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方家村裏人農忙季節幹得風風火火,那邊方鴻運卻在幾個月前離開方家村,迴到了莫家,像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過的,對莫小琴依舊那麽好,莫小琴也不再提起那事,夫妻間“相敬如賓”,表麵上似乎什麽都沒變。

    方萬派人上鎮上叫方鴻運迴家裏幫忙,農忙過後,家裏想把先前買下的山頭開墾成水田,自從知道能開墾成水田,方萬一家高興壞了,這一百一十兩買的值了,算起來應該能開墾成九十多畝水田,四十多畝旱地,想想就心裏高興。

    可方鴻運看到方家的人,他臉色都沒有動一下,隻說了一段話讓三弟傳迴去給方萬聽,他在鎮上忙著做生意,那地裏開荒的事就由家裏幾兄弟處理便是,但家裏人別忘了,山頭的地他出大頭,有什麽大事得他做主,小事也要告訴他。

    方天運岔岔不平的走了,迴家把原話一說,方萬動了怒,可是也不能把大兒子怎麽樣,如今他又是莫家的上門女婿,沒有人敢得罪,方萬也隻是在家裏發發脾氣,真到要動起工來時,還是派老三上鎮上向大兒子報備。

    這日莫明裕交代方鴻運一件事,讓他上渡口負責監工一批貨上船。

    聽到莫明裕的交代,莫小琴高興壞了,抱住他道:“你的機會終於來了,爹爹要用上你,以後你不必再守著這個小鋪子。”

    方鴻運笑了笑沒有什麽感覺,卻配合著她露出激動。

    他當即就去了渡口。

    莫家船隊正在搬運,老掌事按著往常的一貫作風,吩咐苦力們搬運,沒想一轉頭就看到穿著一身鬆花色長衫的方鴻運從岸上下來,他心裏咯噔了一下,莫非家主派了此人過來監工不成?往日都是莫家大公子辦的事,不過大公子不喜歡呆在這悶熱的渡口,多半把事交待給他便走了,事後他再報備給大公子,由大公子報備給家主。

    方鴻運來到船頭前,跟老掌事聊了一會,了解了一下情況,見老掌事那戒備心思,他佯裝沒有看出來,就這樣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苦力搬運,看老掌事記數。

    裝船快接近尾聲,方鴻運站的時間有點久,正百無聊賴的時候,他往渡口四處看了一眼,忽然在一艘漁船上停住了目光,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那艘漁船,隻見那上麵有一個婀娜的身姿,雖然穿了男人的粗布衣裳遮住,雖然隻得一個背景,可方鴻運還是看出了她的身份。

    他往老掌事看了一眼,見他正吩咐苦力工把最後幾件貨小心的搬上船去,於是,方鴻運悄悄地走開,

    飛快的往漁船方向走去。

    他壓下心中怦怦跳動的心,終於來到漁船邊上,他二話不說跳上船,冷聲吩咐道:“船家,開船,我去河中央撒網打魚去。”

    船東家“誒”了一聲,而船篷裏嬌小的身影卻全身一震,坐在那兒像下了定魂術。

    漁船開了,方鴻運往老掌事的方向瞥了一眼,見他沒有注意這邊,接著彎身進了船篷。

    “四娘?”方鴻運不確定的喊了一聲,卻引來前麵船東家迴頭一望。方鴻運沉了臉,從袖口拿出一兩銀子丟到東家腳下,命令道:“把船駛遠一點,越遠越好。”

    那人看到銀子,當即就撿了起來收好,高興的“誒”了一聲,使勁的搖槳。

    漁船很快離開了渡口,轉眼到了河的下遊,方鴻運見這處望不著大船上的人了,他才開口讓東家搖慢些。

    方鴻運無後顧之憂,於是上前一把抱住嬌小的身影,聞到久違了的女人香氣,微微眯了眼,眼角忍不住落下淚來,“是你嗎?四娘,是你嗎?”

