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個短短的午覺,雲瑞略覺精神多了,一大早起來就讓太監一個個奏章讀給他閱批,速度比以前慢多,午飯後,又繼續讀批了一些,感覺甚是疲累,才起轎返迴寢宮歇息。靜靜躺了一會,坐起身,摸索著從另一邊下床,足尖剛要沾地,忽然用力吸吸鼻子,稍頓了頓,失笑地搖搖頭,赤腳下地,站住,然後緩緩朝前走去。汐月不知他要做什麽,悄然在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

    心中專注數著步子,走到一個半人高的花瓶前,伸出手摸索著瓶身往上,取出豎放的畫軸,再返身往迴走。

    汐月注意到,瑞瑞邁的步子不大不小,走得很專注,心忖他是不是在心中數著步子來拿捏距離長短度。魂穿前她曾聽說過,失明的人除了靠手中一根指路棍,更多是靠聽覺和感覺,一般走路會靠數步伐來確定。

    雲瑞準確無誤地走迴到床前,展開畫軸,平鋪在床上,他的動作很輕很輕,非常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那幅畫的任何一個部位。然後,他靜靜站在畫前,狹長鳳眼極其專注地,凝視那幅畫,絕色邪魅的臉上,漾著一抹醉如春風的微笑。

    他的眼睛依然那麽深邃明亮,含情脈脈,看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跌進去出不來。這樣美好一雙眼睛,怎麽可以看不見?

    汐月略微走上前,忍不住朝那幅畫看去。就這麽一眼,汐月整個人一呆!再也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誰?誰在這裏?”失明的人,聽覺就會變得特別敏銳發達,一絲微響都會清晰入耳。雲瑞抓緊五指,警惕地喝問。

    是我,瑞瑞!我迴來了,瑞瑞。心中唿喊著,汐月擦掉眼淚,捂著鼻子輕輕抽搐一下,微笑著,慢慢走近他。

    鼻間,隱約飄入似有若無的清香,一種能令人心神安定淡雅的清香。雲瑞心神悸動,循著清香方向,攸地長臂一伸,扣到一雙柔軟嫩滑的小手。不能確定的熟悉,一下子清晰無比迴到心中,雲瑞激動地顫聲道:“小刺球?!

    ”

    “瑞瑞!”汐月撲進他溫暖厚實的懷抱,緊緊抱著他,哽咽道,“瑞瑞,我好想你!”

    “小刺球!”雲瑞身體驀地緊繃,隨即反手抱緊她,心頭,填滿難以言喻的欣喜。他日思夜想的小仙女,在黑暗中一直支撐著他的小刺球,迴來了!她迴來了!

    “小刺球。。。”低頭尋覓著,尋覓著香甜芬芳的玫瑰花瓣,他好想她,真的真的好想她!

    紫眸凝淚,凝視著他深邃如潭的雙眸,纖手上移,輕輕捧住他的臉,微踮腳尖,主動吻上他。

    這一吻,熱烈而濃鬱,香甜而醉人,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彼此,不需要停歇,不需要空氣,就讓宇宙塌下,世界變了荒地,隕石碎做日月,這一吻,這一刻,隻有你,隻有我。這一吻,將是永恆!

    。。。良久,熱烈擁吻的兩人,才稍稍分開,輕撫上她麵容,雲瑞心中一顫,小刺球哭了?汐月握住他的手,輕輕放到身側,快速擦去未幹淚痕,埋首他懷中,輕聲道:“瑞瑞,你什麽時候偷畫的我?”

    輕輕摩挲著她身後秀發,雲瑞含笑道:“這幅畫,五年前就開始動筆,直到你出現煙雨湖畔,我才將它完成。”

    “為什麽?”汐月不解地問。雲瑞低眸凝望她,雖然他什麽也看不見,這不重要,她的樣子,早已深深刻印在他腦海,刻印在他心中。

    “有一個王子,他從二十歲起,一直做著一個相同的夢,夢中,有一位小仙女,她穿著雲杉紫衣裳,在雪山中飄飛,他一直無法看清她的麵貌,但他知道,她很美很美,美得找不到任何貼切的用詞來描繪。

    後來,他決定去尋找夢中的小仙女,天海茫茫,他走過許多許多地方,仍然沒有找到。直到他去了一個到處都是雪山的國家,有一天,他突然發現,夢中的雪山,就屹立在眼前。他守在那裏,十天十夜,夢中的小仙女並未出現。他失望而歸。驀然迴首間,他夢中的小仙女,原來就在皇宮裏,距離他那麽近。”

    汐月對他的夢境不可思議,卻又被他執著的堅定信念感動得再次流淚,再次抱緊他,抽泣著道:“瑞瑞,我好幸運!我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小傻瓜,最幸運的人是我。有了你,我的世界才不會繼續蒼白寂寥。你就是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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