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醒了。蘇小月被他的目光嚇住,一時反應不過來,剛才被人打的,蘇小月的嘴邊還帶著血絲,此時兩人對望,震驚中帶著探究,兩人都顯得異常的陌生。

    直到方為喊了一聲娘,床上的男人才如夢初醒,再看蘇小月時,眼神帶著審視。

    方為見蘇小月驚惶的迴來,嚇得眼淚是嘩嘩的往下掉,從男子身上爬出來,小小身軀好不容易下了床,就立即撲到了蘇小月的懷中,蘇小月從男人身上收迴目光,蹲身把孩子抱入懷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房門。

    房門外有人用力拍門,聽著那一聲又一聲的拍門聲,蘇小月下意識的抱緊了孩子,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娘,為兒怕。”方為小手臂纏住她的脖子。

    蘇小月也怕,但家裏一個躺著的,懷裏一個小的,她不能怕。

    “去開門。”床上的男人沉聲開口。

    聽到男人的聲音,蘇小月不知為何,心裏忽然又沒那麽怕了,但她沒有開門,隻是疑惑的看著男人。

    方河皺了皺眉望著蘇小月,見蘇小月一身狼狽,他放低了聲音:“你去開門,我醒了他們不敢對付你。”

    男人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魔力,雖然他躺著,身子不能動彈,可他的眼睛卻異常的堅定,使蘇小月原本慌張的心安定下來。

    蘇小月把孩子放迴床上安置好,上前開了門,剛把門閂打開,外麵的人猛的一腳,蘇小月見勢不對,立即退開好幾步躲開免得被門撞上。

    方二福一個箭步就進了屋,一入屋,就看到二兒方河正盯著他。

    方二福在村裏橫蠻了一輩子,午夜夢迴時他最怕的是方河的眼睛,他有好幾次問過自己婆娘,當初生下大兒方亮時,真的有生下方河嗎?方亮和方河是雙生子,方亮生在前,二兒方河生在後,當初喜得兩子,方二福高興了好些年。

    可是隨著二兒越長越大,他開始犯了狐疑,這孩子長得不像他,不僅不像他,跟兄弟其他幾個都不像,更不像個莊稼人,從小力大如牛,飯量一人抵好幾個,特別是那雙眼睛,盯著人看時,帶著與生俱有的威嚴,使人不敢直視。

    所以大河十二歲那年就被方二福給趕出了家門,不僅是家中糧食供不了他,最主要一點是方二福有些怕他,他怕這孩子的一雙眼睛。

    此時被方河盯著的方二福,原本進來時盛氣淩人要打死這個‘潑婦’的決心一下就子奄了下來,在他目光

    下慫了。

    方河越長大,那目光就越嚇人,這幾年陸續迴來,方二福都避著點,好在他隻住幾日留下銀兩給梁氏便走了,他也沒太在意。

    “大河醒來了。”方二福訕訕道。

    後麵跟著的老大方亮和老三方平聽到方二福說大河醒來了,腳步立即一頓,反而往外退了好幾步,兩兄弟對望了一眼,沒再做聲。

    剛才一大家子欺負方河的新婦,還打了他新婦,沒想正遇上他醒來。不是已經在床上奄奄一息了麽,連大夫都說好不了了,今天怎麽就好了呢?莫非是迴光返照?

    幾個大男人退了出來,方二福向梁氏使了個眼色,梁氏剛才看到蘇小月的橫蠻勁有些嚇人,這會兒要她進屋也有點害怕,就站在門口關切的問道:“二兒啊,你的身體好些了麽?”

    已經有昏迷了一個多月的方河忽然醒來,這一大家子卻沒見多欣喜,蘇小月也算是見識了這麽冷血的一家人。

    方河語氣平靜道:“好多了,多謝娘親掛念。”

    “那就好。”梁氏往裏望了一眼,見方河也正看著她,她又多問了一句:“二兒可有想吃的?娘為你做去。”

    “沒有,今天肚子不餓。”方河往旁邊的蘇小月瞥了一眼,見她唇角還有血絲,便問道:“娘,不知為兒他娘犯了什麽錯,被打成這番模樣了,肯怕得看大夫。”

    梁氏心裏咯噔了一下,往蘇小月看了一眼,也沒什麽呀,不就打了一巴掌,嘴巴破了些皮,看大夫是不必的。但今天這個事兒得說清楚,也免得二兒責怪,於是說道:“今日這事兒吧,還是你媳婦的錯,她昨天夥同外人分了家裏的糧食,今天就乘我們不注意,偷了家裏的鹽,那鹽我們都找到了,沒有冤枉她。”

    蘇小月聽到梁氏這麽說,被她氣笑,反詰道:“昨天分糧的時候是裏正做的主,大家夥都看著的,你們乘著大河躺床上不醒人事就不給我們二房吃食,我也是餓得沒有法子,至於那鹽我就奇怪了,你憑什麽說是我偷的?我明明在鎮上買的,我從鎮上迴來的時候村裏人都看到的,青叔也知道,娘何必要血口噴人,一家子人圍著我打,問都不問清楚。”

    “你——”梁氏氣得指向蘇小月,“你是去了鎮子上,你哪來的錢買鹽?再說你明知道家裏有鹽,為何要買?”

