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迴神時,顧雲兮已經站在了沈默的麵前。


    沈默側眸看著身旁的人,視線一點點的向上,最後落在那張讓他日思夜想的臉上。


    笑,悵然……


    格外的心酸。


    偏偏這個時候看見她,偏偏讓她看見了這樣的自己……


    沈默心裏的苦漫了出來,嘴角輕扯了下,故作冷漠道,“你來做什麽?”


    顧雲兮咬唇看著他,眼眶漲得厲害,她下意識的想逃走,可是看著沈默自殘似的喝酒,她又狠不下心來。


    她伸手搶過了沈默的酒杯,沈默定定的看了她兩秒,伸手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酒,灑了。


    倒在兩人胸前,濕透了衣衫,卻連通了溫暖。


    兩顆心,跳的熱烈,可靠得那麽近,卻又是那麽的遙遠。


    “你不該來。”沈默啞聲,那裏麵夾雜了太多太多的情緒,還有不得已的克製。


    他想她,心疼她,愛著她,可這一切,又是如此的折磨著他。


    他不想放手,不想讓她在離開自己一分一毫……


    沈太太,不要走……


    顧雲兮的心狠狠一揪,又疼又酸,她該怎麽辦?


    沈默又將懷裏的人摟緊了幾分,她的柔軟,她的顫抖,都在他的懷裏,如此的契合。


    “你不該來……”沈默重複著,深邃的眸子染上了霧蒙蒙的氤氳,“我不可能放你走……你明知道的,你不該來……”


    顧雲兮的目光漸漸濕潤,她當然知道,可是他的傷……


    想到這裏,顧雲兮連忙做了個深唿吸,強忍住淚水道,“你先放開我,你的傷……”


    “你不是為我來的嗎?”沈默的話在她耳邊重重的落下。


    顧雲兮本能的縮了縮脖子,停了幾秒後,恍惚道,“我是……”


    “你還愛我嗎?”他又問。


    顧雲兮攥緊了小手,掌心一片刺痛,她想迴答是,想告訴他其實她真的很想他,可還不等她開口,沈默又笑笑道,“我想你應該是恨透我了,是我讓你家破人亡,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也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我的想法強加在你的身上,不該逼著你原諒我。嗯!是我錯了,大錯特錯!”


    顧雲兮愣住了,也被沈默的話拉迴了現實中。


    父親,母親,孩子……


    就如同三座大山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顧雲兮猛然收起了心裏的那些繾綣,用力的推開了他,她確實不該來,真的不該來!


    沈默失笑,垂著頭不再看她,他彎腰繼續找他的酒,他難受。


    顧雲兮也沒再管他,將手裏的藥放下後,起身要走,可是一站起來,她就看見了沈默頭頂上的傷口,因為酒精的作用,即便此時光線那麽不明,她都看見了紅色的血跡。


    心,又是狠狠一跳。


    “你別喝了!”顧雲兮再次搶過了他手裏的酒瓶。


    “滾!”沈默冷聲。


    顧雲兮輕咬了一下唇,轉頭看了看周圍,走到牆邊,將房間裏所有的燈都打開。


    沈默偏頭閉了閉眼睛,顧雲兮再次走到他身邊。


    誘人的香氣,竄入鼻息,沈默皺了皺眉,抬眸看她。


    顧雲兮繃著臉,不敢表露太多的情緒,她沉默著用棉簽沾上碘酒,然後想要幫沈默處理頭上的傷口。


    隻是,她的手剛靠近,手腕便被沈默抓了住。


    “聽不懂我剛才的話嗎?我讓你滾!”沈默的話,很冷,很刺耳,猶如尖刀紮在顧雲兮的心上。


    顧雲兮的麵色白了白,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甚至還掙開他的手,固執的在他傷口上塗抹起來。


    沈默擰眉被藥水刺激得悶哼了一聲,可偏偏又舍不得推開她,縱然是自欺欺人,他的心依舊是歡喜的,隻是一想到之後她又會離開,就像清掃垃圾一樣將自己從她的生活中掃出去,沈默就忍不住發起狂來。


    他拉住顧雲兮手臂,猛然將眼前的人撲倒,眼神狂熱,帶著戾氣,似乎想要狷狂一切。


    顧雲兮驚唿了一聲,剛開口喊了一個沈字,唇便被掠奪。


    濃濃的酒氣向她湧來,他的吻,就仿佛是一杯酒,直直的灌進了她的咽喉裏。


    顧雲兮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沈默抬起頭,一隻手撐在她的耳側,邪惡道,“既然你不想走,那我就成全你。”


    顧雲兮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樣的沈默,她從未見過,以至於根本來不及反抗,便被他帶入了另一個深淵旋渦之中。


    他的唇,他的吻,濕漉漉的落在顧雲兮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他迫切的想要證明,迫切的想要將一切都給予眼前這個讓他深愛的人。


    他不準她推開自己,不準她說出拒絕的話,不準她有一絲的抗拒。


    她是他的女人,他沈默這輩子就想要這個女人!


