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兮也是現在才曉得,李知前跟那個張總,不過也是酒肉朋友,合作談不上,因為兩人公司發展方向不同,但是都是一個朋友圈的,所以才一起喝過酒,有過一些公司業務之外的交集。

    這夜簡兮在這裏值守,李知前白天睡多了晚上精神比較好,拄著拐杖從廁所出來,獨自到外頭溜達兩圈,走廊有些昏暗,沒有行人,偶爾從別得病房傳來兩聲唿嚕聲,幾不可聞。

    隻有大廳裏護士值班處有人,瞧見他問是不是有什麽事。

    李知前迴到病房,簡兮臥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毛毯掉下來,堆在地上。

    他扶著腰咬牙蹲下,探手撿起,抖開了給她蓋好。

    寂靜深色,思緒翻飛,突地想起來第一次見她的場景。

    正好是農曆八月十八前後,李知前去杭州出差,崔國勝跟幾個朋友在嘉興遊玩,知道他在附近,非要約他去海寧觀潮,盛情難卻,隻好開車過去匯合。

    半途吃了個飯,耽誤去好些功夫。

    他把車子留在酒店,四人乘一輛越野車過去,越野車底盤高,開起來穩當視野又開闊。恰逢周末,這天出行的人多,路上便有些擁堵,還沒出市裏就堵了兩次,等紅綠燈時有些無聊,他側著頭瞧著外麵的車子出神,右側駛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停下。家用型的設計構造,車子加保險以及各種證一手下來也就十五萬上下。

    李知前剛要挪開眼,透過前玻璃窗,一隻水嫩白皙,骨節纖細的手撞去眼前,手掌秀窄,指節修長,修剪幹淨,此時手腕搭在方向盤上頭,垂著手歇息,大概是開車累了,趁著等紅綠燈休息一下。

    當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個什麽模樣,想來也醜不到哪裏去,可惜手指上帶了一枚婚戒,如果不是已婚,那肯定也是麵臨結婚的狀態,婚戒估摸著價位普通,不過樣式卻是心形的,有些俗氣,像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

    車子突然啟動,遠遠把那小轎車甩在後頭,他低了低頭,想要看清楚車裏的人,但因為她拉著遮光板,所以隻看見穿著寶藍色外套的肩頭和白生生的脖頸以及下巴。

    一路到鹽官鎮才找廁所休整,往東南又開了一段路程便下車徒步。

    崔國勝說他來之前都找酒店的人打聽過了,這裏的潮勢最盛,“海寧寶塔一線潮”說得就是這地兒。李知前跟著三人上去,遙遙看見一白練橫貫江麵,伴著

    轟隆轟隆的響聲,遠處還有潮頭相撞的景象,聳起大小不一的雪峰。

    幸虧來的比較及時,晚一刻鍾指不定就會錯過,潮頭推擁,噴珠濺玉,由遠及近飛馳而來,頃刻間便到眼前,他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盡量與這翻江倒海的氣勢保持距離。

    一是為了安全起見,二是怕打濕衣服,迴程變得狼狽。

    一聲巨響剛罷,這返頭潮又突然襲來,一聽周遭響起一片嘩然,前頭的人已然成了落湯雞,他在後頭也難於幸免,身上打濕一小片。

    趕了半天路也就這一小會兒的瞧頭,景象入目太快,轉頭就忘,實在沒什麽意思。

    人群紛紛散開,留下一地的水漬,李知前轉身要走,突然被一人撞個滿懷,他抬手要扶,比一旁的男人慢了半拍,男人把人攏懷裏,問有事沒事。

    李知前瞧見她劉海兒被打濕,頭發上還含著水珠子,她抬頭撩了撩頭發,低聲對他致歉。

    他說完沒事才注意到她的手,以及她手上的戒指,便低了低頭,拿眼打量。

    聽到小情侶對話,女孩子聲音空靈幹淨——

    “你沒事吧?”

    “沒事。”

    “身上被打濕了。”

    “我們趕緊迴車裏?”

    “天氣熱沒關係,風一吹就幹了。”

    ……

    李知前轉過去身往前走,去尋崔國勝三人,剛才被人群擠散,也就沒有一起下去。

    下麵有涼亭休息,崔國勝買了幾瓶水,李知前接過去喝了一口,問他:“走吧,迴去?”

    “迴去那麽早做什麽?好歹感受一下風土人情。”

    “晚上還有個應酬。”

    “幾點啊?”

