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走過,轉眼之間距離伏羲證道已經過去了數十年的時光。


    神農氏也從當年初次即位之時的青澀和稚嫩,變成了一位初具威嚴的帝王。雖然還不具有當時伏羲證道之時的威壓天地不過也已經足夠穩定人族大勢,使人族迎來一個安定平和的時代。


    神農氏臉上含著笑意,緩步走在人族部落的大道之上。


    這是神農最喜歡做的事情。與伏羲不一樣,伏羲喜歡高坐在共主靜世之內,喜歡升殿議事,喜歡測算天機。但是神農卻喜歡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他喜歡看到人族獲得獵物之時臉上的欣喜。他喜歡看到夕陽西下,在自己的屋子外人族婦女守候著出門狩獵歸來的丈夫。他喜歡看到幼童無憂無慮的奔跑歡笑。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治下,才贏迴的難得的安定與平和。每每如此,神農總是沐浴著夕陽注視著人族,看著這勤勞智慧的種族。感到莫名的成就感。


    可是好景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人族出現了一個想要發展注定邁不開的問題。


    那就是繁衍。


    那是洪荒,可沒有計劃生育這種事情,人的評論壽命和身體狀況又比現在不知好了多少。那待著沒事,狩獵之餘,夕陽落下玉兔東升,不造人幹啥?


    除了某些天定大造化的曆史人物以外,平凡人還是懷胎十月就可以生產的。所以人族在如今的太平盛世之下,痛痛快快的以所有種族望塵莫及的速度在洪荒繁衍開來。


    沒有天敵,沒有內亂,生活安定,人口就是衡量一個部落實力的最根本的因素。在人族這樣一種風氣的影響下,各個部落就像競賽一樣比著生孩子。


    兩位部落的部長見麵第一下打招唿不是你好,好久不見。而是:“嘿,昨又生幾個?”


    另一個得操著一口土氣,大大咧咧的喊到:“嗨,別提了,那幫小子不爭氣昨才十個。”


    “不少了,我們才八個。”


    就這樣,人族以極快的速度繁衍到一個龐大的數目。而對於這種情況,身處在最高位的神農顯然還沒有認識到巨大的危機已經掩藏在這繁榮之中了。


    其實這也無法怪神農,畢竟無數歲月哪個種族不是以種族數量多才占有絕對性的優勢?遠的不說了,巫妖兩族大戰之時,抄起來數億萬的族人參與爭鬥,這要是人口不夠那不直接被碾壓死啦?


    但是人口的巨大增長,勢必帶來很多很嚴重的社會問題。例如不好管理,例如極易發生爭端等等。可是那都是後話了,最最迫切需要神農解決的問題就是---吃飯。


    千萬別以為這是個小問題,這個問題不解決那直接造成種族動亂都是有可能的。(君不見直到今天還有多少國家掙紮在饑餓線上,為了吃飯問題爭端不休。)


    你鼓勵讓生,那我們就生。生下來我們自己養,可是連吃的都沒有你讓我們怎麽辦?


    如果事情爆發眾人怨念足以直接將神農從共主的位置上衝擊下來,直至萬劫不複之地。


    萬幸的是,神農還是及時發現了這個問題。


    神農的腳步逐漸由人族祖地朝著邊陲走去。越走的遠,看到的就又是另一種情景。在祖地之內,無數高端的人族修士潛修隱居,他們會幫助各個部落狩獵食物。


    但是在邊陲之地卻並不是這樣的,部落裏邊缺少高階修士,隻能用狩獵人的數量堆積食物。死傷的人口越來越多,部落之中就越急需成年男子狩獵。越急需生育的數量就越多,食物就越缺少。很多人族部落陷入了這種可怕的死胡同中不可自拔。


    這天,神農親眼目睹了一個小型部落的最後一位成年男性死於狩獵之中。老弱婦孺全部在族中滿懷期待的等著他們的歸來。孩子嗷嗷待哺,不斷的哭喊。夕陽漸漸的帶著悲涼的氣息從西山落下。玉兔帶著月光的清冷一如既往的照耀著洪荒大地。


    “唉………”老婦人長長的一聲歎息,用顫抖的雙手廢力的撐了撐自己的膝蓋。逐漸的站了起來。可是歲月的痕跡早已經壓彎了她的腰,她已經無法站直了。用那幹枯的雙手緩緩的抱起了正在哭喊的孫女,一步一步蹣跚踉蹌的走進了自己的茅草屋。