    虞氏再也控製不住迴身抱住方鴻運,兩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無須解釋,僅這個舉動他就知道了,虞氏迴來了,不知她受了多少苦,居然迴來了,想到這兒,方鴻運下意識的撫上她的小腹,懷中嬌軀身子一僵,哭道:“對不起,我沒能留住孩子。那日我被人蒙暈,醒來的時候在一艘船上,下船就要把我交給牙婆,我又懼又驚,後來乘著夜裏停船的時候,我跳下水去,孩子就那樣的沒了,最後是一艘漁船救下了我,就是這位東家,把我救到漁船上,偷偷的迴了永豐縣,我幫東家曬網打魚,不敢迴去。”

    “為何不悄悄地來找我?”方鴻運心裏突突的跳,他恨莫家,他恨莫小琴。垂首望著懷裏的人,眼見她又要落淚,方鴻運心痛的為她拭去淚跡,把人摟得更緊。

    夜裏,方鴻運讓漁船迴了碼頭,給了東家五兩銀子,叫他離開永豐縣,接著帶著虞氏迴了縣城裏。

    他沒有把人帶迴鎮上去,上次就因為住在鎮上而被莫小琴派人盯了梢,這次他更加的小心,把人直接安置在縣城裏。

    他尋了個去處,租了個小院子,把人安置進去。這處左右鄰居都是祖輩都住這兒的人,院子雖有些老舊,卻是安靜,左鄰右舍手裏多有餘錢,不會特意的去打聽別人家的事。

    方鴻運當夜還得迴去,虞氏害怕一個人住小院中,方鴻運安慰了幾句便匆匆出了院門,他迴頭望了一眼

    ,心裏頭就這樣填的滿滿的,先前的苦悶轉眼之間沒有了,他決定下次過來時,給虞氏買個丫頭陪著她說說話也好。

    方鴻運連夜迴了鎮上,莫小琴一直坐立難安的在屋裏等著,見人迴來,忙迎了上去,問了今日渡口的事,方鴻運隨意答了,莫小琴很想問他怎麽這麽晚才迴來,但方鴻運卻是一臉疲憊的樣子,不想再多說。

    兩人睡下,方鴻運想了想,說道:“昨日我爹派我四弟過來叫我迴村裏幫忙去,家裏買了一點地,一時間忙不過來,我原本想不迴去,可是想想家裏兩位弟弟,有些放心不下。”

    莫小琴聽了,猶豫了一下,接著同意了,“你早去早迴,也別太過勞累了,鋪子裏有我呢。”

    “嗯。”方鴻運心裏忽然輕鬆了。

    第二天未亮,方鴻運起身,告別了莫小琴,直接往方家村而去。

    農忙剛過,有的人家收不完的,還在地裏勞作,方河一家卻早早收齊了。開始把東邊山頭開荒的事擺上了日程。

    方大業和方虎兩家特意過來,開始準備給方河家開荒。

    大家齊齊坐在院內的老樹下,蘇阿吉問兩家南邊山頭的情況,方大業和方虎裂嘴笑了起來,“這事兒還真的多虧大河媳婦,若不是當初你那個提議,我們兩家哪有這運氣。如今買了地,家裏即便苦一點,兩三年後就能緩過神來了。”

    的確是的,現在方虎一家基本在吃豆飯了,方大業一家的疙瘩湯也少了,就算是剛入門的新婦齊朵朵,也沒有多餘的給她養身體。

    不過一家人看到一下子多了這麽多的水田,再苦都值了。

    接著又談到了東邊山頭和北邊山頭開荒的事,方大業和方虎兩人是種田老手,開荒的時候,方河打算請村裏的幫工,在秋收前把地都開墾出來,但蘇阿吉一個人恐怕照看不到,還得兩位老手像先前一樣的幫忙,蘇阿吉才提出來,兩人立即就同意,還說讓家裏的兒子們都來幫忙,方河幾番拒絕,卻拒絕不了,最後隻好同意。

    私下裏,方河決定把幾人的工都記住,到時開完荒了,再把錢送過去。

    聊完開荒的事,大家夥又聊起了村裏族老們規定下來的地價,先前是八百文一畝的,現在是四兩銀子一畝,平原上的水田是十兩銀子一畝,還買不到,真買得到的時候,往往都會提價,十兩銀子往上,那價格就說不定了。

