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想法也多,嚐試了兩次,依舊是失敗。

    李知前自詡體力好,四十個俯臥撐以後,氣息微亂,剛做完還沒爬起來,又聽方教練喊停,道:“有人觸網。”

    不是別人,觸網的就是簡兮。

    李知前眉宇一挑,見人群中稍微出現混亂,她連連彎腰,看出來是她的問題,便往她臉上打量。

    簡兮轉過來身,恰好朝他投去愧疚的目光,與他視線相交。

    李知前搖頭苦笑了一下。

    簡兮有些無奈,自己也是不小心,便衝他攤了攤手,輕輕歎了口氣。

    眼睜睜看他又做了二十個。

    就這樣一來一迴,助理在旁看得心驚膽戰,數不清李知前前前後後做了多少。

    方教練大概也不知道李知前的身份,所以板著一張臉,一個一個給李知前數,讓他連偷工減料的機會都沒有。

    李知前又做完一組,筋疲力盡,沒力氣起身,撐著地麵席地而坐。

    此時此刻,白t恤胸前背後都被汗水浸透。

    他抄手坐在地上,垂著頭,大口唿吸,碎發遮住眼睛,讓人看不出喜怒。

    這懲罰方式過於嚴苛,到最後不隻是李知前身邊的助理,就連簡兮這邊的人都有些不忍心。

    紛紛收了懶散的態度,小心謹慎起來。

    就在遊戲的過程中,方教練突然被主辦方叫走,離開了將近十多分鍾,再迴來隨也是麵無表情,卻走到李知前麵前表示關心。

    不好意思道:“原來您是日盛的老總……我也不認識,真是不好意思……”

    李知前一笑,幽默道:“真看起來老?”

    “沒有沒有,”老方搖頭,“還是頭一次見總經理也跟著訓練,怎麽也沒提前知會一聲,失敬失敬……”

    李知前淡淡一笑,聲音略微有些低沉:“聽著有意思就一起玩了,出了公司還有什麽上下屬之分,不都是您的兵?”

    老方哎呦一笑,趕緊站起來主動握手,他隨在部隊帶過幾年,但是到底時間不久,常年在基地跟各種公司接觸,自然圓滑懂人情世故,彎嘴一笑:“哪是我的兵,是我給你練兵。”

    寒暄過後,方教練也沒聲響,囑咐人給李知前拿了一把椅子,瞧見遊戲眼看著要通關,高聲說:“你們也看見了,你們每一次失敗都會由我身邊這位接受懲罰,他累成什麽樣子,大家有

    目共睹,所以越到最後越要穩,不能急於求成,不然整個團隊會因為某個人集體受罰。”

    半袋煙的功夫過去,終於完成了遊戲,在方教練兩次放水之後。

    尤其是最後,繩子顫了幾顫,想要去忽略都難,應該不止簡兮一個人瞧見。

    她當時下意識去看方教練,還對了個眼神。

    隻是對方沒有喊停,她便咬牙把人送了過去。

    折騰了那麽久,簡兮實在沒有力氣,等到人散了,她坐在會議室椅子上喘了半天氣。

    劉助理也坐著沒走,心裏猶豫了幾猶豫,忍不住說:“原本遊戲通關還挺高興,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她前後掃視一圈,低聲道:“能通關是因為僥幸……是觸網了方教練沒瞧見。”

    簡兮其實一開始也想了這件事,不過又不是十幾歲的孩子,對於是否作弊,又何必那麽較真,隻要用意讓人明白了就好了。

    默了片刻,簡兮抬起頭慢慢看向她,抿了抿紅唇。

    她問:“簡姐,你瞧見了嗎?”

    “你以為玩這個遊戲主要是為了通關嗎?”簡兮反問她。

    對方愣了愣。

    簡兮沒有再說別的,徑自站起來,對她抿嘴微笑,“早點迴去休息,累一天了。”

    楊明麗下午亮了汗,晚上咳嗽不止,簡兮摸了摸她的額頭,擔憂道:“大概是發燒了。”

    “我體格什麽時候這麽弱了……”

    幸好簡兮帶了感冒衝劑,喂她喝了,楊明麗臉色蒼白,狀態很不好,她蹙著眉說:“能堅持到天亮嗎?”

