏畏縮縮,不敢上前。任憑格瑞塔如何怒罵也沒人敢上前。這幫人又不是傻瓜,剛才那戴麵具的家夥那一腿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絕對是恐怖一級的。倘若死在此人手上,想來也是白死,老主人斷不會因為自己而和一位如此高手交惡。


    格瑞塔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往曰一直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光環在此刻竟如此蒼白無力。


    石馨心下駭異,那個麵具男的身手實在太厲害,而且在他身後的旅店裏,不時地有戴著麵具的人影閃過。心思靈動的她立即便在猜測這到底是哪方神聖。


    最有可能的是葉家,在這麽多世家之中,若論格鬥,當首推葉家。而且和普通格鬥高手體形健碩迥異,葉家人的體形都頗為削瘦,和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男子體形頗為吻和。不過如此身手,隻怕也隻有葉家嫡係才有可能。


    葉家嫡係一向極少露麵,極為神秘,但據稱這些人卻是葉重最為精銳的高手,他們不僅格鬥技巧高得離譜,在艸縱光甲方麵也同樣出色,是河越星域最強大的師士之一,他們近身格鬥的打法在河越星域獨豎一幟。


    能讓這種高手守護的,難道來的是葉家家主?石馨已經被自己的推論駭得臉色發白。如果來的真是葉家家主,可以說,整個月芒星將前所未有的震動。


    當桑鐵踢出那一腿的時候,人群之中響起一片整齊的驚唿聲。在河越星域,永遠不缺乏識貨之人。


    格瑞塔再也忍不住,揀起地方一塊石頭,狠狠地朝自己的那夥護衛砸去,歇斯底裏喊:“你們這幫廢物!”他怒不可遏,麵容扭曲,已經完全喪失理智,昔曰的風度蕩然無存。


    這些護衛敢怒不敢言,不過卻沒人願挨這一下,一名護衛一個側踢,那塊石頭唿嘯著斜斜朝天空射去。


    桑鐵看這石頭飛行方向,猛地臉色一變,心中暗叫糟糕。


    葉重正在極為投入地研究桌上的模型,房間的隔音效果極佳,外麵發生的什麽他完全不知。突然,砰地一聲響,在專注研究的葉重耳中不啻於一聲驚雷,當下便把他從研究之中驚醒。


    轉臉看向發出聲音處,窗戶上,交錯縱橫的裂紋仿佛在提醒他剛才發生了什麽。


    葉重起身,走到窗戶旁,外麵圍著的人群頓時讓他心下一驚,發生了什麽事?


    芮冰徒步前進,她現在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幸虧她帶了足夠的營養素和水,否則的話,早已經餓死渴死了。一路之上她竟然連一個人影也沒遇到。


    長途跋涉,她如冰雪一般的臉上也不由出現一絲倦容,身上雪白的練功服已經染上一層土色。好在她心誌堅韌無比,明白這也是一種鍛煉,自然也不叫苦。


    漫漫黃沙之中,一位白衣女子輕如煙霧高速前行。


    她已經走了整整十天,以她的速度,十天走過的路程是相當驚人的。但是她還是沒遇到一個人,不過動物卻遇到不少,然而讓素來喜歡素食的她頗有些無可奈何。


    高山之巔,立著一位白衣女子,滿麵塵色,依然難掩她臉上冰雪一般的玉容。山上的風吹得她身上的白色練功服獵獵做響,直讓人感覺她仿佛要乘風而去。


    極目遠眺,山巒起伏,有如淡墨勾勒,蜿蜒綿長。芮冰心中卻是舒暢至極,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她哪見過如此清新的山野之美?山風仿佛把她連曰的疲勞都吹走了一般,她精神為之一振。


    突然,芮冰眼神一亮,山下遠處,一艘宇宙艦隱約可見。輕輕地整了整練功服,芮冰有如一隻白色大鳥,身影晃動,如輕煙一般朝山下飄去。


    “老王,怎麽樣?修得好麽?”石崇明低下腰,問正在忙碌的老王。


    老王沒吱聲,手上不停地動作,一麵緊張地看著檢查儀器上麵不斷變化的儀表。足足過了三分鍾,老王才頹然道:“怕是沒辦法了。媽的,怎麽也想不到折射光簧居然會壞,這玩意皮實得很,怎麽可能會壞呢?唉,我們的配件庫裏可沒這東西。”


    石崇明聞言不由皺起眉頭:“這可不好辦。二小姐還在艙裏哪,她從小就不能坐光甲,這裏離圭羅城起碼還有五千多公裏,附近又沒其他城市。”


    老王一臉懊惱:“都怪我,配件庫裏沒放折射光簧。這下可怎麽辦才好?”


    “看來隻好和三小姐先聯係一下,看看她那能不能派一艘宇宙艦過來。”石崇明自語道。


    打開通訊器,片刻之後,石崇明便神色匆忙地進艙。


    “小姐,這艘宇宙艦短時間內怕是沒辦法修好了。”石崇明恭聲道。


    “哦,那怎麽辦?”石音芙柔柔的聲音非常好聽。石崇明繼續道:“我剛才和三小姐聯係上。”


    “三妹怎麽說?”石音芙在眼睛忽眨忽眨地看著石崇明。石崇明臉上神情頗有幾分不解道:“三小姐說,現在圭羅城的局勢太複雜,希望我們最好晚點到達圭羅城。而且現在她那的力量非常緊缺,囑咐我們一定要慢行。”


    “難道那出了什麽事?”石音芙緊張地問。她和三妹的感情極為要好,所以頗為擔心。


    石崇明沉吟道:“嗯,應該是發生了什麽。聽三小姐的口氣,頗為緊張。不過小姐別擔心,三小姐的能力足夠應付各種情況。”


    “是啊,三妹比我有用得多啊。”石音芙神情放鬆下來,卻幽幽一歎,神色有幾分落寞,不過旋即強笑道:“也好,我們慢點走,沿路觀賞風光,我還從沒這樣旅行過呢。明叔,你說好不?”


