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城,雲國第三大城池,依山傍水,景色秀致,既有北國大氣,又有南國婉約。( 曆城與風城有所不同,這裏的商業更為發達,商業氛圍甚是濃厚,尤其紡織業、繡坊、樂坊鱗次櫛比,這些行業以女性為主,因此曆城的另一特色便是各色女流眾多,有姿色的不在話下,貌似隨便走在路上,都能遇到三兩個小家碧玉的美女。

    按照提供的地址打聽,兩人來到曆城一處麵山麵水的地境,這一帶大約有三四處別院,倚靠護城河而建,河流寬敞緩流,遠方蒼巒直插雲霄,玉帶繚繞隱約可見,近處,湖光山色,小舟泛流,偶聽船夫粗獷放歌,好一幅悠閑優美幽境處所。

    鶴水別苑位於半山坡上,紅簷青瓦,白岩院牆,綠樹環繞,綠水倒映,一條寬敞大道蜿蜒而過,連接其他幾處別院。漆紅色實木大門,鶴水別院四個大字字體端莊而蒼勁,門上,兩串古銅門鈴如拳頭大小,拉之,有種碰觸古老恆遠之感。

    等了好一會,大門微微打開,探出半張老人臉,疑惑地看向來人問:“你們找誰?”

    汐月道:“老伯,我叫汐月,是汐勉的六女兒。”

    老伯並沒有立刻開大門縫,依然上下打量著她問:“姑娘可有信物?”

    信物?汐月掏出地契,說:“老伯,這個算不算信物?”如果還不行,她準備拿遺囑出來。

    老伯接過地契細細看完,給迴她,緩緩打開大門。兩人才看到老伯的全貌,樸素穿著,略微駝背,年紀九十開外,頭發半灰斑白,微黑皮膚,沉默表情,憂鬱的眼睛給人印象深刻。老伯打開大門,再次打量兩人,眼裏,微露一絲釋然。“汐六小姐,現在起,你就是鶴水別苑的主人。”

    汐月微愣:“老伯如何知道我是這座別苑的主人?哦,老伯如何稱唿?”

    老伯帶著兩人往裏走,邊說:“老奴阿蘇,汐老爺買下鶴水別苑時,曾吩咐阿蘇,他日倘若有人來自報姓汐,那便是鶴水別苑的主人。”

    “阿蘇老伯,我爹什麽時候買下的鶴水別院?阿蘇老伯在此看守多久了?”

    “汐老爺是在五年前買下鶴水別苑,在此之前,老奴阿蘇已看管了將近三十年。鶴水別苑三易其主,汐六小姐會成為最後一位主人。”

    邊走邊看,但見這鶴水別苑麵積龐大,廊腰漫迴,簷牙高啄,雕梁畫棟,巧奪天工,雕欄玉砌。綠掩雅亭,長橋臥波,高低冥迷,煙柳垂垂,蓮池一片,夏日融融,碧葉輕撥荷露尖尖角。整個別院構局合理雅致,前院寬庭大氣,假山流泉,青鬆迎客,綠意奇石點綴;主院清幽雅致,花卉滿園,淡竹一撥,靜隅一角,秀雅透出高風亮節。側院精巧別致,後院簡潔明靜,一座蓮池呈漏鬥型,連接主院和側院。清風徐徐,坐於亭中觀望蓮池,牆外,極目便是蒼茫遠方,自有一番舒暢悅目的遠視。

    鶴水別苑的龐大和美麗,出乎汐月的意料之外,一圈走下來,心裏已喜歡上這個別苑。忽又一想,那分給汐星和汐雅的另一處別院,不知又是怎樣的一番風情?恩,日後找個時間去瞄瞄,若是比這鶴水別苑還要龐大還要美麗,她一定會去廟裏找那汐勉狠罵一頓出出氣兒。

    “汐六小姐,什麽時候搬來鶴水別苑居住?”阿蘇問道。既然主人已到,他就沒有留下的必要,為著那個承諾,守著這塊地方,他一呆就是三十多年。

    汐月說:“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阿蘇老伯,這池水是否連接護城河水?”剛才走蓮池,她發現那水是流動的。

    阿蘇點頭說:“是的,這樣可以保持池水幹淨不腐臭。”

    “這鶴水別苑的設計者,真是個天才。”汐月不由讚歎,這要是放在現代,必定和蘇州園林有得一比。

    雲瑞心裏亦對這個鶴水別苑讚賞有加,含笑問道:“阿蘇老伯,方才您說這鶴水別苑三易其主,不知在汐勉老爺之前,還經過哪兩人之手?”

    阿蘇道:“鶴水別苑的第一任主人,是天下聞名的菁華山莊,不知為何,在買下十多年後,轉手出讓給第二任主人鑄劍山莊,也是十多年後,鑄劍山莊轉手,汐勉老爺出了最高價,買下鶴水別苑,至今已有五年。”

    “哇,都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山莊購買,這麽美麗的別院,為何要轉手他人?”汐月既驚歎,又不解。難道說那些有錢的莊主覺得住不過來,便放棄不要?還是這別苑曾有過什麽異常事件?

