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捏了捏眉心,沒再搭理李熏。凡是心中已經有了疙瘩,就再也親近不起來,況且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李熏見李未板著一副臉,一聲不敢再吭,隻好起身上樓。“我對誰好,對誰不好,還用不著靳總來教我。”


    李未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可是,那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妹妹,突然這麽一下子,心裏總歸會有點不舍。隻是,隻要一想到,可能又是跟餘家有關,他就渾身不舒服,連自己身邊的親人,也是參與這種陰謀詭計。


    嗬嗬,李未有點哭笑。他的雷厲風行,他的冷若冰霜,也不是一次兩次就變成這樣的。想到當年自己的父母慘死的狀況,他身體裏的血液就在叫囂。好不容易和李熏團聚了,結果,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有事?”似乎是聽出了李未興致不是太高昂,“怎麽,跟自己的妹妹拌兩句嘴,就這麽魂不守舍了?”靳年帶著些嘲諷,眼前浮現的卻是自己和餘生的吵嘴。“怎麽,靳總就這麽的盼望我有事?”李未把靳年的話給頂了迴去。


    “餘生,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防直說,我是查了餘生的資料。因為那支筆,我想起來以前的一些事情,我想要把真相弄明白。你也不希望餘生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過一輩子吧。即使她嘴巴上不說,但是,心裏肯定也很在乎。”


    前麵的一堆廢話,靳年是沒有聽得進去,但是最後一句,他是實實在在地聽到了自己的耳朵裏。他想起之前餘生跟他吼的那一次,她說,她生來就沒有人要,她生來就是多餘的,她沒有家,沒有父母。想起餘生的哭訴,想起餘生的眼淚,靳年的心裏就直抽抽。


    “那些家人,不要也罷。若是事實就是他們把餘生拋棄了,那何必又要讓她再想起這些不高興的事情。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就是她的家人,她的親人。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那麽,她還會繼續在乎這個?”


    “既然,你是這麽想的,那我覺得,我再多說些什麽,也是沒有用。不過,我覺得,還是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好了。隻不過,如果到時候,不是她的家人要拋棄她,而是逼不得已的,那麽,到時候這個功勞,你可別跟我搶!”李未看著樓上李熏的房間門,妹妹?嗬!還真是諷刺!


    掛了電話,靳年對著自己的辦公桌發呆。桌上麵是他讓財務部經理給他送過來的賬麵上的支出與收入。本來他正在查看這些,但是李熏來了,他把它放進了抽屜裏。現在,他有賬重新拿到了桌麵上。


    一頁一頁地翻動著賬簿,這是一本私賬,公司的進出,往來都比較大。公司也設有專門的財務部。但是,麵前的這一本卻是實體操作,是一本實賬。上次,因為自己的強行收購,賬麵上有點入不敷出。沒有等到迴本的時候,就已經把一些周轉資金全部都貼了上去。


    現在靳科的公司半拉不掉的樣子,資金暫時也收不迴來,公司又沒有可以周轉用的,若是現在,李未真的從中作梗的話,他一定會焦頭爛額。隻是,若是因為公司,他就要跟李熏訂婚,隻要一想到餘生的眼神,靳年就歎了一口氣,他不可能答應,也不會答應。


    兩手握拳放在桌上,他從來還沒有這麽的不鎮定過。也隻有在遇到餘生的事情上,他才會這樣自亂陣法,自亂章程。“穆錚,把城西的那一塊地皮的投資撤迴。”靳年想了想,暫時也隻有先拿西頭補東頭了,等到過一段時間,他從靳科那裏徹底迴籠資金,就沒事兒了。


    穆錚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摸手機,竟然是靳年。可是,這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休息,跑來打擾自己幹嘛啊!隻是,一聽到靳年的決定,他剛剛的瞌睡蟲可就全都跑了,半睡半醒之間,睡袍都滑落到了自己的肩上。


    “你說什麽?你發什麽瘋呢!城西那塊兒,可是肥肉,不是人人都能夠啃上一口的,你要知道,當初為了搶這塊地皮,我磨破了多少雙鞋子,說破了嘴唇,好了,結果,你現在一句話都事情,要撤資,你好意思讓老子這麽被你忽悠的!”


