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兮看著母親滅有再多說什麽,窗外,天還是那麽藍,寥寥的白雲悠然的飄動著,一片的寧靜祥和。


    席雪梅順著女兒的視線看向窗外,南城的海,真的特別的美,尤其是這一片,早些年,顧青銘就因為顧雲兮喜歡海邊,一直打聽著想在這邊買一套房子,可惜的是,這邊不但房價高,而且買房子還要有關係,所以最後自然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不過現在……


    席雪梅不由得在心底笑了下,覺得有些神奇。


    然而一旁的顧雲兮此時卻陷入了另一種混沌之中,那種揪心的感覺,隻要像現在這樣平靜下來,就會格外的明顯,甚至有種一發動全身的感覺……


    這時,席雪梅突然想起了什麽,起身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個方形的盒子,遞給顧雲兮道,“哦,對了!中午的時候有人給你送來了一個快遞,也不知道是誰寄的,你看看!”


    顧雲兮瞥了一眼,立刻知道這就是沈鈺寄給自己的,隻是她不想當著母親的麵打開,也不想和母親提及沈鈺,隨即輕應了一聲吼,立刻將那盒子擺在了一旁,並拉起被子躺下來對席雪梅抿唇笑道,“媽媽……我想睡一會兒。”


    席雪梅看著麵前那張蒼白又虛弱的小臉,萬分的心疼,轉而應了聲好後,幫顧雲兮掖了掖被角,也就離開了房間。


    母親走後許久,顧雲兮才將那個盒子拆開。


    亦如她所想,盒子裏除了手機,還有一些很小的東西,比如他們一起攢的音樂徽章,比如他們一起看過的電影門票,比如很久以前,她折給沈鈺的小星星……


    她和沈鈺之間,浪漫又美好的每一個瞬間,都在這裏……


    而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聲聲刺耳又響亮的質問,一遍又一遍指著她的鼻子問她,為什麽她變了?


    眼眶,一點點的濕潤。


    顧雲兮連忙抬手輕拭了下,轉而將那盒子連同裏麵的東西全都塞進了一旁的床頭櫃抽屜裏,可即便是這樣,顧雲兮的心裏依舊是沉甸甸的難受,尤其是看著一旁始終十分安靜的手機,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的,她在害怕,害怕沈鈺會突然打電話過來,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直覺得掌心一陣陣的發冷。


    ……


    席雪梅和丈夫通了電話再次上樓來看看時,顧雲兮已經強迫自己的睡著了。


    席雪梅看著顧雲兮始終緊蹙的眉頭,忍不住在心底輕歎了一聲,雖說孕吐很平常,可女兒畢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看見她這麽難受,哪個當媽的心裏能舒服呢?


    正要離開,床頭放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席雪梅嚇了一跳,而床上好不容易睡著的顧雲兮立刻也煩躁的動了起來,見狀,席雪梅立刻將那手機拿了起來,然後快步離開了房間,不過還不等她鬆一口氣,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一瞬讓她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安曉靜?就是那個讓她非常不舒服的安曉靜?


    席雪梅接通了電話,並壓著聲音轉身進了一旁的客房裏。


    “喂?”


    “……”電話那端的人顯然是一愣,完全沒想到此時接電話的不是顧雲兮,猶豫了幾秒,這才緩緩開口道,“你是……”


    “我是兮兮的媽媽,你找兮兮什麽事?”席雪梅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安曉靜,所以此時說話的語氣自然也是好不起來。


    安曉靜心頭一跳,好半響才說道,“我……我聽說爺爺住院了,所有,想打電話問問嫂子的情況!”


    聞言,席雪梅立刻用力的皺了皺眉,“沈老爺子住院的事情昨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你怎麽不知道?你不是沈家小叔子的女朋友嗎?”


    電話那端,頓時又是許久的沉默,而對於席雪梅的質問,安曉靜根本接不上話來,也因此,席雪梅更加反感道,“安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打聽老爺子的事情,還是別的,但是作為兮兮的媽媽,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希望你和我女兒走得太近。”


    “阿姨,你……誤會了!我是真的想知道爺爺的情況才給嫂子打電話的。”聞聲,安曉靜慌忙解釋,可是這話反而讓席雪梅覺得越發的不舒服。


    昨天自己還在醫院門口碰見了沈天新,而這個安曉靜作為沈天新的女朋友,那日沈天新還對她表現的那麽親昵,怎麽會連老爺子什麽情況,還要特地打電話來找顧雲兮打聽?


