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此時正是深夜。


    郊外廖無人煙的某處,時不時能聽見一些詭異恐怖的聲響。


    仿佛是風聲,仿佛是野獸的哀鳴,又仿佛是有人低低的在嘶喊些什麽……


    漆黑密閉的空間,最能摧殘一個人的意誌,而本就有幽閉恐懼的顧雲兮,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蜷縮在那恐怖陰冷的角落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已經不記得她被關了多久了,更想不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隻記得在陷入那樣漆黑的深淵之前,沈天新嘶吼了一聲。


    ——小嫂子!不管發生什麽,你一定要堅持住!


    淚,隨著眼角,艱難的落下。


    真的太痛苦了……


    倏而,似是夢中有人冰冷的說,“死了嗎?”


    “快了,還有一口氣。”


    一聲冷笑,而後殘酷道,“從明天起,每天打一針營養針,把她的命給我吊著。我要讓她活著見證所有的一切。”


    “是!”


    顧雲兮艱難的動了動眼皮,可最終,還是被那驟襲來的痛感擊潰,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另一邊,南城正在變天,連日的降雨讓整個城市變得更加的冷酷,毫無人情味兒。


    辦公室裏,衛斯理伸了個懶腰,他看著窗外灰色的天空,眼鏡後的眸子掠過幾絲感慨。


    不久前,他還認為那個小丫頭並不適合沈默,可是如今,他倒是覺得沒有人能夠替代她在沈默心中的位置。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果然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辦公桌上,電話鈴聲響起。


    “喂!”


    “是我!”沈默那邊的聲音不是很清晰,雜音非常大。


    衛斯理捏著電話往外拉了下,這才開口道,“情況怎麽樣?人找到了嗎?”


    “……”那邊是幾秒的沉默,隨後問道,“沈天新有消息了嗎?”


    衛斯理麵上的神情微頓,輕推了下眼鏡,淡聲道,“還沒,不過王佳慧這邊有新的狀況了,她迴南城了,而且興師動眾。”


    “盯著她,把安曉靜給我抓出來。”


    衛斯理輕嗯了聲,“對了!霍景州讓我提醒你,最多還有兩天,如果你兩天之內不迴來,寰宇這邊……”


    “無所謂,他們既然這麽想看我身敗名裂,那就成全他們!”沈默嗤笑了聲,那種不屑讓衛斯理長籲了一口氣。


    “沈默,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沒什麽意義,但你也要考慮考慮寰宇上下幾千的員工,別意氣用事。”


    沈默輕笑了聲,“我還沒糊塗到需要你教我做事。衛斯理,有些事情,你沒有經曆,真的不會明白!好了,辦我帶話給霍景州,謝謝他!”


    衛斯理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心思沉了又沉。


    ……


    境外茂密的樹林裏,沈鈺急急跑了出來,“叔叔!你快過來。”


    沈默迴身看著此時麵色發白的沈鈺,濃眉輕擰道,“你沒事吧?要不你先迴去休息?”


    “我沒事!”沈鈺扯了笑臉,而後立刻指著身後某處道,“叔叔,那邊發現了車輪印。”


    “走!”聞聲,沈默即刻快步奔了過去。


    “現在什麽情況?”


    “沈總!”此時幾個勘探的人員正蹲在地麵上仔細的研究著車輪的軌跡,其中一人聞聲站了起來,“這個車輪印不是很清晰,而且最近大雨,衝刷得非常的厲害……”


    沈默疲憊發紅的眸子輕眯,“然後?”


    麵前的人輕咽了口唾沫,仔細思量對比數據後,點頭道,“東麵!我能肯定在東麵!”


    沈鈺轉頭看著沈默,等著他發話。


    沈默拿過地圖仔細的看了看後,對沈鈺說,“不管今天能不能找到雲兮,明天你給我老實在醫院呆著。”


    沈鈺的手微微收緊,有些不甘的想要開口,但沈默這邊抬了下手,轉頭對一旁的人說,“都小心一點,務必不要打草驚蛇。”


    眾人點頭,相互示意,迅速朝東麵行進。


    沈鈺緊跟在沈默身後,但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此時非常的吃力。


    走了一段路後,天色漸暗,不一會兒,又開始下起了小雨。


    沈默環顧四周,眉頭愈蹙愈緊,而後停下腳步等著身後依舊艱難行進的沈鈺。


    “叔叔?怎麽了?”沈鈺腳步有些晃了,精神狀態正在急速下降。


    沈默看他,目色微沉,他知道沈鈺的心思和自己一樣,但麵前的人不僅僅是自己的侄子,也是個病人……


    “你就在這裏休息!我安排人照顧你。“


    “叔叔,我可以……”


    “行了!”沈默輕聲打斷,“任性也要看時候,你以為你還小嗎?”


    沈鈺沉眸,無力的朝一旁的樹幹靠了靠,失笑,“叔叔,所以兮兮才選你不選我嗎?”


