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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罷飯,王陽明去了演武場。


    國子監設演武場,用於給學生們修習體用之術。這演武場實際是個室外的區域,用石灰粉砌成了一公裏周生打熬氣力磨練技巧。


    王陽明再次驚訝,這不就是前世學校中的操場麽!


    場中有一些學生正在唿唿喝喝,還有一些學生在繞著跑道飛跑,實在讓他感覺無比親切。


    附近夜晚的涼風拂過人麵,讓人精神一震。王陽明打量了一圈,徑直走到一處沙包前,擺開架勢,按照自己白天所看降龍十八掌的掌法概要,打算先從第一掌練起亢龍有悔。


    這亢龍有悔,隻是蹲好馬步,然後簡簡單單一掌出去。然而這一掌卻不是用盡全力拍出去就可以了,講究收發由心,三分力在敵而七分力在己,所謂有悔,就是此意,必須隨時可以悔過。


    王陽明懂得這個道理,真正做起來,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


    他試著一掌拍了出去,借著九陽神功的內力,沙包被打得噗噗有聲,前後擺動,但是這一掌出去的力多了,留著的力少了,失了這掌法的精髓。他又試著出了一掌,這次出n,↖去的力少了,留著的力卻多了,沙包紋絲不動。


    啪啪啪,掌心打向沙包,帶起微風,揚起塵埃。


    他反複研究著出了幾百掌,可卻始終抓不住那個悔字的奧義,不由得愁眉苦臉。


    幾百掌下去,丹田中好不容易凝結的真氣都被他用的差不多了。


    “朽木哉!”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王陽明嚇了一跳,轉頭一看,身後正站了一位鶴發老人,一身米色道袍洗得發白,腳上光光的沒穿襪子,趿拉著麻布鞋,一臉不屑,哼聲看著他。


    王陽明不明所以,躬身問道:“老先生是在說我嗎?”


    老人又哼:“麵前還有別人嗎?”


    王陽明被噎了一下,見老人陰不陰陽不陽的,心中有些羞惱,但是又揣測對方或許真能說出點門道,來點撥自己,便試探道:“先生何以教我?”


    半晌沒好氣般瞪他:“你是散宜生的徒弟,我可沒資格教你,隻是看你在這裏反反複複練一招亢龍有悔,看的心裏憋悶,好好一招亢龍有悔,被你使成了蟒蛇出洞。”


    縱使王陽明脾氣再好,練了半天的亢龍有悔,卻被人說成蟒蛇出洞,心裏也好不憋悶,嘴上隻道:“老先生說的對,我確實沒練好這一招亢龍有悔。不如老先生給我演示一下如何修習這一招?”


    老人斜睨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反倒認真地點點頭,說道:“也好,我就幫散宜生教一教他這個不成材的徒弟。你讓開。”他徑自走到沙包前,雙腳擺了一個不道:“你看好了,我就做一次。”


    王陽明瞪大眼睛去看,隻見老人迅疾無比地一掌送出,掌中隱有風雷之聲,這一掌無比實在地打到了沙包之上,沙包……紋絲不動。


    王陽明一臉無語。


    吹牛皮吹大發了吧?這算什麽啊?出手倒是陣勢很大,然而毫無效果啊!


    下一刻,他驚訝地張大了嘴。


    隻見沙包上的硬質布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絲絲縷縷裂開,碎成了千片萬片,然而卻始終彼此相連,整體造型依舊完好……一個傷痕累累的沙包。


    恰有風吹過,頃刻之間,整個沙包轟然而散,布料夾雜著沙粒盤旋飛舞,細細看去,原本沙包裏的粗粒沙子,也盡數被這一掌的威力震成了碎碎細沙,紛紛揚揚。


    風輕卷起散碎的布料和細小的沙粒,帶著低嗚聲輕嘯掠遠。


    原本碩大的一個沙包,現在隻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繩子,徒勞地掛在那裏,悠悠蕩蕩。


    王陽明目瞪口呆,想到自己開始那幾百掌,確是無一配得上“亢龍有悔”幾個字,衷心歎服:“多謝老先生指教,老先生神技驚人,小子佩服之至。”


    老人麵無表情:“亢龍有悔,出掌之時要在內心深處想著後悔之意,然而如果一開始就存著後悔之意,那出掌如何能盡全力?要緊之處在於出掌的途中要隨時有所保留,確保隨時能收迴,然而在掌力甫一接觸對方的時候,才將全數的氣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出去。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居然練了幾百掌都沒有悟出來。我就教你到這裏了,後麵看你自己造化。”說罷他又搖搖頭,毫不留情地嘲謔,“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


    王陽明心中若有所悟,知道老人說的極其在理,心中感激,然而他生性極為高傲,聽著朽木還是不喜,隻在原地生悶氣,看著老人即將走開,憋了半晌,隻得梗著脖子,硬生生擠出來一句:“敢問老先生名諱?”


    老人停下身來轉頭瞪他:“怎麽?不服氣?還要迴去稟告散宜生讓他來找我老頭兒的麻煩?”


    王陽明尷尬拱手:“不敢不敢。隻是這沙包被老先生給打沒了。若是教樞處問起來,學生總要有個應對,即便教樞處讓我賠錢,我也得知道我是替哪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付的錢吧?”他特意將德高望重四個字加重讀音。


    老人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眉毛一挑:“我老頭做你前輩是夠的,卻稱不上德高望重。老朽廣陵子,你讓教樞處隻管來找我。”


    王陽明恍然大悟,原來這老頭就是院中大教習廣陵子。看他年紀,隻怕比散宜生大上許多,論資曆比他老,但是排名和地位卻在他之下。莫非廣陵子心中不忿,與散宜生交情不睦,所以將不滿都發泄在散宜生新收的徒弟上?


    然而院中並無傳聞院長與大教習不對付啊。


    他正思緒飄忽,卻又聽廣陵子陰陰鬱鬱地嫋嫋道:“我那小徒兒當年練這招亢龍有悔,不過出了三掌,就已經領悟了其中精要。”


    王陽明上下兩圈牙交錯著磨了磨,這才了悟廣陵子為何要找他麻煩,感情因為自己的緣故,蘇沐被散宜生趕去了後山思過崖麵壁去了,她的師父來替她找場子來了!


    但是蘇沐那件事情,確實也有他的不對,當下趕忙道:“學生魯莽,害的十二師姐去了後山。我明天就去後山看她。”


    廣陵子不置可否,繼續往前走去,走出兩步,淡淡的聲音從風中飄來:“我那徒兒,最是愛吃紅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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