    四兩銀子一畝若能開墾成水田,有餘錢的也會去買的,可先前是八百

    文一畝的,這麽一比較,村裏人就覺得劃不來了,心裏暗恨當初沒能買下,許多人開始反對起來,不希望三爺提價。

    可這個價不提,恐怕村裏人個個都要買地,到時僧多粥少,賣給誰不賣給誰,弄不好打破頭,鬧出人命案來。

    現在四兩銀子卻使很多人止了步。

    三家人都慶幸當初買下了那麽多的地,買的還是泉水邊上的,到時放起水來也不用愁。

    就在三爺把地價公布出來的時候,方家本族人沸騰了,外姓人沒他們什麽事,村裏的地除了方家族人能買,外姓人是別想買的,除非村裏人都不要了,才輪到外姓人,所以外姓人看著心癢難耐,也最多等別人買到手了,再從方家族人手裏再買,但既然買得起地的,怎麽可能會舍得轉手又賣了呢。

    方鴻運迴到村裏的時候,正好遇上村裏人談論此事,進了方家院子,方萬看到大兒子忽然又迴來了,先前聽著那話氣個半死的,這會兒也不說話,轉身進屋裏去了。

    方福運迎他進了屋,談起了西邊山頭開荒的事,說起了方河家裏開墾出來了水田,家裏人也準備有樣學樣的做成水田來規劃,這麽一算,九十幾畝水田跑不掉,轉眼間,一家人都成小地主,到時農忙還得請工人,想想一家人就睡不著了。

    其實方萬一家總想把方鴻運從鎮上叫迴來,還有另一層目的,那就是家裏幾個人開荒山頭,這麽幾人怎麽開得完,現在大家都想買地爭分奪秒,怎麽說希望方鴻運再給點銀子來請人開荒。

    剛迴來那晚,一家人好生招待,也不提開荒要銀兩的事,第二日,家裏派了老二進了方鴻運的屋裏,他把開荒地需要的時間和工錢大致說了一遍,約摸著恐怕要拿出二十幾兩銀子出來才能整得完。

    方鴻運一聽到二十兩銀子,他側首望向口沫橫飛的二弟,許久沒有說話,方福運說了好半晌,發現他半句話也沒有接,忽然沉默下來,試探的問道:“大哥,你看如何?”

    方鴻運苦笑一聲,望著方福運問道:“你覺得呢?我手裏頭哪來這麽多銀子,當初一口氣拿出九十兩,那是我全部的家當,你大嫂還不知道的,要是知道,這地也別想買了,現在家裏人一張口就是二十幾兩,我的錢從哪兒來?去偷去搶來的嗎?我跟你大嫂在鎮上隻開了一間小鋪子,管著溫飽,略有些餘錢,我這麽多年才撈到那些銀兩,現在轉眼才過去幾月,我哪來的有?”

    昨日一口氣就給了那船家六兩銀子堵了嘴,把人給打發

    了,後來在縣裏又給虞氏租了半年的院子,一口氣又耗去了二兩銀子,他現在基本手中沒有分文。

    家裏醬汁是賺錢,可莊戶人家買的少,他一下子撈到手九兩銀子,其中有三兩銀子還掛在賬上的,他還得想法子把那三兩銀子給填上,否則被莫小琴發現,還不知道會怎麽鬧去。

    老二聽到他這話,當即起身,臉色變了,比翻書還快,他問道:“大哥,你說句實誠的,你手上還有多少銀兩?現在咱們家裏是半文都沒有了的,我們現在連口疙瘩湯都少吃了,多是豆飯充饑。”

    “沒有,一文都沒有。”方鴻運說得幹脆。

    方福運轉身出了屋。

    沒多久,方萬在正屋裏破口大罵,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他罵的這麽大聲,方鴻運坐在屋裏聽了個全,這還需要言明嗎?家裏人都是這樣的,以為他在鎮上就是在撿銀子,想撿就撿。

