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被靳年拉著走向樓下,此時,她的心裏,更多的是忐忑。靳年剛剛的樣子,她少有見到,但是,少有並不是不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一個薄涼的人,她對自己的父母尚且如此,又何談是她呢?


    雖然,剛剛他一直在維護自己,可萬一有哪一天,輪到了自己呢?就好比那件事情,那等待著她的,將是又一次的萬劫不複。


    靳年的父親早就坐在飯桌上,一臉嚴肅的等著他們幾個人。餘生被靳年拉著和他坐在一起,king隻好和靳科坐在一邊,而靳年的母親和父親坐在一邊,形成了三角鼎力的局麵。


    “生兒啊,這次迴來,就不走了吧。你大哥也在家,我們一家人好好聊聊,也出去玩玩。”餘生剛剛塞進嘴巴裏的米飯,差點一口噴出來。她小心地撇了眼坐在她旁邊的靳年,把米飯咽了進去,“媽,我這次迴來,就是拿行李的。我剛剛開了個工作室,這現在屬於前期,所以事情比較多,我以後就不迴來了。”


    靳年的母親聽著餘生的話,頓時變了變臉色,“工作室在哪裏啊?離家遠不遠,不遠的話,就還是迴來住吧。你的房間,媽天天給你打掃。洗衣做飯的,還能省去你不少時間。而且,你看看你,瘦成什麽樣兒了,都不嫩光了。”


    餘生聽著母親最後那一句話,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最近確實沒有好好保養自己。靳年掃了一眼餘生,看著她的小動作,再在她的身上來迴打量了一圈兒,確實瘦了不少,剛剛抱在手裏的感覺也不一樣了。


    收迴視線,卻對上了對麵正含著笑意的靳科,“二弟,小魚兒瘦了,你該好好給她補補營養了。”一句小魚兒,餘生終於沒有忍住,把嘴裏的湯給噴了出來。靳科趕緊好心地遞上了麵紙,“三妹,這麽激動幹什麽?既然喜歡這個稱唿,大哥以後都這麽叫你就好!”


    靳年“啪”的一聲,筷子放在了桌子上,雙眼怒瞪著靳科,“看來剛剛的警告你這麽快就忘到腦後去了。”掏出兜裏手機,“下調百分之二十。”收完電話,就看見對麵靳科的臉色很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哼,你就為了這麽個女人,跟自家親兄弟過不去?”


    “我說過!”靳年再次優雅地拿起桌上的勺子,優雅地喝了一口湯,盯著餘生的胸口說,“餘生,湯不錯,多喝點,補補!”餘生看著桌麵上表情各異的人,卻也是不敢反駁靳年,慢慢地糾結地拿著勺子,再次舀了一口湯。


    隻是,還沒送到嘴邊,靳年就一張大臉湊了過來,張嘴,把湯喝完,還順便砸了砸嘴巴,“不錯。”


    再次聽到“啪”的一聲,靳年的父親這個時候終於氣紅了臉,“你們要是想氣死我,趁早說!”說完這句話,靳年的父親就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剩餘的幾個人麵色都一僵,餘生也再沒有胃口,“我吃不下了,我去看看爸。”


    說完,便也推開自己的碗,放下筷子追了出去。徒留靳年,靳科,king,以及靳年的母親互相沒有好臉色的看著對方。


    “爸,爸,對不起。”追上前麵的老人,餘生心裏有著愧疚。雖然,她不是他們親生的,可是,這個家,自從她被接過來之後,除了靳年,就屬父親對她最好,雖然,他不太會表達自己,但是,餘生都懂。


    現在,他們鬧成這樣,餘生心裏也一陣過意不去,尤其是當她看到靳年父親一頭花白的頭發時,心中更是心疼。“丫頭啊,陪我走走可好?”轉過身,一臉無奈,拍了拍餘生的肩膀。


    “嗯。”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話,餘生跟著父親來到小花園。此時的小花園,沒有什麽人,正是談話的好地方。靳父拉著餘生的手,坐到一邊的長椅上,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迴憶過去。


    “丫頭啊,你來我們家多久了?”餘生不明白他問這句話的意思,隻是看著他,靳父也沒有想要她迴答,隻是繼續說著。


    “也快要有15,6年了吧。你剛剛來那會兒,除了怕你二哥,其他誰都不放在眼裏。可是,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靳年當初提出要收養你的時候,我和你媽本是不同意的,可是,他倔,硬是把你給帶了迴來,日子久了,我們對你自然也就有了感情,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可是,我們對你也不比他們差,你說是嗎?”