    漫長的生命讓她早已經經曆過無數次這種場景。經驗告訴她,出門的男子已經無法再一次迴歸,注定她們無法等到親人和食物。她放棄希望了,她也不悲傷了,因為她知道這裏是洪荒,是吃人的洪荒。失掉了最後一位成年男性,等待著她和手裏的小女孩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在這淒冷的月光下,神農氏突然到深入骨髓的蒼涼。和對自己一直以來成就感的否定。這就是自己一直以來創造的人族盛世?這就是自己沾沾自喜的功勞業績?老人最後那蹣跚踉蹌的背影在神農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剛想向前踏出自己的腳步,拿出自己準備好的食物,幫助他們遷徙到人族中心的地方,突然一道龐大的太清仙光重重的攔下了神農的腳步。


    “你…想要做什麽?”長生子一改往日的溫和與陽光,聲音中透露的是深入骨髓的淡漠和清冷。


    就這一句話,時至今日神農氏才突然感覺到,自家老師師承太清道德聖人的標誌,清冷,淡漠。


    “見過老師”神農氏拱手問好。


    “無需多禮,迴答問題。”淡漠依舊,不含一絲情感。


    “這…我想給她們食物,將她們遷徙到人族相對衣食無憂的地方。”神農氏多少有些顫抖,因為從心底裏突然升起一種自己錯了的感覺。


    “你應該這麽做嗎?”沒有一絲等待,長生子語氣之中帶著逼問。


    “難道不應該?”神農氏更加詫異“難道我應該看著這些老弱婦孺活生生的餓死,或者被猛獸分食?”


    “人族共主難道隻要考慮這一個部落?這是僅僅這個部落的事情嗎?今日你救了她們,明天下一個部落依舊如此你當如何?”


    “這…”神農氏低頭不語,卻沒有什麽答案。


    長生子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在外邊天空之下站著。


    日升月落,一天,兩天,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對於大能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可是這一個月足夠這個部落裏邊所有的人族活生生的餓死。


    神農氏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衝出去將手中的食物給那個飽經風霜的老人,挽救她那風燭殘年的生命。他有多少次想要衝出去,將食物分給那些小孩子,去拯救他們還沒來得及體驗美好的生命。


    可是在太清仙光的封鎖下,他沒辦法。他能做到的就是看著那個老人,滿帶著不舍與擔憂,閉上了一直掙紮不願意閉上的雙眼。他能做到的就是看著那充斥著童趣與懵懂的眸子永遠失去了她純潔的色彩。


    神農氏從出生到現在就不曾流出過淚水,可是這短短一個月的時光,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淚水想要奔湧而出。可是都被太清仙光瞬間蒸發,因為長生子說了,帝王不允許流出眼淚。


    “我不懂……我不懂……”神農氏有些嘶啞的朝著長生子吼道。這是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頂撞長生子。


    “不懂?”長生子沒有一絲情感“那就去悟!”


    “悟不得,悟不到,悟不透!我不懂,為什麽?我們明明有能力救她們的,老師,你為什麽不讓我救?”


    “救她們?今天你救了她們,明天誰來救人族?”一絲感情和起伏都沒有。


    “人族?”神農氏有些疑惑的看著長生子。


    “你不需要反思一下,為什麽到今天人族會發生這種事情?一位帝王難道就應該這樣著眼於一個人,一個部落?那樣你的格局是不是太小了,你是不是還有資格做這人族之主?”


    神農驟然一驚,卻說不出什麽。


    “今日你救了她們,明天就會有千千萬萬的她們。你要做的,是去想辦法讓人族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一道仙光直接帶著神農氏迴到了人族祖地,送他去深思。


    不是長生子心狠,實在是無數歲月見慣了死亡。這幾個人還真的不能動搖長生子的心境。而且不真真正正的讓神農見識到這種慘劇,遲早人族會饑鴻遍野,屍骨滔天。


    而且也絕對不能讓神農出手幫助她們,一旦先例一開。那日後到底會有多少部落等待中央救援誰也不知道。到那時一旦疲於應付,人族就會徹底陷入危局之中。這一切的一切長生子必須提前考慮。


    緩緩朝著天空伸了伸手,數道死去的人族魂魄在天空中呆呆的浮現。


    長生子一道太清仙光打出:“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後土。”所有魂魄直接被接引到幽冥輪迴之地,重新輪迴轉世。


    長生子抬眼看向後土之處,好久沒去幽冥了,不知道她好不好。可是人皇不出,巫族不定,長生子實在找不出理由去幽冥。他說服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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