    方鴻運隻覺迴到家裏也是沒有半點溫暖,還是迴虞氏那兒去,隻有那兒才是溫柔鄉,隻有那兒自己才會感覺到活著的一點喜悅。

    於是起身,早飯也沒有吃,就出了院子。

    他從村裏出來後,步子越邁越大,他心急著想迴縣裏去,他決定不走大路,走山裏頭的小路,這大白日的,自己也是個高大壯實的男人,應該不會有問題,這樣也免得被人發現他已經去了縣裏。

    到了縣裏時已是黃昏,他今日繞了些路程,所以比較費時。

    來到老舊院子前,他站在門前望著院門,心裏隻覺得一股暖意,他敲了三聲門,院裏響起了腳步聲,虞氏沒有開門,隻怯怯的問道:“誰?”

    “四娘,是我。”

    聽到方鴻運的聲音,虞氏猛的打開院門,方鴻運含笑跨入門內,進了門,虞氏沒有急著關門,而是伸長了腦袋往巷子口瞧,沒有看到異常的人才轉身把門關了,沒想卻迎上方鴻運那意味深長的眼。

    門剛剛關好,方鴻運就迫不急待的把人壓在了門板上。

    昨天夜裏匆匆忙忙,兩人連擁吻都來不及,今夜他卻有大把的時間折騰女人。他已經等不得到天黑,兩人站在門邊上,他撩起自己長衣,褪下褲頭,不管不顧往女人身上一噌。

    虞氏“啊”的一聲,一雙耦臂攀上了方鴻運的肩頭,掠奪的吻密密的襲來,兩人一直人門口慢慢轉到內室,轉到床上。

    注定是一個纏綿夜。

    方鴻運不知不覺在小院子裏

    停留了五日,兩人旁的都不幹,除了虞氏喬裝上街買一大袋包子迴屋裏,兩人基本呆在床上,無盡的纏綿,似乎要把失去的彌補迴來。

    然而方家村方萬一家在大兒子忽然離去後,正愁眉不展之際,迎來了一位稀客,那就是老大媳婦莫小琴。

    莫小琴行頭齊全,身穿蔥綠色褙子,一套金飾頭麵,手中拿著潔白的絹子,往院裏一站,向李冬花喊了一聲,“娘。”

    聽到這貴氣的一聲唿喚,方萬帶著兩個兒子從屋裏出來,莫小琴先前來過兩次,人是認識的,何況家裏的兩位弟弟時不時也去鋪子裏坐一會兒。

    莫小琴看到方萬喊了聲“爹。”

    接著是:“二弟,二弟媳,三弟。”

    看著這樣一身行頭的莫小琴,一家人忽然拘緊了起來,李冬花下意識的把**的雙手往褲頭上一擦,上前把人請進屋裏。

    莫小琴往凳子上望了一眼,手中絹子輕輕一拂,便端正的坐下了。

    李冬花下意識的看向莫小琴頭上的金釵,那一支不知值多少銀子。

    莫小琴見家裏人看到她後一臉的拘緊,她用絹子輕輕碰了碰鼻端,直接開了口,“爹,娘,我今個兒來是尋鴻運的,不知他可在家裏?”

    一家人微愕,老大不是幾日前就迴鎮上了麽?怎麽大媳婦尋過來了?莫非他根本就沒有迴去,借迴家的借口,去了別處不成?不會又養了什麽外室吧?

    李冬花心思簡單,正要開口迴答,方福運卻在桌下拉住了李冬花的袖口,老二方福運代兩老的說了,“大哥這會兒上山頭看山去了,家裏買了山頭的地,要開荒,家裏手中銀兩不夠,大哥想幫著一起開荒,這一開荒,不知要好幾個月了。”

    莫小琴臉色微變,要好幾個月去,她一時間沒說話了。

    方福運接著又道:“大嫂,要不你先留下來,大哥晚一點就會迴來了,但是這一次迴家裏幫忙,一時間可能迴不去,還望大嫂擔待些。”

    莫小琴微微皺眉,問道:“山頭上開荒,為何不請人幫忙?你大哥沒有長年幹農活,恐怕受不住。”

    方福運借她的話說道:“是啊,家裏人也是怕大哥受這苦,可是沒辦法,莊戶人家就靠這幾畝薄田,好不容易弄到一塊山頭地,開荒出來,家裏就不用常年吃豆飯了。”