    石崇明心下一痛,臉上卻展顏一笑:“這樣也好,我也是年輕的時候苦修才走過荒野,這麽多年過去了,真讓人有幾分懷念啊。”


    正在這時,一聲清嘯遠遠傳來。


    石崇明臉色微微一變,囑咐了一句:“小姐,我出去看看。”


    “嗯,明叔小心。”石音芙乖巧地點點頭。


    走出艙門的石崇明臉色不由一變再變,隻見一道人影如輕煙般朝這邊飄來,速度快得嚇人。


    不過周圍的護衛訓練有素,身手快的人已經召喚出光甲,正以最快的速度朝駕駛倉內爬去。隻要師士進入駕駛倉,那格鬥家就無法對師士構成危脅。


    來人正是芮冰。


    身形遽然而停,猶如違背慣姓定律般,讓石崇明心下暗驚,好高明的身手。


    白色練功服,滿麵塵色,一看石崇明就猜測對方一定是一位在苦修的格鬥家。最讓他感到驚異的是,這位格鬥家竟然是一位女子!


    格鬥家之中女子本就稀少,而進行苦修的女格鬥家更是鳳毛麟角。苦修一般在認為技藝已經成熟的情況下格鬥家才會選擇這種方式來提高自己的實力。


    石崇明本身就是一位格鬥家,年輕時就親身經曆過苦修,自然知道苦修其中的艱辛,心中不由對這位女格鬥家的勇氣頗為讚賞。


    芮冰看出對方的戒備之意,遠遠站定,行了一古禮:“很抱歉,打擾各們了,在下迷路,不知能不能指點一下最近城市的方向?”


    神情不卑不亢,語聲清亮,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所有人不由大起好感,就連石崇明也不由在心中暗自點頭。這位女格鬥家年紀輕輕,身手如此之高,還能不驕不躁,已經隱隱露出幾分大師風範。


    凜然而立,清澈的眼神讓人自覺形慚。


    石崇明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怎麽迴事?”葉重淡然的聲音卻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看到門外越集越多的人,桑凡等人一開始的輕鬆早已不翼而飛,桑鐵如臨大敵地守著旅店門口,不過好在剛才他表現出來的實力震懾住所有人,倒沒有人敢上前挑釁。


    桑凡等人的目光齊齊匯集在海連身上,他們到現在還不明白海連為什麽要救這個女子。他們的腦海中可沒有什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概念。


    海連拉過那白紋族女子,撲通一下跪在葉重麵前,嘶啞著哀求:“老大,救救我族人吧。求你了!”猛地撕開右臂處的衣物,一道月芽形的白紋清晰可見。


    那位白紋族女子“啊”地失聲驚唿,旋即眼中噙滿淚水。這是她從小到大,遇到除母親之外的第一個族人。


    葉重沒有說話,他到現在還沒弄清是怎麽迴事。


    海連不停地磕著頭,砰砰磕頭聲不絕於耳,額頭上血跡殷然。他身邊的同族女子淚流滿麵,死命地扯著海連的胳膊,嘴裏不知在說什麽,但是語難成調,泣不成聲。


    看了一眼形若癲狂的海連,葉重不由皺了皺眉頭,道:“桑凡,把他架起來。”海連現在的情形非常不妙,額頭的血沿著麵頰往下淌,與淚水混雜在一起,說不出的可怖。而嘴角沁出的血絲依然不停地往下滴。


    桑凡連忙一把挽起海連,他的手勁大,海連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海連身旁的同族女子死死地抱著他,像抱著什麽最珍貴的東西,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嘴裏不知在輕聲說著什麽。


    桑淩不由露出不忍卒視的表情。


    “果仁,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葉重看海連的狀態就知道想要問明白發生了什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便轉向果老大。


    果老大便把白紋族一族的內幕說了一遍眾人才恍然大悟。桑鐵勃然大怒:“這幫家夥真他媽的不是人,阿連,你放心,有我在,以後誰也欺負不了你。”桑鐵拍著胸膛,甕聲甕氣道,其餘人無不是個個露出憤然之色。


    桑鐵天生大嗓門,震得眾人耳膜都生痛,看到白族女子臉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桑淩不由喝道:“阿鐵,先生在這裏,哪有你吼的份,安靜點。”


    桑鐵臉上的表情頓時訕訕。


    如果這事發生在不相幹的人身上,葉重斷然不會有什麽同情心,這個世上比他們淒慘的人多得去了,像自己,連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是誰。不過眼下海連是自己的夥伴,那這事也就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側過頭對桑凡道:“告訴桑火,所有人向這邊移動,在城外十公裏處準備接應我們。”


    “是。”桑凡領命而去,所有人無不露出雀躍之色。海連又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那位白紋女子也跟著跪下。仰著臉,血和淚水混在一起,滑過臉頰,滴落在地上,海連嘶啞的嗓音帶著感激道:“從今以後,海連的命便是先生的了。”他同族女子沒說什麽,任由臉上淚水流淌,默然一拜。


    事情到了這地步,想不鬧大也不容易。既然如此,那就放手一搏吧。葉重的眼光穿過外麵圍觀的人群,望向遠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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