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顧青銘還沒有迴來,席雪梅的心裏隱隱有些擔心,加上電話也打不通,頓時心裏七上八下,她來到大門處張望,寂靜的夜色,卻並非真的那般的安靜。


    “媽媽?爸爸還沒迴來嗎?”剛好下樓來倒水的顧雲兮瞥見了母親的身影,便詢問道。


    席雪梅聞聲迴頭,笑笑道,“嗯,應該快了吧!你爸向來很準時的……”


    顧雲兮看著母親微微蹙眉,放下手裏的水杯走了過去,“下午的時候爸爸說什麽了嗎?”


    席雪梅疑惑的看著女兒,心裏不免有些發怵,但還是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撫道,“沒事!可能已經在路上了,我們在等等就是了。”


    顧雲兮沒有說話,倒是狐疑的看了眼門口。


    就像母親說得那樣,父親一向很準時。


    和母親在客廳坐了一會兒,顧雲兮迴到了房間,站在窗邊,她同樣有些擔心父親,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麽,真希望他能馬上就迴來。


    但……


    時間很快到了十一點,顧青銘依舊沒有迴來。


    席雪梅有些坐不住了,期間她還打電話去了顧青銘的公司,但是那邊說顧青銘下午出去後就沒有迴來過,可這都已經這麽久了,怎麽也沒有迴家?


    一旁的顧雲兮同樣一臉緊張,她看著母親在自己麵前來迴踱步,尤其是聽見母親一直念叨著,怎麽還是打不通時,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深吸氣,她拉住了母親的手道,“媽,你先坐下,爸爸可能是電話沒電了。”


    “沒電了,那也該迴來了啊,這都多久了?”席雪梅擰眉看著女兒,眼眸中的驚恐,藏都藏不住。


    顧雲兮心裏一顫,抿了抿唇說,“那下午爸爸沒有說為什麽要晚點迴來嗎?”


    “就是沒有說啊!”席雪梅立刻迴道,可是仔細一想,她又隱約記得當時顧青銘好像是提起了什麽,隻是具體是什麽,她實在想不起來。


    席雪梅突然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頹然的坐在女兒身邊,自責道,“真是的,我當時應該多問他兩句再掛電話的!”


    “媽,你別這樣!”顧雲兮連忙拉住母親的手,安慰道。


    可是這樣的安慰實在太無力了,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


    席雪梅一瞬倒抽了一口涼氣道,“兮兮啊,你說會不會是沈默把你爸怎麽了?會不會是他知道了我們要走,所以故意把你爸抓起來了?”


    顧雲兮整個人一抖,可是事情真的會是那樣那?沈默有什麽理由呢?爸爸都說了他連離婚協議都簽了,既然這樣,他又為什麽要留著他們一家人?現在他們主動離開,對於他而言不是更好嗎?


    想到這裏,她捏緊了母親的手道,“應該不會的,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就不會簽字了。”


    “可是……”席雪梅咬了咬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但不管怎樣,這人到現在聯係不上又沒迴來,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不行,我得報警!你爸肯定是出什麽事兒!”


    說著,席雪梅便直接撥通了警察電話,可是電話那邊,警察的意思是沒有到48小時不給立案,最重要的是,一聽到顧青銘這個名字,電話那頭的人,反問了句,你確定人是失蹤了嗎?


    那種口吻,就像是看了一場笑話一樣,或許他們可能覺得這不過是顧家人在嘩眾取寵罷了。


    席雪梅氣憤難當,然而最終的結果卻也隻能是憤然的掛斷電話而已。


    一旁的顧雲兮,手心頓時冰冷,那種發自內心的震撼,就像一張唄墨汁暈染開的宣紙,張牙舞爪著。


    這一秒的她,終於明白了。


    ——最深愛她的人,卻因為她,受盡了委屈,而她自己卻隻是自私的沉浸那所謂的痛苦裏……


    深吸氣,顧雲兮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媽媽,電話借我一下。”


    席雪梅一怔,立刻站了起來說,“不行!絕對不行!我們在等等,你爸答應過我的,肯定馬上就迴來了……”


    顧雲兮心裏一片酸澀,幾秒的沉默後,她走向母親,“就讓我試試吧!雖然……”


    顧雲兮的心狠狠的抽了下,但她還是努力把話說完,“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會知道爸爸去哪兒了!”


    席雪梅搖了搖頭,“他現在哪裏還會管我們這些?你那時候失蹤那麽多天,他根本就沒有……”


    “媽媽!”顧雲兮打斷了母親的話,“我現在很擔心爸爸,而且,我們還能找誰幫忙嗎?”