    穆錚越說越是氣憤,直接起床,到了酒櫃拿了一瓶紅酒開了,倒了一杯紅酒,坐到了陽台上,看著外麵的星空。“說吧,到底什麽事兒?我這才離開幾天啊,這就不行了!”剛剛發了一通火,現在吹了一下冷風,腦子也清醒了不少。他自是知道,靳年肯定是有什麽原因才會這樣,否則,怎麽可能會把這到嘴的肥肉往外吐。


    “上次,收購的事情,出了點問題。現在,公司遇到點兒危機,我要把資金撤出來,作為周轉。”跟穆錚這裏,他也沒有必要隱瞞,索性就實話實說。“靠,你跟老子開個口,我不會幫你嗎?有必要把這到手的肥肉讓出去?”穆錚鐺的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


    “要不,出來喝一杯?最近,都沒怎麽見你,跟那個小丫頭怎麽樣了?”穆錚開著玩笑,他自是知道靳年不可能開口要求他幫忙,讓他給別人低個頭,那還不得別扭死他。“穆錚,你手上有多少?”聽到穆錚提起餘生,算了,麵子算什麽,如果說,是為了餘生,他願意。


    這下輪到穆錚徹底傻眼了,他剛剛是聽到了什麽?“怎麽迴事?跟小丫頭有關!”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加上感歎句。除了那個小丫頭,穆錚想不出來,還有什麽能夠讓靳年如此。


    “是。李未,在查她。”靳年眉頭皺得死緊,指甲嵌進手掌心,要是讓餘生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餘生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笑著跟他說,愛他,說相信他。也是因為害怕,從把她接迴來的那一天起,從給她辦了戶口的那一天起,她的戶口就一直都是自己在保管。結婚?嗬嗬!


    結婚證是他托人辦的,上麵的簽名委托書,也是他模仿的餘生的字體寫的。這種事情,是他第一次幹,也是最丟人的一次,卻是最幸福的一次。他本想等著她徹底心甘情願地答應自己時,再重新辦的。可是,沒有想到,這張假的結婚證,還是派上了用場。


    “他查她幹什麽?”穆錚有些不明白,還是問了一下。“這件事情,以後再跟你說吧。”靳年歎了一口氣,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的要求是讓我和李熏訂婚,我沒答應。我已經和餘生結婚了,這事兒,沒可能,所以,我現在防著他點兒。”


    “什麽?你竟然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兒了,我怎麽不知道,我不就離開幾天嘛,怎麽就發生這麽大的事情?”穆錚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藤椅搖晃了幾下,定住。“這件事情,也以後再說吧。”靳年發現他的後腦勺疼了,疼得厲害。


    “什麽意思?是不是兄弟?”穆錚有些不明所以,隻是靳年不願意跟自己講。靳年看了一眼手機,“你要是把資金準備好了,那塊地皮就先放著。穆錚,親兄弟,還明算賬。這次,兄弟我欠你的,以後,一定會還!還有,這件事情,你別讓餘生知道,她現在還不知情,還有李未調查的事兒,別說漏嘴了。至於怎麽發生的,以後等哪一天,我自己想好該怎麽說了,我再跟你講。”


    “好,欠我一頓酒啊!”穆錚調笑著靳年,都是自家兄弟,能說什麽。“嗯,好。”靳年答應著掛了電話。看著依然放在自己麵前的賬本,靳年仰著脖子,左右掰著,用手敲敲。從抽屜裏麵抽出一張照片,上麵是他和餘生一起拍的照片,相片上的餘生傻笑著,但是,那笑容裏麵,滿滿的都是幸福。


    “餘生。”靳年撫摸著照片,這是他偷偷留下來的,當年餘生走的時候,把所有的關於他們兩個人的東西全部都帶走了,帶不走的也都毀掉了。這是他趁她不注意,從她的房間裏麵拿來當。嘴上說著不在意,心裏卻是一點也舍不得她。


    靳年輕笑出聲,是在嘲笑自己,“你也就這點兒出息。”靳年此時此刻的腦子裏麵,全是餘生的事情。這麽多年,餘生和他都漸漸長大,他以為,那件事情就會被徹底塵封。可巧的是,上次見到溫婉他媽,他的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溫如玉到底對當年的事情了解多少,但是,看她的樣子,似乎也是知道一點什麽的。


    他現在隻是希望著,李未未發現溫如玉這個人。“餘生,我隻是希望,到時候,你別恨我。”靳年摩挲著餘生的照片,李未調查餘生,難道,他跟這件事情也有關係,想到這裏,靳年一下子就又迴過神來,趕緊讓下麵的人,給他去調查一下李未的背景。嗬,大魚,即使是鯊魚,他也會讓他自動咬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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