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星光暗淡,桃花影落。封江月帶著美酒,繞了個大彎,避過馮蘅墓地,再度去了清音洞。

    “是個小姑娘?”周伯通叫道,須發蒼然,神態卻甚是純真,眨著兩隻眼睛,又問:“你是黃老邪什麽人?”

    “封、封,”郭靖一頓,又道:“江月姑娘,蓉兒還好麽?”

    封江月正欲迴答,就聽周伯通哇哇大叫:“兄弟,別跟她多話,美貌女人,見一次便倒一次黴。”

    他拉過郭靖,站在洞口,扮了個鬼臉,嘻嘻哈哈道:“去叫黃老邪過來,我有了雙手互搏之術,讓他試試我的本事!”

    “要喝美酒麽?”封江月微笑,揚了揚手中的食盒。

    周伯通眼睛一亮,複又戒備地喊道:“我不上女娃子的當,快去叫黃老邪過來!”

    “我送美酒過來,是想你傳我一門功夫。”封江月笑容不變。

    聞言,周伯通心頭直樂,哈哈大笑:“小姑娘有眼光,知道拋棄黃老邪找我教你。嘻嘻,一個黃老邪哪是兩個周伯通的對手?”慢慢地,他琢磨過味來,驚奇道:“你怎麽知道我練了雙手互搏之術?”

    一旁,郭靖笑道:“大哥,你剛剛說了這事,忘了嗎?”

    周伯通呆了一陣,揮揮手,叫嚷道:“不管啦不管啦!”他在洞中跳來跳去,又做了個鬼臉,“老頑童可不上第二次當,女人的麵見不得,女人的功夫也教不得!”

    “那美酒不要嘍?”封江月失笑。按這勢頭,周伯通八成是想到了瑛姑。

    周伯通霎霎眼睛,忽然想到了個主意,開心地笑道:“兄弟,你去教她,正好忘了黃老邪那閨女。黃老邪滿身邪氣,他閨女必和他一樣,那是萬萬娶不得的。”

    郭靖生性木訥,隻得慌張地製止:“大哥,你別亂說!”

    “兄弟,我是在救你。”周伯通眼睛一瞪,又兀自絮絮叨叨,說著黃家父女的諸般不好,正說得口幹舌燥時,封江月遞酒過去,他一飲而盡,美滋滋地說:“好酒!”

    封江月微微一笑,“酒都喝了,該傳我功夫嘍,別浪費時間。”

    “你使詐!”周伯通瞪大雙眼,氣得哇哇大叫:“不行,咱們再來過,你瞧我還嚐一丁點酒不!”

    “我沒那閑心。”封江月白了他一眼,又道:“你被打斷了雙腿,這傷卻盡得複原。我想你教我這門功夫。”

    周伯通奇道:“你學這個做什麽

    ?”他蹲在地上,雙手托下巴,半歪著頭,模樣甚是滑稽。

    “未雨綢繆。”封江月低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周伯通越發奇怪,突地一拍腦袋,笑得十分開心,高唿道:“我明白了,你得罪了黃老邪,怕他打斷你雙腿,對不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樂嗬嗬道:“行,我教你!”

    晨曦破曉,清露沾衣,封江月一夜未睡,滿臉疲憊地迴來,一眼望見青竹旁的黃藥師,微笑著問:“島主,昨夜我請求的事……”

    話未說完,黃藥師手一揮,投擲出三頁紙,又問:“去哪了?”

    “尋個地方練功呢。”封江月迴道,收好紙張。昨日晚餐時,她提及《碧海潮生曲》,黃藥師二話未說,當即言稱會謄寫給她。

    黃蓉重迴桃花島那日,她正與黃藥師打賭,賭注便是《碧海潮生曲》。隻是期間發生太多事,這份賭注她未曾索要。

    封江月淺笑吟吟,又問:“聽聞島主有一門暗器,名為附骨針?”

    黃藥師一怔,“你還想學這門暗器?”

    “那倒不,但我想知道它的解法。”封江月搖頭,見黃藥師臉色微變,知他起疑,便解釋道:“江月素來口無遮攔,就怕不慎得罪島主,受此刑罰,故想……”

    話未說完,但以黃藥師之智,怎會推測不出?他冷哼一聲,不悅道:“我對你動過一次手麽?”

    要說得罪,自封江月上桃花島以來,得罪他的次數還少麽?但他可有打過她一次、傷過她一分?

    “昨夜,那啞仆……”封江月欲言又止。她並未抱希望,隻是想嚐試一下,便是被拒亦不失望。

    “附骨針上的毒藥,可千變萬化,你得知一種解法無用。”黃藥師微微側身,瞅了眼封江月,又道:“你且放寬心,對付你,用不上附骨針。”

    附骨針之毒,他豈會不清楚?昨夜,一名啞仆突然毒發,差點生生痛死過去。她到底是個小姑娘,見到這一幕,怎會不懼附骨針?

    “當真?”封江月驚喜,雙眼綻放光彩,順杆往上爬,笑道:“無論我做錯什麽事,你都不會用附骨針?”

    “怎麽,”黃藥師微微一笑:“信不過我?”