    沈默擰眉,“和這個沒關係,她……隻是太單純了……”


    “可是叔叔,我真的很愛她……我……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沈鈺!”沈默眉心輕跳,“記住!隻要我一天沒死,她這輩子都是你嬸嬸!”


    沈鈺淚目,他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被人看見。


    沈默沉眸,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罩在沈鈺的頭上,“你在這裏等我。”


    ……


    一個小時的跋涉,整個樹林終於到了盡頭,而讓所有人失望的是,眼前並沒有建築物。


    漆黑的夜幕下,細雨紛飛,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抹了一把雨水。


    莫非錯了?


    眾人一臉的難看。


    沈默此時麵色同樣緊繃。


    “沈總……”


    淩厲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都看著我幹什麽?找!!!”


    話音落,眾人四散開。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非常不起眼的矮坡處,有人瞥見了一個人影。


    在這就連他們都覺得是個荒野的地方,會有人嗎?


    一番觀察後,那人立刻匯報。


    另一個方向的沈默,迅速趕到,“在哪兒?”


    此時此刻,不光光是沈默,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那人指著不遠處最最漆黑的地方道,“就是那個位置,剛剛確實有個人,而且還點了煙。”


    心,狠狠一收。


    沈默的舌尖輕頂了一下嘴角,目色異常殘酷道,“把外麵給我守好!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別的出口,一個蒼蠅都不能放出去。”


    “明白!”眾人點頭,隨後幾個人便準備跟著沈默進去,但沈默卻側身道,“都在這裏等著。”


    “可是沈總,裏麵什麽情況都不知道……風險太大了。”


    沈默輕睨了他一眼,轉頭徑直邁入那最黑暗處。


    眼前是一大片垂地的藤蔓植物,猶如一個純天然的屏障和外界隔絕開來,如果剛剛不是有人出來抽煙的話,確實不太可能會被發現。


    唿吸,緩緩收緊。


    深邃犀利的眸子掃過眼前的偽裝,最後順著地上深淺不一的腳印,找到了位置極其隱蔽的暗門。


    沈默輕推了一下,竟然開了。


    濃眉微蹙,幾秒的詫異後,他走了進去。


    陷阱也好,萬丈深淵也好,他都必須進去。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還不如放手一搏……


    穿過一條狹窄的暗道後,眼前有出現了一道門,而門縫處透著燈光。


    沈默一腳將門踹開,巨大的聲響,讓裏麵兩個端著酒杯的大漢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麵目驚恐詫異,以及深深的疑惑……


    對視兩秒後,其中一人立刻反應了過來,隨即將手裏的酒杯朝沈默砸了過來!


    沈默偏頭,酒杯直接從耳邊擦過,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該死!”另外一人低咒了聲後立刻起身,抓起凳子朝沈默衝了過來。


    沈默抬手眉頭不皺的擋住了猛砸過來的凳子,巨大的力量,木凳直接散了架,與此同時,沈默一個勾拳將麵前的人打退數米。


    “唔……可惡……唔……”那人捂著被擊中的下巴,鮮血不斷的從口中溢出。


    另外一人瞪大了眼睛,隨即拔出腰間的匕首,朝沈默刺來。


    沈默彎腰閃過,同時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狠敲了過去,那人悶哼了一聲,轉身又朝沈默方向揮刀。


    可惜,有些人雖然是牛高馬大,但反應能力卻不見得很好,尤其是麵對沈默,拳擊,柔道的頂尖高手。


    於是,不消幾個迴合,人已經被沈默打翻在地,雙手骨折,滿地打滾哀嚎。


    另外一個見狀立刻丟掉手裏的刀,雙手舉過頭頂投降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投降!”


    沈默抬眸看他,將地上的匕首踢遠,那人連連後退,直到抵到身後的一個木桶邊緣,才訕訕道,“這位先生,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沈默輕晃了一下有些發麻的手腕,薄唇似是發笑,“中文說得這麽流利,現在和我說有誤會?”


    那人麵上猛然一震,嗬嗬笑了聲道,“沈先生,我知道你是來找人的,沒問題啊,人就在這裏!”


    說著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就關在那裏!你去吧!”


    而他說話的同時,小動作更是不斷。


    沈默看在眼裏,他知道他應該更謹慎一點,但顧雲兮有多麽怕黑,他們竟然把她關在這樣的地方……


    心,猛然一痛!


    他的雲兮,他的妻子,他……


    但,就在他失神的那一瞬間,那人立刻從木桶裏掏出一把長槍,對著沈默直接扣動了扳機。


    沈默迅速躲閃,但他還是低估這把長槍的威力,肩膀被震傷,劇烈的痛楚立刻順著頸項直竄大腦。


    沈默咬著牙,用力的甩了甩頭,身手敏捷的閃過第二槍。


    而這時,門外也傳來了動靜,那人自然明白靠沈默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裏,隨即對著沈默的方向胡亂補了一槍後,趁著沈默閃躲的時機,扶起地上的同伴迅速往另外一個出口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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