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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朝洪武十一年,京都國子監。身穿靛青生們上第一堂課。


    國子監千年傳統,作為大夏朝最高學府,每年秋季開學第一課,必是院長大人親自講課。所講皆是開宗明義,論述世界的本源。


    “自盤古開天辟地,清氣上浮,濁氣下降,上浮者成天,下降者成地。陸地經滄海桑田幾億年變化,遂成今天四大部洲的形狀,曰東勝神州、曰西牛賀洲、曰南瞻部洲、曰北俱蘆洲,四洲之外皆是海水。人類就在這四洲之上繁衍生息。我大夏朝屹立於東勝神州正中,北拒草原,南接南疆,西通西域,東至東海。十幾年前,前朝大商紂辛皇帝荒淫無道,殘害忠良,百姓流離失所,我朝洪武皇帝不忍百姓受苦,乃起義兵,經二十年艱苦奮戰,終於將商朝推翻,建立大夏政權。到現在,已是十一年了。”


    散宜生將目光從標準版國學教案書本上移開,瞟了一眼台下坐著的數百名新生,看著他們癡癡茫茫的眼神,心中暗歎,國子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去年所招的普通弟子中尚有幾個靈光的,今年所見居然都是蠢牛木馬。


    也難怪,國子監招收普通學生時采用的是察舉推薦製度,不經考試,隻要地方門閥推薦就○↗,這些招來的人,幾乎全是地方士紳之子,真可謂“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清白第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


    罷了罷了,隻是些普通學生,何必管這麽多閑事,繼續念教案吧。


    突然,轟隆隆驚雷聲起,晴空中炸下一個霹靂,激的大地一陣震動。學子們一個冷顫,麵麵相覷不知何事,繼而瓢潑大雨傾灑而下。


    散宜生微微皺眉,此時正是初秋時節,少有驚雷,而台下學子定力如此不堪,不禁讓他心中有氣。正要嗬斥幾句,卻發現眾人都似見鬼了一般看著窗外,散宜生扭頭一看,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來的,居然是血雨!


    那雨水殷紅駭人,且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散宜生快速衝出去,看著漫天血雨,心中默算半晌,最終將目光投向了北麵。


    北麵,千裏之外,自然是草原。


    下一刻,他衝天而起,瞬間消失在原地,肉眼僅見一道殘影,向北方的天空延伸而去。


    一眾學子張大了嘴巴,紛紛驚唿,早就聽說國子監院長大人是大夏朝第一高手,早年助洪武聖上起兵,憑借一身武功斬殺敵人無數,神功蓋世,幾近於神,後來天下大事已定,無心官場,武功又練無可練,這才出任京都國子監院長一職,潛心研究道藏。今日一見,果然是震撼異常,除了散大人,世上還有誰能施展出這手“咫尺天涯”的神妙輕功?


    場間原本負責協助散宜生的教授、講師們卻都深深皺起了眉頭,院長大人十餘年來潛心於三千道藏,早已不展身手多年,今日突然發功,上來就是最最深奧的咫尺天涯,想來極北之地必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看這血雨分外詭異,想必這事不會太好。奈何其他人本事有限,全國子監再無第二人可以施展這門輕功。跟不上院長的步伐,院長又走得急,沒留下隻言片語,無人得知究竟發生何事。隻得當即派人前往皇宮,向聖上稟報。


    北地,一望無際的草原。


    草原為匈奴人世代所居,他們逐水草,牧牛羊,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大商朝後期,國庫空虛,天下混戰,匈奴趁機南下,越過草原,進入中原腹地,劫掠人財。


    洪武大帝建立大夏之後,發五十萬兵,由大將霍光領兵,驅逐匈奴,直把匈奴人趕迴草原,且有一舉殲滅之勢。匈奴人迴到草原之後,四下分散,各不相連,霍光難尋敵蹤,在草原分兵巡查一年,毫無所得,不得已班師迴朝。


    自此匈奴與大夏秋毫無犯,老死不相往來。


    此時草原之中,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一隊商隊正在緩慢前行,駝鈴陣陣,傳出甚遠。


    商隊成一字長蛇形,最前方是幾匹健馬,馬上坐著幾位精壯漢子,皆持刀在手,神色警戒。馬後是一溜駝隊,幾十匹駱駝用麻繩串聯,防止炸群。之後緊跟著十幾輛放滿大箱子的馬車,箱中不知何物。幾個步行跟隨的護衛,手持刀槍棍棒,順著車轍,低頭前行。


    其中一匹駱駝身形尤其高大,駝峰之間坐著一名老者,六十歲上下,黝黑的皮膚上布滿褶皺,指間一杆煙袋,不時嘬上兩口。


    老者一揮手,喊一聲休息,商隊之中立刻傳下令去,各人下馬收刀,圈好馬和駱駝,放它們自去吃草,接著埋鍋造飯搭帳篷,看樣子今晚是要在此歇宿。老者什麽都不幹,在其餘人的服侍下坐下來休息,不停地吧嗒著煙袋,儼然是這一隊的首領。


    “巴雅爾老爹,您說這附近會有草匪嗎?”一個年輕的後生湊上前來,給巴雅爾換煙袋時,問了句自己一直想問的話,他是第一次跟商隊,心中充滿了好奇。


    啪地一聲,巴雅爾一個煙袋鍋子就砸在了這傻小子頭上,沒好氣的道:“狗東西,出門之前交代過你了,草原之中不要提那兩個字,怕什麽來什麽你知道嗎?”