    阿蘇道:“鶴水別苑構架巧妙,布局精湛,玄妙無窮。三易其主之人,雖然地位顯赫,盛名在外,住這裏,福分還是差一些。”

    “阿蘇老伯,你這話聽起來玄妙有趣。嗬嗬~”汐月輕笑,心下忖思:看來,鶴水別苑深埋故事呢。恩,他日慢慢挖掘出來,看看是悲壯還是哀婉動人。

    “爹。汐月輕輕哼一聲,說:“我成長的過程裏,他何曾參與?他欠我的,我可以不計較,他欠我娘的,我不會忘記。一座鶴水別苑或許能買動別人,卻買不動我的心。”可不是麽?夏萱漂洋過海嫁給他,卻冤死在異國他鄉,連年幼的女兒都不能幸免。寧信禍水不信賢良,這樣的男人,她真不想稱一聲爹。

    輕輕牽起她柔夷,滿滿包於厚實掌中,一雙魅眼盈盈柔望:“小刺球,人無完人,對於過去,我們要學會原諒,學會遺忘。如此,才能靜心快樂。”

    阿蘇老伯望著這個器宇不凡的絕色公子,憂鬱眼底浮起讚賞之意。再看向汐六小姐,那麽一雙異樣眼瞳,有如天山之巔的神池之水,當他打開大門初初見到的刹那,他有一絲恍惚,主人真的來了麽?如此獨特的姓氏,如此獨特的眼瞳,一身隱隱仙氣,除她有誰?

    心中,微有觸動,紫瞳泛起柔和色彩,清靈小臉上,漾起一抹無邪甜美。“瑞瑞,這次聽你的。”紫瞳轉向老人,充滿感激和善意:“阿蘇老伯,您一個人守護鶴水別苑這麽多年,辛苦了。”

    阿蘇老伯微微一愣,似是受寵若驚地,趕緊低首說:“汐六小姐客氣了,汐老爺付與阿蘇報酬,這都是阿蘇的職責所在。希望汐六小姐早日搬來,阿蘇也該走了。”

    “阿蘇老伯,您要離開?”汐月頓時一怔,她還想從他身上掏這鶴水別院的故事呢。雲瑞道:“阿蘇老伯不必要離開,汐六小姐初來,還需要阿蘇老伯不少幫忙。”

    汐月忙說:“對呀,阿蘇老伯,您在這裏生活這麽多年,難道您舍得與鶴水別苑培養出來的感情?”

    阿蘇微微一笑:“汐六小姐和瑞公子的好意,阿蘇心領。實不相瞞,阿蘇留守幾十年,為的就是等待鶴水別苑的主人到來。如今,此願已了,阿蘇也該歸去。”

    汐月和雲瑞對望一眼,阿蘇老伯貌似話裏有話。“阿蘇老伯,您是要歸故裏,還是。。。”

    “無歸故裏,歸故人。

    憂鬱的眼眸投向遠方蒼穹,唇邊微微流露一絲笑意,聲音裏透著一抹輕快欣慰。收迴目光,看向兩人:“汐六小姐和瑞公子,是否在別院用膳?”

    “好啊,阿蘇老伯,剛才我們經過一處菜市,我和瑞瑞這就買菜去。”汐月欣然地說道,阿蘇老伯柔善地說:“汐六小姐和瑞公子遠道而來,又是鶴水別苑的主人,理應阿蘇招待。兩位請不要推辭,且到房內用茶歇息。”

    雲瑞微笑道:“如此有勞阿蘇老伯。”

    兩人跟著阿蘇老伯踏入主院,阿蘇老伯給兩人奉上一壺清涼綠茶,便到後院做午飯去了。偌大的院子,被阿蘇老伯收拾得幹幹淨淨,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難想象,一個人攬完所有活兒,光是清掃除草,每天擦拭屋內所有用書物件擺設,那得費多少心神精。汐月感歎地說:“阿蘇老伯果然盡忠盡責,可惜,他卻要走。”

    雲瑞卻在心裏重複揣摩阿蘇老伯那句“無歸故裏,歸故人”的話,以及這之前的一些奇怪話語,這個阿蘇老伯,心中藏了什麽秘密?

    “瑞瑞,你在想什麽?”汐月看他沉思,好奇地問。雲瑞道:“小刺球,我想的,或許是你所想的。”

    “你又不是我肚裏的蛔蟲,怎知道我心裏想什麽?”汐月嗬嗬地笑。

    雲瑞含笑道:“那麽,我來猜一下,小刺球一定在想,鶴水別苑埋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阿蘇老伯必定知道些什麽,也說不準,阿蘇老伯身上就有故事,與鶴水別苑一樣特別的故事。小刺球不希望阿蘇老伯離開,除了有感他忠心職守,希望他在此頤養天年,更想從他口中得知這些故事。我猜得可對?”

    汐月瞪大一雙紫瞳,訝異地說:“瑞瑞,你是不是會察言觀色,怎麽說的跟我想的一樣?”雲瑞鳳眼斜乜她,唇邊輕笑:“小刺球能預知另一個未來,我也可以預知你心中所想。”

    “那好,你現在預知一下,此刻我心中所想什麽?”汐月趴在桌子上,探起半個身子湊過去好奇地問。

    鳳眼瞟瞟她,唇邊勾起一抹得意與捉狹,不緊不慢地說:“小刺球此刻在想,妖孽你要是能猜中我想什麽,我就跟你姓雲,不姓汐。”

    “哎,你還真是神,這樣都被你猜中。”汐月對他的能預知別人心中所想存下半信,絲毫不疑有他,反而在想,妖孽若真有這樣特異功能,跟他在一起豈非毫無隱si可藏?不妙啊!不妙,看來還是要與他保持距離為好。這麽一想,果然端起茶杯,坐到最遠那張桌子去。

    “小刺球,那張椅子比這張舒服嗎?”雲瑞心中暗笑,什麽,他已猜到。

    “我要與你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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