    楊明麗點了點頭,虛弱地笑了笑:“沒事。”

    室內溫度很低,簡兮隻能把從市裏買的飲料倒掉,用塑料瓶子灌上熱水,擰上口塞進她被窩裏。

    索幸這種瓶子的用料比較耐熱,沒有萎縮變形。

    簡兮其實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對於一般家庭,剛畢業基本是人生的低穀,她有過好幾次晚上發燒挨到天亮的經曆。

    不過楊明麗這一次卻來勢洶洶,晚上十二點簡兮披著衣服爬起來喂她水。

    卻見她神誌有些不清明。

    簡兮不敢怠慢,低聲喊她,卻沒有迴應。

    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她反而冷靜下來,拿起來手機翻找聯係人。

    肯定不能通知她家人,這個時候家裏知道了隻會添亂,路途坎坷,也不能過來接她。

    突然想到李知前,這裏距離鎮子不遠,他在鎮上又有朋友,一個電話過去就能立馬得知鎮醫院的地址。

    最主要的是,簡兮認識他的車,知道他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想到這裏,便趕緊撥電話,心裏略微有些忐忑,害怕會被拒絕。

    響了一聲便被掛斷,沒人接。

    簡兮愣住,心裏略微有些不爽。

    下一秒,電話又被打過來——

    “喂?”他嗓子有些沙啞,推門走到外麵,低頭吸了一口煙,眯著眼睛問,“怎麽了?”

    簡兮抿唇,想了想,柔聲詢問:“楊經理病了,你車子在這裏嗎?鎮醫院的路熟悉嗎?”

    “在,”他明白簡兮的意思,答應的很幹脆,直接說,“等我兩分鍾,這就過去,住哪個房間?”

    “1202。”簡兮咬住嘴唇想了想,忍不住道,“這麽晚睡了吧?真不好意思。”

    “沒睡,打牌呢。”

    他隨口答應了一句,穿上外套,拿上車鑰匙,交代一句:“等著。”

    然後就掐斷了電話。

    李知前下午跟基地幾個負責人聊了聊,請人吃了一頓飯,晚上有人帶頭來他屋裏打牌,三個人剛起好牌見李知前要走,攔住他:“幹嘛去啊,李總。”

    李知前一笑,“你們先玩著,帶過來的女同事病了,我得趕緊去瞧瞧。”

    對方聽罷了然點頭,想起下午吃飯他詢問的事情,便說:“李總,你讓我幫你打聽的事情我打聽了,山上有棟別墅,不過得提前一天預訂,我聽說這幾天有大雪啊,恐怕上去了一時半刻下不來。”

    “就是衝著雪景來的……有預約電話嗎?”李知前勾了勾嘴角,又問。

    “這個事交給我去辦吧,這裏我比你熟悉。”

    “成,改天有空去我那,我做東請你們喝酒。”

    他說完就打開門,身影隱在漆黑夜色之中。

    李知前所住的這間房跟簡兮那處不同,雖然基地條件簡陋,但他這間也是基地的人特地留下的。

    別得不說,冬天最基本的保暖設施自然沒話說。

    李知前尋到地方,抬手敲了一下門,發現房門沒有上鎖,他推門進去。

    簡兮已經穿戴整齊

    ,幫楊明麗也已經整理好,抬頭看見他進來心裏鬆了一口氣,“……李總。”

    李知前看了看她,“發燒多少度?”

    “我不太清楚,”簡兮說,“但肯定是發燒了。”

    李知前抬起手,用手背伸到楊明麗額頭上探了探,旋即把手裏的車鑰匙和手機也一並朝簡兮遞過去。

    “拿著,我抱她上車。”

    簡兮拿起楊明麗脫在地上的鞋子,提上包,跟在他身後深一腳淺一腳,邊走邊問:“你知道醫院在哪嗎?”

    李知前說:“她人都昏迷了,就算是有小診所也不一定敢接診,我待會兒打個電話問問鎮醫院在哪。”

    簡兮有些微喘,細細吐了口氣,大步追上他。

    晚上在這種地方行車,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是冬天,晚上下了霜有些濕滑。

    幸虧他車技嫻熟,開車也比較穩妥。

    但是簡兮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又想到開夜車要比白天機警,怕他犯困,說話便比以前主動。

    “那天在崔總辦公室突然遇見你,就是因為這次打算一起來基地所以去商量事情的?”

    李知前目視前方,聞言停頓了好久,才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也可以這麽說……本來我打算帶公司的人去三亞,但是她突然遇到點事,非讓我來這邊幫她照應一下,還說所有費用什麽的她那邊承擔,我想了想,再拒絕就未免太不識抬舉了,畢竟是嫂子……”

    簡兮“嗯”了一聲,思索了一陣兒,說完這一茬不知道再說什麽,沉默下來。

    低頭觀察楊明麗。

    “你跟她關係似乎不錯?”這次換李知前主動問。

    簡兮明白這個她就是楊明麗,便說:“明麗姐一直很照顧我。”

    他聽了隻是一笑,語氣不鹹不淡地說:“我對你也挺照顧,怎麽不見我倆關係好?”

    簡兮心裏一緊,沒有立馬搭腔,在他玩味的眼神中漸漸冷靜,“那我是不是不應該大半夜需要來人幫忙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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