    席雪梅紅了眼眶,緘默後,終是將手機遞給了顧雲兮。


    顧雲兮抖著手按下那一串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屏息,她咬牙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啪嗒!!!”


    通了!


    顧雲兮的肩膀狠狠抬了一下,瀲灩的目光裏,全是想念,差那麽一點點,她就哭了,差那麽一點點……


    “誰?”沈默低沉的嗓音,依舊如初,帶著惑人的魔力。


    顧雲兮的指尖深陷掌心,幾秒的沉默後,輕聲說道,“是我!”


    話音剛落,電話那端立刻傳來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音,而等到一切再次安靜下來後,沈默才啞然開口道,“什麽事?”


    顧雲兮抿了抿唇,輕聲問道,“下午,你能幫我找一下我爸爸嗎?他到現在還沒有迴來,電話也打不通……”


    “現在幾點了?”沈默沉聲。


    “十一點快十二點了!”


    片刻的沉默後,沈默淡聲道,“我晚點聯係你!”


    顧雲兮心頭一顫,還是控製不住的失落,她掛斷了電話,趕在被掛斷之前。


    一旁的席雪梅見狀焦急的問,“怎麽樣了?他怎麽說?會幫我們吧?”


    “嗯!”顧雲兮點頭的同時揉了揉眼睛,“他說晚點會聯係我們!”


    “就這樣?”席雪梅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算哪門子的答應?都什麽時候了,還要等?


    “還是我來說吧!”席雪梅此時也顧不得和沈默之間的那些芥蒂了,總之,先找到人要緊。


    但剛從顧雲兮手裏拿迴電話,突然傳來了門鈴聲。


    席雪梅和顧雲兮同時迴頭望去,一秒的怔愣後,快步走了過去,她們都以為是顧青銘迴來了,可此時門外站著的卻是沈鈺。


    “阿……兮兮?”沈鈺沒想到會看見顧雲兮,當即瞪大眼睛。


    顧雲兮和席雪梅也是一愣,片刻,席雪梅往女兒麵前走了一步,擋住沈鈺的視線道,“你怎麽又來了?不是告訴你了嗎?讓你以後不要來了!”


    “阿姨……你聽我說!”沈鈺連忙解釋,可是席雪梅根本不想聽,直接就要關門,可這麽多天,沈鈺終於見到了顧雲兮,哪裏肯就這麽走?


    手上稍微一用力,半個人都擠了進來。


    “阿姨!你別這樣!你讓我把話說完好嗎?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兮兮,你就讓我和她說兩句可以嗎?”


    “不行!走走走……我女兒被你們害成這個樣子,有什麽好說的?出去!聽見了沒有沈鈺!”席雪梅奮力堵著門,堅決不讓步。


    而沈鈺此時也不敢太過使勁兒的推,害怕會傷到麵前的人,他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顧雲兮,焦急道,“兮兮!你幫幫我啊!”


    可此時的顧雲兮,卻有些憎恨麵前的人。


    她往後退了兩步,無比痛楚的垂下了眸子,她不想看見沈鈺,真的不想……


    “兮兮?”沈鈺看著顧雲兮的神情,晦澀的心,頓時天崩地裂。


    “你走吧!以後不要來了!”顧雲兮轉過身,將這一切徹底畫上一個句號。


    席雪梅聞聲也道,“聽見了沒有?你還不走?”


    沈鈺麵色一白,眼眶裏布滿了淚水,“兮兮,你別這樣對我……我愛你啊……”


    顧雲兮後背的線條繃直,顫聲道,“我不愛你了,所以,也不需要你的愛!你走吧沈鈺!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兮兮!!!”


    “你別叫我兮兮了,我也不是你的兮兮……”


    “不……”沈鈺哽咽了,麵上的頹然,苦澀到了心裏,他試圖再說點什麽,可是整個人已經被席雪梅推了出去。


    大門被關上的那一瞬,沈鈺有些崩潰的抓住了自己的頭發,而此時席雪梅的電話也響了,是醫院打來了,那邊說在中央公園的湖心,發現了一位溺水的男性,因為手機裏的聯係人是這個號碼,所以需要她們過來確認一下。


    席雪梅頓時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電話都有些拿不穩,顧雲兮趕緊扶住母親,整個人也是慌得有些站不住,而席雪梅此時慌慌忙忙的問,“人……人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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