    “哪會呢?”封江月言笑晏晏:“島主說一便是一,又怎會愚弄我?”這真是驚喜!她最怕兩樣懲罰,一是被打斷腿,二是附骨針,如今皆已解決,便不需再有顧忌。

    黃

    蓉立於窗前,望向竹林深處,麵色古怪,禁不住喊道:“爹爹,江月?”一眼望去,竹林中那二人含笑相視,朝霞環繞周圍,竹葉碧綠,綠草如茵,美得如一幅畫。

    尤其是,那二人間的氣氛,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令她隱約覺得不對勁。

    整個白天,三人和睦相處。黃蓉得封江月指點,已知應付求親之法,臉上盈滿笑容;封江月沒了隱患,心中一鬆,甚是愉悅;黃藥師本就愛女極深,又見封江月活潑如昔,哪還沉得下臉。

    月華幽幽,照得海麵一片光明。西毒叔侄登島,排場甚大。草地上,無數條青蛇昂頭盤身,白衣女子手持紅紗宮燈。兩人緩步走來,正是歐陽鋒叔侄。

    北方,竹林中走出三人,黃藥師漫步向前,青衣微揚,身姿雋雅,容貌甚是出眾;黃蓉與封江月落後一步,伴在他兩旁,皆是一身白裙,被月華一映,更顯嬌美,如月下仙子。

    白駝山排場雖大、氣勢恢宏,但這三人一走出,雙方氣場便已持平。

    歐陽鋒搶上數步,向黃藥師捧揖,後者亦作揖還禮。歐陽克立時走出,竟對著黃藥師跪倒磕頭,又以“嶽父”稱之。

    黃藥師直接動手,一點也未給麵子,將其摔了個跟頭。桃花島門人,便是叛徒,也容不得他人欺淩,歐陽克欺過梅超風,自是令他不悅。

    歐陽鋒大笑,瞅了瞅黃蓉,又瞄了瞄封江月,略一沉思,便讚道:“藥兄,真有你的,能生出兩個這般美貌的女兒。”

    黃藥師臉色一僵,但勝在自製力強,頃刻間便恢複過來,迴道:“兄弟隻有一女,單名‘蓉’字,鋒兄前來求親,緣何連這都未弄清?”

    “小小誤會,藥兄無需介懷。”歐陽鋒笑道,臉色不變,暗道:你居東邊,我住西邊,二十餘年不見,誰知你幾個女兒?

    他伸手入懷,摸出一個錦盒,作為給黃蓉的見麵禮。

    經他講解,黃蓉得知此乃避毒之物,用處甚大。她眼珠子一轉,竟上前收下,笑道:“多謝啦!”說罷,她擲出一把金針,欲加害歐陽克。

    但有東邪西毒在,她怎能得手?經此一役,歐陽克神色沮喪,黃藥師薄怒,歐陽鋒卻未在意,反倒言辭謙虛懇切。

    對於西毒歐陽鋒,黃藥師素知其口腹蜜劍,心中隱有疑慮,便欲以《碧海潮生曲》試他一番。

    歐陽鋒微微一笑,左手一揮,示意諸名白衣女子上前,笑道:“這些西域女子,個個能

    歌善舞,就當一點微禮,贈予老友。”

    “兄弟素來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視天下美女如……”黃藥師頓了一頓,又道:“鋒兄厚禮,不敢拜領。”

    歐陽鋒笑道:“聊作視聽之娛,以遣永日,亦複何傷?”

    西域女子身材高大,膚色白皙,容貌與中原女子大有不同。在歐陽鋒的示意下,眾女或彈奏樂器,或翩翩起舞,動作極盡柔美,媚態百出,誘人至極。

    她們或寬衣解帶,或投懷送抱,一舉一動,十分魅惑。

    對於這一幕,封江月肝火大動,極為不悅,喝道:“歐陽克,你為娶蓉兒而來,卻緊盯其她女子,是何用意?”

    她原不想參與進來,但見西域美女跳此豔舞,終究忍不下氣。

    不說黃蓉,便是黃藥師,也是一怔。自相識以來,何時見封江月冷然動怒?她向來活潑樂觀,便是心中有氣,臉上也極少顯現。

    即便是在太湖歸雲莊,被黃蓉踹了一腳後,她也不曾這般。

    見封江月瞥來一眼,黃蓉心領神會,橫眉冷對:“歐陽克,我知你生性風流,但今日來求親,你卻依舊如此,見女子跳舞,似被勾了魂一般,哼!”

    封江月冷冷補充道:“你若是舍不得這些美女,又何必假惺惺贈予島主?”這句話,她算把歐陽鋒也罵了進去,畢竟人是他送的。

    兩人一唱一搭,歐陽克一懵,見黃藥師臉色不愉,忙道:“嶽父明鑒,小婿萬萬不敢,怕是其中有誤會,必是這位姑娘看花了眼。”他閱人無數,經曆過大場麵,知曉其中有詐,這二人欲冤枉他。

    歐陽鋒哈哈一笑,望著封江月,並未惱怒,“你這姑娘小小年紀,倒是頗為仗義,與黃家丫頭合謀,姐妹一條心。”

    這一句話,既道破了事實真相,又點出了封江月的目的,比之歐陽克更甚一籌。

    但他顯然失了望。這句話,並未消去黃藥師心中的不悅,反倒令他怒氣上湧。

    作者有話要說:(*^__^*)嘻嘻……昨日那一章,關於島主的心理描寫,“該摸清的,卻總是糊塗”,在聽到江月的話“島主讓我看清自身地位,不要過於放肆”後,他隻是傲嬌啦,他那話的本意不是這個,但他說不出口啊,憋悶之下,幹脆承認江月所說的話,隻是沒算到江月那話沒說完……果然,求親是場好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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