    說出來就是讓人完全不能相信。


    “我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你以後不要和我女兒來往就是了。我不喜歡你!”換做以往,席雪梅可能還會將話說得再婉轉一點,可是如今顧雲兮有了孩子,又是這麽重要的時期,索性,直接將話說得難聽點。


    安曉靜拿著電話,一瞬更加不知道說什麽了,而席雪梅見安曉靜不敢出聲了,轉而又道,“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既然你沒話說,那我就掛電話了!”


    “等等!阿姨……等等……”但這時安曉靜突然又焦急的喊了一聲。


    “還有什麽事?”席雪梅還耐著性子問了一句。


    安曉靜拿著電話深吸氣,最後誠懇道,“阿姨您能不能告訴我,爺爺的情況?我……我是真的想知道爺爺的情況。”


    席雪梅狐疑的皺了皺眉,但轉瞬一想,又覺得沒什麽,既然她想知道,那就告訴她好了。


    ……


    顧雲兮再次被反胃的感覺折磨醒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她趴在馬桶旁吐了許久,簡直就像將整個胃都吐出來了一樣,最後等到她從浴室裏出來,她整個人真的有些虛脫了。


    猛的一下,她突然想起了沈默說要兩年生一個的話,瞬間打了個寒顫。


    這簡直是非人的折磨!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她可能會死的吧?


    顧雲兮整個人晃了一下,趕緊扶著牆,到一旁的小沙發處坐下,揚起頭的那一瞬間,她終於鬆了口氣,可是整個人依舊在那恐怖的邊緣遊離,而此時還不容她喘息,床頭櫃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顧雲兮嚇了一跳,直覺那肯定是沈鈺,於是等到鈴聲停止,她都沒有過去接,但隨後,電話又響了,咬了咬唇,她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是沈默的電話。


    顧雲兮原本皺著的小臉,一瞬笑了起來。


    “老公!”她調整著唿吸,小聲的喊著。


    沈默輕嗯了一聲,一秒聽出了她聲音裏的虛弱,隨即沉聲道,“人還是很難受嗎?”


    顧雲兮笑著搖了搖頭說,“沒有,隻是一點點!”


    沈默微微頓了下,隔著電話,顧雲兮並不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可是她知道,她能做的,就是不讓沈默擔心自己。


    “老公?”她又輕喊了一聲。


    “我在!”沈默輕聲應著,話語間流淌著淺薄的晦澀,並不明顯。


    “晚上,你迴來嗎?”整整一天,顧雲兮是真的想他了,她知道沈默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她……真的忍了很久了。


    沈默的心尖,輕顫了下,但片刻卻淡聲道,“爸媽都過去了嗎?”


    顧雲兮抿了抿唇,有些失落道,“媽媽中午來了,爸爸還在公司。”


    “嗯!”沈默輕應了一聲,隨後又道,“那就好。”


    顧雲兮頓時愣住了,這話什麽意思?


    正要詢問,沈默那邊有緩聲道,“是沈鈺把手機送過來的嗎?”


    “不是,他寄到我家,媽媽中午過來的時候,幫我帶過來的。”


    “是嘛?”沈默那異常平靜的口吻,讓顧雲兮更加的疑惑了起來,還是說,沈默不相信自己的話?


    “真的是他寄過來的,我……我沒有見他!”顧雲兮趕緊解釋。


    沈默輕笑了一聲,淡淡道,“你想多了,我沒有不相信你!”


    顧雲兮皺了皺眉,心想,剛剛沈默的那語氣也不像是相信她啊。


    而這時,沈默又說,“我今天可能會晚點迴來,你別等我,爸媽那邊我一會兒會和他們說的,晚上他們就住那裏好了,或者,你想迴去住也可以,我安排人送你們過去。”


    顧雲兮用力的捏了捏電話,最後輕嗯了一聲,說,“都可以,晚點爸爸來了,我問一下,那什麽……你是不是正在忙啊?那就先不聊了吧!我也有點餓了,我想去吃東西!”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最後緩緩的傳來一聲,“好!”


    可是這聲好,對於顧雲兮而言一點都不好,可是,她不能說。


    那邊,沈默同樣有些煩躁的擰了擰眉,而遠處,葉橈已經精致又美麗的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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