    所以,就算她真的要走,他也要她一輩子都記得,記得他,記得他的一切……


    “沈……嗚……”顧雲兮被這樣粗魯,兇悍,失控的男人,折磨得低嗚了起來。


    真的很難受,可是內心深處的那些空虛和失落,又被這個人,一次次的填滿。


    她忍不住落淚,卻不是傷心。


    她很害怕,不知道結束後要如何麵對他,如何麵對母親,可下一秒顧雲兮又覺得自己根本不該去想那麽多。


    她愛他。


    並不比他少……


    “沈太太……”激情中,沈默有些魔怔的喊著。


    顧雲兮咽嗚道,“嗚……你的傷……”


    “我死了不是更好?”沈默的動作越來越大,傷口被汗水刺激著,很疼,卻也很爽!


    顧雲兮揚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氣,嬌嚶,“你……我……不要你死……不要……”


    “沒有你,我還不如死了好!”沈默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中倒影著他愛人的身影。


    顧雲兮搖頭,咬著唇落淚,“你不要這樣……”


    沈默的眼中閃著淚光,可除了這樣,他還能如何?


    ……


    再醒來時,沈默已經睡著了,他頭上的傷依舊觸目驚心,可是抱著他日思夜想的人,再重的傷,都是值得的。


    顧雲兮傻傻的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最後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睡夢中的沈默動了動,但並沒有醒,顧雲兮自兀的穿好衣服,最後又輕手輕腳的幫他處理好傷口後,這才離開了酒店。


    站在酒店大門口,顧雲兮抬頭看了看已經泛白的天,那顆熱忱的心,好似隨著迎麵吹來的冷風,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可是,顧雲兮並不後悔。


    如此多的意外,唯獨昨晚,是她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一次。


    ……


    “你昨晚去哪兒了?”剛推開家門,席雪梅的聲音便冷冰冰的響了起來。


    顧雲兮握著門把的手僵了一下,而後帶上門,走到了母親麵前,“我……去見他了。”


    席雪梅心痛難當的閉上眼睛,“顧雲兮!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顧雲兮的心一瞬碎成了幾塊,可她並沒有打算要隱瞞什麽,相反的,這一次,她真的想要將心裏的話全都說出來。


    但,話還沒說出口,席雪梅不知道從那裏抽出一把水果刀,狠狠的往自己的手腕畫了兩下。


    鮮血,瞬間噴湧。


    顧雲兮萬萬沒想到母親竟然……


    “媽!!!你這是在做什麽!!”她忙不迭衝了過去,驚恐的搶下母親手裏的刀,而後不管席雪梅打也好罵也好,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我不要你管!我席雪梅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既然你執意要和他在一起,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你真的是讓我太失望了!太失望了!”席雪梅就像瘋了一般的猛打著麵前的人。


    她真的恨啊!


    恨自己沒有教好女兒,也恨自己沒有能力幫丈夫伸冤。


    她寄一切的希望在顧雲兮身上,可是到頭來,卻還是被這樣背叛!


    對!


    她被自己的親生女兒背叛了!


    她在女兒的心裏,竟然抵不過一個害得她們家破人亡的仇人!


    “顧雲兮,你給我放手,放手!!!”席雪梅歇斯底裏的叫了起來。


    顧雲兮淚流滿麵的搖頭道,“不……不媽媽,你不要這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我以後真的不會再去見他了,你相信我,相信我!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你昨天難道沒跟我保證嗎?我說的話,你根本就聽不進去!”席雪梅依舊不罷休。


    顧雲兮見她還要繼續搶刀,連忙跪在她麵前,哀求道,“媽媽!不要媽媽……真的是最後一次了,真的!我沒有聽不進去,我真的沒有……求求你了媽媽,不要這樣啊!我隻有你這麽一個親人了……媽媽,你不要這樣……”


    “你也知道隻有我這麽一個親人?”席雪梅瞪著通紅的眼睛,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你知道我這裏有多痛嗎?”


    “對不起……對不起……”


    “我明明已經和你說過很多遍了!你為什麽不聽?為什麽!!”


    “對不起……”


    “你別和我說對不起!你最對不起的是你爸爸!”席雪梅吼著,那樣的悲痛,讓她失控,而血液的流失,更是讓她整個人一晃,歪倒在了沙發上。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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