    “我哪來的錢,我爹給的不行?”蘇小月盯著梁氏。

    “你——”梁氏說不出話來了,蘇家村比方家村富裕,蘇阿吉就

    一個心甘寶貝,說不準還真的私下裏給了錢,可是若真的給了錢,當初為何躲在屋裏餓肚子也不知道去鎮上買吃的?反倒這幾日又忽然明白,敢出來搶食物,還去鎮上了,莫非真是魔怔了。

    蘇小月本就是個不吃虧的主,先前莫名被打,還以為方家人想起昨天分糧的事想不開,又來報複了,沒想是為了鹽的事,既然是這樣,她可不是個任由拿捏的主,於是來到門口與梁氏對門站著,說道:“你們不問清紅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頓不說,還翻了我的屋子,拿走了鹽和細麵,連昨日裏正幫我分迴來的粗麵也給你們翻了迴去,這事兒可不能這麽算,我找三爺講個公道,家裏出了讀書郎還這麽橫蠻不講理,我這新嫁的媳婦沒法在方家活了。”

    梁氏身後的方二福橫勁又上來了,說起讀書郎就是他的逆鱗,恨不能把眼前這娘們給打死了,打死了一了百了,尋個理由報官府也省張嘴,她蘇家就兩老口子,任他們拿他這一大家子也沒辦法,鬧不起來。

    可是當方二福看到方河那目光淩厲洞悉一切的眼神時,就垂下了頭去,往旁邊的木盆踢了一腳,轉身迴自己屋裏去了。

    其他幾個男人也一並迴了各自的屋中。

    梁氏身後沒了人,看著眼前的蘇小月心裏就害怕,見蘇小月要出屋尋裏正,這下慌了,可不能壞了讀書郎的名聲,立即擋在前麵,往身後喊:“老三媳婦,你給我過來,你說老二媳婦偷了咱家的鹽,你是怎麽看到的。”

    原來這事兒還是元南花惹起來的,蘇小月記起她領著孩子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元南花鬼祟的從廚房裏出來。

    元南花一臉驚恐的從屋裏出來,身邊跟著方平,兩人來到梁氏麵前,方平往蘇小月瞧了一眼,又往自家媳婦瞧了一眼,心裏犯了狐疑,不會是自家媳婦的問題吧。

    元南花是被方二福打怕了,這會兒見事態嚴重,連自己家橫蠻的公公都怕了二房的,連忙推起了責任:“是方芳告訴我的,說看到二嫂往菜裏放了鹽。”

    梁氏一聽是方芳說的,心裏就不高興了,不管對錯,劈頭蓋腦的往元南花身上罵了起來,“你做嫂嫂的不懂事,孩子講什麽你都信,你害得家裏人都鬧成這番模樣,心裏就樂意了,你這個好吃懶做的,若不是老三護著你,你早被休了。我看你是活膩了,你差使大家鬧的是什麽個心思?不想呆著了,就給我迴娘家去。”

    蘇小月看著梁氏忽然一百八十度轉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方芳是知道她有鹽的,若沒有方芳在

    一旁咬舌根,元南花哪會知道。

    元南花被梁氏不分清紅皂白的罵了一頓,頓時委屈起來,含著淚看向方平,卻見方平一臉責備的看著她,她氣得在原地跺了一腳,跑迴屋裏去了,梁氏追上去叉著腰大罵不止。

    蘇小月見這兩人模樣,也不管了,抬步就往院子外走。

    眼瞧著人要出了門,梁氏嚇著了,趕緊跑上前拉住蘇小月的袖子,“老二媳婦這是要去哪兒呢?”

    “當然是要找三爺來理論一下,我屋裏買迴來的細麵不見了,哪咽得下這口氣。”蘇小月頂著一張傷臉,橫了梁氏一眼就要走。

    “那細麵就在廚房裏呢,我這就給你拿去。”

    梁氏幹農活的手力勁果然大,硬是把蘇小月給拉了迴去。

    梁氏速度飛快的從廚房裏把翻走的粉麵全拿了出來,蘇小月瞥了一眼,鹽和麵粉的數量是對了,可臉上的傷還痛著,於是說道:“我憑什麽被你們打,如今我傷著,看大夫也是要錢的。”

    說起錢,梁氏的臉垮了下來,明明那神色又想罵人,硬是生生的忍住,連臉頰上的肉都不自然的跳動。

    蘇小月也不多說,準備往院子外走。

    這時主屋裏傳來方二福的聲音:“咱莊稼人的講究不了這麽多,一點點小傷就要看病要錢哪有那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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