    “七點。”

    “那晚不了,這才幾點。”崔國勝看了看時間。

    畢竟跟著他兩個朋友一起出來,李知前急著迴去實在有些不好,也顯得不禮貌,便又跟著他們在周圍轉了一圈。

    凡是景點賣特產的就比較多,大多昂貴又沒什麽用處,李知前對這些小玩意沒什麽興趣,旁邊的崔國勝卻推了推他,低聲貼過來說了一句:“你看那邊那個姑娘長得怎麽樣?”

    李知前抬了個眼,“哪邊?”

    “穿寶藍色衣服的那個,”他笑了笑,“還不錯。”

    他聞言頓了一下,順著指引看

    過去,掃了一下,還真是緣分,又是那個女人,她身邊跟著的男人頓時也映入眼簾,一時索然,不鹹不淡說:“不怎麽樣,你眼光越來越不行了。”

    崔國勝笑了一聲,什麽也沒說,正在挑東西的時候那一對小情侶卻轉了過來,李知前跑到一遍靠著石頭柱子抽煙,見崔國勝和對方一人挑了一個小葫蘆付錢。

    他彈了彈煙灰,把煙熄滅,獨自往迴去的路走。

    迴到杭州天色已經暗下來,吹點風又一直開車,有些疲憊,太陽穴隱隱作痛。酒桌上沒怎麽喝酒,平常一半的量。

    迴到酒店後四肢百骸卻有些不得勁,他想自己大概是著涼了,便問酒店要了感冒藥用水衝下去,洗了個熱水澡,倒頭睡了。

    彼時還沒認識隋夢麗,跟個正經家的女人交往著,父母是大學教授,她則是個大學老師,有些才情,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管得嚴,每次出差迴去或者是飯局應酬,忙碌了一天已然疲倦的不行還要被她細細審問。

    不會照顧人是其次,人也有些執拗,不會服軟,也就每次要散夥的時候才知道低頭。分過幾次,因為她挽留便沒成功。

    這時候兩人感情方麵的矛盾突出,正處於白熱化。將近十多天沒聯係。

    夜晚睡得不安穩,或許是藥物原因,夢裏胡謅八扯,隱約覺得跟錢塘江遇見的那個女人好上了,自己與她糾纏一起,深深入她。

    她攀著自己的膀子泫然欲泣,不許射裏麵。最後實在無法,拿出來擼了幾下,盡數撒到她小腹上。

    到這處按理說應該清醒,這次卻沒清醒,隻覺得現任來捉女幹,把他跟她堵在了屋裏,她的男朋友也知曉這個事,揚言要弄死他。

    雖說在夢裏,但是也沒怯場,人已然是自己的人,還有什麽怕,可是她卻不見蹤影了,李知前大雪天連夜翻牆出去,怎麽找也沒找到,後來迴到家中,隱約覺得她在自己被窩裏,掀開被子一瞧,卻是現任的一張臉。

    李知前猛然驚醒,耳旁的手機也正嗡嗡作響。他搓了搓臉,掀被子起來。

    對方問他:“做什麽呢?”

    李知前竟然被問的有些心虛,默了好久才緩過來,歎氣說:“睡覺……做了個噩夢。”

    “什麽夢?”

    他抿唇不想說。

    “怎麽這麽久不聯係我?你想怎麽樣?”

    李知前當時不想跟她爭吵,又覺得自己心中有鬼,實

    在是對不住她,便說:“我正想給你打,你就打過來了,每次都是這樣巧。”

    後來這個事便算過了,跟大學女老師將就了月餘才徹底分開。男人跟女人可能有些不同,什麽時候有了yu望了,也就慢慢放心上開始念想,尤其是求而不得,吃不到嘴裏的美食,時間越久越是陳年佳釀。

    他也不是沒托人打聽,但是打聽了也沒什麽用,反倒是傳到崔國勝耳朵裏,笑話了他許久,提起來這個事就要諷刺兩句,說自己裝蒜擺架子,他這個覺得漂亮的都不記得人姑娘模樣了,自己這個說“不怎麽樣”的人反倒是惦記到現在。

    有一天一起出去吃飯,崔國勝神神秘秘問他:“那姑娘還惦記嗎?”

    李知前看了他眼,沒做聲,隻是表情有些不悅。

    他道:“我看她八成是看走眼了,倆人要黃,那男的野心大,自己沒什麽本事,所以估計要去吃軟飯,現在吃著鍋裏的看著碗裏的,她還被蒙在鼓裏呢,我估計要是知道了這事,倆人分分鍾完事,你要是有興趣,我就多事一次,找機會添把火,把這情況透露給她,你也好等著接盤?”

    “你閑得不輕啊。”

    “不是,就是最近跟政界的朋友出去吃飯說話提到這個事了,那男的叫潘子震,人前為人不錯,人後不怎麽往,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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