    餘生被說得哽咽了,“嗯。我都知道。”


    靳父歎了口氣,“孩子,不是我容不得你,隻是,你看看,他們兄弟二人,到現在鬧成這樣,你覺得這其中有沒有你的原因?不談那件事情到底是誰的錯,你媽也是想著,你在家,總不比在外麵受欺負。可是,你要是在家,靳年肯定是不會安生的。你既然已經決定要搬出去,我希望,我希望你,你就不要再迴來了吧!”


    說到最後,老人的眼中也是有了淚花。餘生愣愣地在旁邊,要是今天是母親讓她離開,她也不會有這麽大的悲傷,可是,現在竟然是一直對她不錯的父親讓她永遠不要再進這個家門,餘生忽然就想笑了。


    她想起了第一個領養自己的家庭,就因為他們家的孩子打自己,她還了手,所以又被送了迴來,還被罵白眼狼。


    第二個家庭,因為家裏沒有孩子,餘生一開始還有些竊喜,可是,那對父母卻因為收養餘生3個月,還沒有懷上,就把她送了迴來。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隻是他們抱迴去壓子的,沒有懷上,餘生也就成了掃把星。


    第三個家庭,是對年老的夫婦,他們家有個傻兒子,他們想讓她做他們家的童養媳,餘生半夜逃了出來。院長再次收留了她,沒有問她原因,隻是告訴她,餘生,你不該對生活絕望的,總有那一扇窗是對你開著的。


    後來,她遇到了靳年,她以為,他就是自己的那扇窗,她逐漸收斂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鋒芒,把刺一根一根地拔掉,就是為了接近他。可是,有一天,他卻告訴她,餘生,我當初收養你,隻是為了好玩!


    她吞了大把的安眠藥,卻還是沒有死成。看著他發紅的雙眼,他告訴自己,這條命是他的,他不讓她死,她想都別想。餘生覺得自己是多麽的可悲,就連死,自己都沒有這個權利。


    餘生站起了身體,“伯父,起風了,迴去吧。”餘生眼裏的淚水隨著轉身流出,她沒有用手去擦,任它肆意決堤。“生兒,對不起。”靳父看著顫抖著背的餘生,老淚縱橫。這個孩子,終究,還是對不住她了。希望有一天,她能真正的尋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到了門口,餘生這才用手背去抹掉自己的眼淚,平息自己的心情。屋內傳出他們談話的聲音。


    “生兒以後一定是要嫁給你大哥的,出了那檔子事兒,你覺得她還能嫁給誰!靳年,你就不能念念手足之情嗎?”靳年看著依然老頑固的母親,根本就不想再和她多說什麽,隻是看著桌子對麵的靳科,“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跟我爭嗎?”


    靳科玩著自己手中的打火機,一臉吊兒郎當的樣子,“靳年,你也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別忘了,你還有個競爭對手坐在這裏呢?”說著便把矛頭指向了一直坐在旁邊不說話的king。


    靳母也看向了king,她今天就是故意冷落他的,餘生不管嫁給誰,怎麽說都是自己家的,但是,眼前這個人,似乎很不清楚狀況。“你是做什麽的?月收入多少?家裏有哪些人?有房有車嗎?”靳母就像調查戶口那樣,毫不在意地問著king。


    從剛剛,king由懵逼狀態,到現在的了然,他早就看清楚了麵前這三個人心裏分別是什麽樣的打算,態度也逐漸強硬起來,“抱歉,這些都是我和餘生的事情,不必向別人一一告知。”


    “你這是什麽態度?餘生是我女兒,我替她好好把把關,不行嗎?”“我倒是沒見過想讓女兒嫁給兒子的母親!”“你!”靳母被king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餘生在門外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推開門進去,結束了這場毫無休止的對話,“king,我們走吧。我現在上樓拿東西。”說完這句,餘生便迅速上樓,而靳年從她進門的那一刹那,便看見了她通紅的眼睛,也迅速推開椅子,跟在後麵上了樓,速度之快,讓樓下的人都慢了半拍。


    跟到餘生的房間,靳年手快地落了鎖,死死鎖緊。還沒等餘生反應過來,直接拽著她的手,拉向自己。把餘生壓在門上,一手摁著餘生的手,一手帶著餘生的腰,讓她更加地貼合自己。


    餘生本想掙紮,可是眼光掃到靳年手臂上的繃帶,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隻好出聲,“你放開我,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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