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天地所出的一顆匯靈珠,曆經千萬年吸天地靈氣而成。每一次匯靈珠都是為了拯救一次劫難而生。上一顆匯靈珠已經遙遠得成了英雄的傳說。沒有父母親,沒有師傅,一旦化成人形便自然地擁有一切高深的靈術。但最致命的是,我們沒有可以戰鬥的法術。一旦我傷人性命,我的靈就會極速降低。

    當我第一次化成一個女孩在那永恆的冰山緩緩降落時,我遇見了焱,承天柳焱。這個俊朗的少年。至高無上的王唯一的孩子,也是王室公認天上人間隱藏的法術最強的人。可是,我的靈力告訴我,在這天地間,還有一個這樣的人。

    他將我帶進了他的世界。我終日在王宮中穿梭,但是除了他,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時常溜下人間,然後再迴來給他講人世間的種種。每一次都來去匆匆。凡間有無數的精彩吸引著我,抵擋住身後他不舍的眼眸。那幾百年裏,他隻是從一個少年變成年輕的男子。他的法術一天天飛漲。

    也許是沒有新的精彩,也許是倦了,我開始長時間地呆在他的身邊,不願離去。看著他練劍,教他一些我會的法術。他的法術已經足夠強大,可是每次還是認真地聽著我講的每一句話。

    我講的故事越來越多地關於愛情。可是,我從來不提及愛情這兩個字。他的世界靜靜花開,悄悄月落,我又何必掀起波瀾。當我降臨,我就知道這種平靜對他來說已經快結束。但我還是會全力守護。可是我首先要收藏起我的心。因為不會戰鬥法術的我將可能成為他的包袱。

    為了逃離這日益無法掌控的心,我再一次迴到凡間。這還是人們身著輕衫長袍的年月。

    我每天趴在酒家廂房的木欄上,觀看來來往往的男女。哭聲,笑聲,爭吵,親密,每一點都刻進我心。遇上好的日子,便總可看見男子身著鮮紅的長袍,胸綁大朵的紅花,騎在馬上,神采亦亦地走過。後麵跟一頂或華貴或精巧的小轎。透過那轎簾,我總看見她們如花的笑顏。什麽時候,我才可以坐在這樣的轎裏,透過頭罩的細紗和偶爾被風吹起的簾門,窺見焱在馬上挺直的背影。

    我發現在對麵的樓上,有一個男子也像我這般,每日倚在樓上的木欄望著。不同的是,我望著樓下,他望著我。在我發現他那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坐在我身邊。他說,我叫夜子天。

    從過去到現在,他的名字都沒有變過。他的容貌也沒有改變,魅惑人心。

    他還說,從很久以前,我就在你身邊了。你記得嗎?很久以前,你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還對塵世間的一切感到新奇時,你曾陪伴過一個男孩。那就是我。我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但是所有人都懼怕我,沒人願意和我在一起。在我孤單的心快冰冷得變成石頭的時候,你在我身邊坐下來。我想,那是你第一次來到這個人間。你問我很多問題,每天都拉著我到處跑。那是我記憶裏最初有笑聲的地方。可是,不久以後,你就消失了。你什麽也沒有對我說,就獨自離開了。你知道那時我多難過嗎?在一個人度過的那麽多年裏,我從沒流過一滴淚,我甚至懷疑自己身體裏沒有淚。可是那時,我哭了。可不論我怎樣傷心,你還是沒有迴來。然後很快地,我長成一個男子,而你,迴來了。已經長成美麗的女子,就像現在的模樣,可是,你不記得我了。我在你的身後不遠不近地跟隨著。你都不曾迴頭望。你不知道,在你離開的時候,世間已經幾世輪迴。可我再沒有變過。看盡人間滄桑,隻等一人迴來。其實,我們曾經說過話的,在飯館,在河邊,在樹下,可是我對你來說總是個陌生人,你從沒把這些往心裏放。每一次見過後就又忘了。然後從幾百年前開始,你來的時候越來越少,越來越短。發呆的時候越來越多。就像現在,每天在同樣的位置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重複地過著每一天。微笑著,眼裏卻時常流著淚。

    我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睛和眉目,輕觸他臉頰,已經不是原來嫩嫩的感覺,是個剛毅的男子啊。他怎麽會明白我呢。 我歎了口氣,想起過去,對他說:你怎麽就肯定我不記得你呢?你是我在這世界最初遇見的人。你的話給了我對這世界最初的印象,熱情,快樂的你,小時候可愛的人,長大後俊美的你,我怎麽會忘記?可是你知道,那宮中短短的幾天,這世間早已物是人非。所以,當我迴來時,沒來找你。你法術那麽高,不要否認,你一定知道我靈力不弱的。所以,你這樣緊緊跟隨的目光,我怎麽會不知道?再說,就算我不記得你的樣子,可是這世間無人可敵的法力,我怎麽會辨別不出來?隻不過是假裝不知道。

    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你需要一個人在身邊,這個人怎麽不可以是我?!夜子天已經有些憤怒。

    因為在遇見你之前,我遇見了柳焱。溫和的男子,天地未來的主宰。可焱這一生最大的劫難就是你,就在不久的將來。我和你的相遇不是偶然。我原想認識你,不可避免的那一天到來時,至少雙方不會下手太狠。可是,焱身上背負著天地正義,而你,又是那麽絕決的一個人。所以,你們誰都不會放手。那麽,既然注定要成為敵人,我又一定會站在焱的身邊,所以,我們最好連朋友都不是。這樣,對戰的時候才不會心有不忍。才不會留下永恆的傷痛。夜子天這一次沒有憤怒,聲音出其地平靜:你真的一定要堅持站在他那邊嗎?

    是,我一定會站在焱這邊!他是統領世間和平,我一定會站在統治的這一邊。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變平凡,而我先喜歡上了你,那時也許會站在你這一邊。

    我沒有辦法在這裏繼續停留。匆匆起身,趕迴焱的身邊。當我從人間迴來,焱並沒有在那片翠竹林中練劍,而是坐在城牆上,不停向遠處張望。在我們四目相觸的一刹那,他的臉上展開一個舒心的笑顏。從城樓上縱身飛下,站在我麵前,輕聲說:我好想你。那一刻,我感覺我的脈搏就要停息,明知對我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還是唿吸困難。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麽懼怕。我愛的這個挺拔而沉默的男子說想我。

    還沒來得及將愛說出口,城牆內戰鬥的號角急急吹響。然後便看見一個男子向焱撲來,他的身後,一隻箭緊追而至。這個男子,是煜!遠遠的城樓上射出箭的那把弓還閃著寒光。那支箭深深地刺入煜的腿,他一下子跌倒在地。我聽見焱不停地叫他:禦。焱說,禦是我最忠心的侍衛。我常聽焱說起,隻是這時才見到。見焱拔出劍要往宮衝去,我封了我和他的穴。然後一同跳入輪迴道。因為,那城樓上站著的,正是夜子天。此時的焱,法力無法像夜子天一樣自由控製,他的心,也沒有夜子天在世間磨煉出的心狠。

    下一個場景,便是我們出生。接著一年後煜出生了。煜的腿上還有紅紅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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