    草原之中行走,最忌諱的就是草匪兩個字。自從匈奴退迴漠北之後,匈奴人難以為繼,早已將搶劫作為了正當職業,不論漢人匈奴人,碰見就搶,搶完殺人,殺完走人,管殺不管埋。匈奴草匪,早已成了草原惡魔的代名詞。


    後生不敢言語,默默退開。被叫做巴雅爾的老漢繼續抽他的煙袋。


    老漢全名叫做布仁巴雅爾,他不是匈奴人,而是來自西方的色目人,這一趟是從西域花剌子模城送一批貨物去漢地,路經草原,駱駝都是從西域穿越沙漠帶過來的。


    沙漠中有沙盜,草原中有草匪。沙盜終究還講些道理,留下買路錢,也就放你過去,犯不著生死相搏,草匪卻野蠻之極,不殺光所有人不肯罷休。所以進入草原之後他們便處處提防,事事小心,不敢有絲毫大意。


    巴雅爾邊抽著煙袋邊瞅著四周,忽然,他發現眼前幾十米的地方,空氣似乎出現了某些異常,正常的一片野草在此處紛紛左右歪折,連土石也折成一個七扭八扭的詭異弧度,空間竟似被扭曲了一般,隱隱有暗暗唿嘯聲傳來,仿佛有什麽妖魔即將憑空出現。


    這種聞所未聞的景象,自然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但是眾人防備草匪來襲,早已訓練有素,巴雅爾一聲大喝,所有人立刻拋下手中的活計,抽出明晃晃的鋼刀,將巴雅爾圍在中心慢慢後退,所有人刀口向外,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圓形,儼然是早就熟練已極的防禦陣法。


    眾人防範之時,隻見那團空間忽然瘋狂旋轉起來,一時間光芒大盛,中間現出一條極亮細線,好似裂開條縫,露出發白的內裏,其中強光刺的人眼花不能直視,整個空間竟隱隱似有崩裂之象。


    緊接著,隻聽轟然一聲,轉動著的空間突然一滯,強光撕裂天際,帶著厲嘯聲猛然炸開,一時間土塵彌漫,草屑亂飛,鋪天蓋地的煙塵中,忽然就走出一個人來。


    走出的,是一個一臉茫然的少年。


    我不是好端端地在睡覺麽?為什麽醒來居然在這裏?


    王嶽簡直要驚呆了,他揉揉自己的腦袋,仔細迴想發生了什麽,然而什麽都想不起來。


    環顧四周,麵前有幾十個奇裝異服的大男人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而自己,他低頭一看……親娘呐!自己是赤身**的!


    王嶽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手捂下身。


    接著,飛速地想起了百科全書中提及的一個生僻詞匯:


    穿!越!


    是的,一定是穿越了,此情此景,明顯是自己跨越了時間和空間,來到了不知道是幾千年前的一片大草原上,而身前這幾十個人,自然就是這個時空之中的居民。但是……穿越為什麽會連衣服都給穿掉了呢?


    還有……他看著落在身後的包袱,摸了摸包袱中不多不少的二十本書,每本五百頁,二十本就是一萬頁。為什麽衣服都沒了,這套書居然還在?!


    巴雅爾看著這個額發淩亂、一臉黑灰的少年,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眼前這個場景,明顯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夠製造出來的,那麽,剩下的無非就兩種可能。


    於是,他鼓起勇氣,衝著少年的方向問道:


    “神仙?”


    少年搖頭。


    “妖怪?”


    少年再次搖頭。


    “謝謝。”


    為什麽會不由自主地說謝謝?巴雅爾不知道,王嶽也不知道。


    巴雅爾看少年不答話,心中的戒備反而更深了一層。漢人有句話,事有反常必為妖,這少年如此古怪,必定圖謀不軌。


    少年下一刻的動作,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王嶽翻開包袱,拿出厚厚一本書,走上前來,手中翻著書頁,口中念念有詞:


    “穿越,這個詞是在哪一頁來著?不知道這位大爺能否看的懂簡體漢字,或許可以一起參詳一二,找出我來到這裏的原因。”王嶽是想讓對麵的人跟自己一起研究一下穿越這件奇妙的事情,但是在巴雅爾眼裏,他這個行為卻變成了最危險的信號。


    “捂上耳朵!賊子是念師!”巴雅爾一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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