    一家人居然還常年吃豆飯,莫小琴心裏有些不舒服,這家裏窮的,她一刻也不想坐了,再想著方鴻運就

    在山頭呢,看這一家子的態度,恐怕要把人給留住了,她這麽冒失的過來,呆會方鴻運又想多了,兩人又吵起架來。

    於是莫小琴起了身,“既然是這樣,我便先迴了,鋪子裏頭還有事呢。”她這麽說著,轉身往外走去。

    方福運打錯了主意,心裏不甘心,於是叫住莫小琴,“大嫂,請留步。”

    他兩步來到莫小琴身邊,往她頭飾上望了一眼,討好的說道:“大嫂是個有福氣的,我大哥跟著大嫂享了福,這次家裏人也很歉意,原本不想把大哥留這麽久的,可惜家裏人手中無銀,不得不把人留住,大嫂,你看我們家這個情況,可否先借一點銀兩給我們救急,等明年地裏有了收入,賣了糧食就給你送去,可好?”

    莫小琴聽到方福運那低聲下氣的話,心裏頭不舒服,那說話的口氣跟家裏下人似的,她一向不來方家村就是看不慣這些人的這窮苦模樣。

    她漠然的開口,問道:“不知二弟要多少銀子?”

    方福運心中大喜,說道:“二十五兩銀子,不知大嫂可方便?”

    二十五兩銀子?莫小琴冷了臉,她抬手,絹子在鼻端下按了按,剛要說拒絕的話,方福運又道:“我也知道我們這麽開口太突然了,但大哥見不得家裏窮苦,若是有了這些銀兩,我們便可以請村裏人幫忙,這樣大哥明個兒就可以迴去了。”

    莫小琴手中一頓,想了想,說道:“我手裏頭沒這麽多了,我最多能給你十五兩銀子,你們請些人,自己也勤快些,先少開墾些田地,至於你大哥,還是早些迴鎮上去吧。”

    雖然沒能拿到自己預想的,但十五兩銀子可不少了,要不是拿去開荒地,一家人能吃好幾年麵條了。

    說了這話,方福運高興的“誒”了一聲,莫小琴又道:“我來家裏的事就不必跟你哥說了,你這就隨我去鎮上取。”

    說著轉身出了院子,再不想多看這家人一眼,每次來都是那幅模樣,恨不能從她頭上拔幾枝金釵下來,沒見過世麵的人。

    方福運就這樣跟著莫小琴坐上了牛車,往鎮上而去。

    方家村有這麽一戶外姓人,姓許,當家的叫許明田,妻子伍氏,底下四兒子,按排序起的名,許大郎,許二朗,許三朗,許四郎,老大老二娶了媳婦兒,老三二十有八了也沒有娶媳婦。

    一家人七年前從山溝溝裏搬出來,在方家村裏落了戶。

    當時三爺是不同意的,但對方出了

    銀子,有村人賣了地基,於是三爺便答應他們一家住了下來。

    這一家有些神秘,無田無土,但一家人在村裏頭卻是有豆飯和疙瘩湯吃的,跟村裏人沒有兩樣,那買豆子和麥子的銀子也不知怎麽來的。

    剛開始的那兩年,大家夥以為一家人兄弟多,多在運河那邊搬運,打零工掙現錢呢,後來村裏人上鎮上,哪兒也沒有看到人,才發覺這一家子神秘的很。

    後來相處久了,這家人露出了橫蠻勁,是村裏的第二個方二福,好在方二福在村裏人麵前橫蠻,那他也姓方,而這家人姓許,就算橫蠻也不太敢在村裏人麵前橫,多半對周圍的村子橫蠻,比如挨得近的蘇家村。

    慢慢地村裏人都不去理這一家子人了,再加上這家人住下遊,快挨住山腳了,上遊的村人基本都忘記了他這號人物。

    這次方家村賣山地的事,許家一家人心思活絡了起來,他們手裏有一筆銀子,可惜三爺說明了,不準外姓人購買,於是家裏人把主意打到了村裏人身上,看哪個村裏人家裏沒錢的,借著他的名頭買下山頭地,到時再購到自己手中,中間給那村人一點跑腿費。

    畢竟找這樣的人也不好找,萬一反悔,土地銀錢兩空都說不準,一家人為著買地的事愁上心頭。

    這日許家三郎剛從賭場裏出來,遠遠的看到醬汁鋪子裏出來一個穿短衣的人,那不是方家村上遊的叫什麽來著……

    許三郎想了半晌,終於想出了他的名字,方萬家的,叫方福運,他家大兒子入贅莫家,不就是那間鋪子的半個主人麽。

    許三郎心思一轉,匆匆往前走去,轉瞬來到方福運身後,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笑道:“還真是巧了,是福運呢?”

    方福運被人一嚇,心裏正惱火,聽到聲音,像是認識他的人,於是迴過頭來,看到眼前這位長相不錯,臉上帶笑的同村人,想了一會兒才記得他的名姓,於是也跟著笑了笑。

    “迴村裏去麽?”許三郎抬手搭著他的肩,哥倆好似的自來熟。

    方福運點了點頭,被他的手扒拉著,心裏頭不舒服。

    許三郎目光一轉,笑問道:“來你大哥這兒買醬不成?可看你也沒有拿醬,不會是向你大哥來借銀子的吧?”

    那眼光毒的,方福運被他說中心事,一時間愣在那兒,許三郎在外麵混的,還有什麽不知道,立即看出他猜中了,心下一喜,說道:“我跟你說,你大哥是莫家的上門郎,你這麽來

    借銀兩,他在莫家會很難做人的。”

    方福運聽到這話,心裏頭不爽,冷哼一聲,肩膀動了動,卻沒能把他的手扒拉下去。

    許三郎眼中精光一閃,拍了拍方福運的胸,“你別惱啊,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其實有時候錢不一定靠借才有的用,得靠自己賺,要不別人看不起你。就說我們家吧,七年前搬到方家村裏來,什麽都沒有,到現在也無田無土,可我們一家卻過得多滋潤,這是為何?因為我們有掙現錢的本事。”

    方家村裏的人都好奇這許家都是怎麽掙現錢的,他們無田無土,又是怎麽養活一家的,不但養活一家,還建了大院子。

    這下方福運來了興致,側首看他,問道:“你們是怎麽掙現錢的?”

    許三郎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很神秘的樣子,他拉著方福運來到一條巷子,輕聲說道:“告訴你吧,我在賭場裏有人,我跟莊家一起配合,專門賺鎮上紈絝子弟的銀子,我大嫂娘家跟賭房還有些關係,所以我們無往不利的賺到了現錢。”

    方福運不信,他搖了搖頭,“天下哪有這樣的傻子,憑你去騙他。”

    這下許三郎不高興了,“福運,我是見你是村裏人我才說的,告訴你,這種事你還別說,鎮上那些紈絝子弟家裏有銀子,咱們動手也是悠著點的,不會趕盡殺絕,這樣他們有輸有贏,才會常來賭坊啊。”

    似乎說的有道理,方福運又忍不住多問了句:“那你們一個月能賺到多少?”

    許三郎伸出兩個手指,方福運猜道:“二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許三郎得意的說道。

    方福運瞪大了眼睛,“二十兩,這麽多?!”

    心中驚歎的同時,忽然覺得自己辛苦磨破嘴皮借來的十五兩銀子也太少了。

    許三郎見他心動,於是誘道:“福運兄想不想來玩一把,今天午後有一位富家子弟要來賭坊,我正要找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人幫著去騙他呢,在這堵坊也是有一定規矩的,來來去去就我們幾個人,人家看久了就會發現端倪,我們會時不時找一些生麵孔去做客人的對手,這樣贏來的錢再幾人私下裏分。”

    方福運歎了口氣,“你就別逗我了,我從來沒有玩過這些,哪能贏得了。”

    許三郎嗤了一聲,笑了起來,“我說福運兄,你這人吧,也隻會玩點小聰明,你大哥在莫家千難萬難,你跑去借錢,將來兩兄弟反目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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