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經理似乎不刻薄就不會說話。

    “您叫我進來就是問我這個問題?”我態度也不是很好,2000塊錢那事就夠窩火了,她還問我這種問題!

    對麵的女人還是不看我,拿起一遝紙仍在我麵前:“自己看看!”

    我拿過來看了看,是昨天早上的會議紀要,這跟我不識字有什麽關係嗎?

    “經理,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丁經理不再敲鍵盤,轉頭看向我,“不明白?那麽多錯別字你看不見?得白內障了?”

    “錯別字?”我翻了一遍,還真是,僅是粗粗看下來,就發現了三個錯處。

    “但是經理,這份會議紀要不是我打的,昨天早上我根本沒參加例會!”我哭笑不得地解釋。

    丁經理坐正,厲聲說:“夏寒,會議紀要是不是你的工作?”

    我點了點頭。

    “那你解釋什麽呀?是你的工作就應該你負責,無論過程是怎樣的,我隻看最終結果。現在這份會議紀要已經抄送給有關領導了,大家都知道我的助理是錯別字大王,你要我的臉往哪放?”

    這樣的場麵對於剛工作一個月的我來說太難應付,隻得不說話等著她繼續數落我。

    “事情已經發生了,第一,迴去改過來。第二,為了你給警告,這個季度的獎金全部扣了,出去吧。”

    獎金全扣了?那我還不如跳樓算了。

    “經理,您聽我說……”

    “出去!”

    她不給我任何解釋和求饒的機會,我隻得歎了口氣,開門剛要出去,她又突然叫住了我,我以為她後悔了,興奮地迴過頭,卻看到她皺眉打量我,眼神裏帶著一絲鄙夷:“你家最近是不是死人了?”

    我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麽每天都是同一身黑衣服?我以為你奔喪呢!”說完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

    真想把她從窗戶順出去,這樣就能給我每天穿同一身黑衣服一個正經八百的借口了。

    因為昨天去人力資源部幫忙,很多工作都積壓到今天,加上要改會議紀要,等到全部完成的時候又是晚上九點多了。

    我關上電腦,看了看空蕩蕩的辦公室,心裏忽然一陣落寞。

    其他人是不是都在家陪著老公老婆看電視,聊天,打麻將?或者約著三五好友喝酒,泡吧,玩密室?

    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像這個城市的遊魂無人問津?

    如果我還住在別墅,和葉迴還是夫妻,他會不會擔心我?

    這個答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婚後,在生活上我盡一切努力照顧他,即使家裏有傭人,但隻要是關於他的衣食住行,我基本都是親自動手。

    感情上,我用前所未有的熱情來嗬護。他自負傲慢,我認為那是成功人士該有的氣質與風采。他脾氣古怪難於相處,我認為那是他複雜家庭給他的。無論他怎樣刁難我,我都會找一個借口為他開脫。

    我把我的青春年華,喜怒哀樂,人生智慧,一股腦地用在與他的夫妻生活中,卻從來都未想過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我的思緒被電話打斷,是閨蜜催我快點兒迴去。

    上了出租車,我腦子裏開始習慣性地總結一下今天的工作,看看是否有什麽漏洞,以防明天再被丁經理抓住把柄。

    還好,除了衣服外,一切妥當。

    葉迴把我轟出家門時,行李中沒有一身適合上班穿的衣服,無奈之下向閨蜜借了一身,礙於兜比臉還幹淨的現狀,我也沒舍得再去買一身,沒想到卻被丁經理奚落了一番。

    我想了想,反正葉迴還在美國,不如今天把能搬的都搬走,就算他迴來也沒轍了。

    到了別墅,我以為傭人們會為難我,沒想到她們都挺想念我的,一陣噓寒問暖,甚至還幫我收拾東西。我很感動,看來平時對別人好點兒沒什麽壞處。

    收拾好東西,我自己提著一個箱子,傭人幫我提著一個,來到客廳處,我看到電視裏正在播放一群八卦記者圍堵一個女演員,閃光燈不停閃爍,那個被圍在中間的女演員在工作人員的保護下艱難地前行。

    “請問冷小姐是不是上周在拉斯維加斯?請問您去那裏是不是與致遠國際的董事長結婚?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登記結婚是早就決定還是臨時起意?……”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被拋出,女演員包括她身邊的工作人員均以沉默應對。

    “與致遠國際的董事長結婚?”

    這個問題在我腦子裏盤旋,久久不去,直到葉迴的聲音鑽入我腦中,我才清醒過來。

    “你來偷東西?”他站在我麵前,挑著眉問道。

    “結婚了?”我脫口問道,“不對,是再婚了?”

    他迴身看了看電視,“

    這關你什麽事?”

    “我問你是不是再婚了?”我歇斯底裏地吼叫,根本沒去想那些報道從何而來,也沒去想明明進門的時候葉迴還不在,怎麽現在突然就出現了。

    我隻想知道答案,他親口說出的答案!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傭人們一哄而散,隻剩下我和葉迴麵麵相對。

    良久,他開口了,像往常那樣地不緊不慢:“你還在乎嗎?不是提出離婚了嗎?”

    “是不是再婚了?”我第三次問出這個問題。

    葉迴的臉色變了,沒了剛才的平靜,帶著怒氣:“既然提出了離婚就別再來問我這些奇怪的問題,我不想迴答,也沒義務迴答。”他頓了頓:“還有,這個家裏的東西全部是我花錢買的,既然你有骨氣一分錢都不要,那這些東西你也別想拿走!”說完,吩咐傭人把我剛收拾好的行李全部倒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我不說話,就這麽瞧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腦中被剛才那個問題充斥得頭疼欲裂。

    那個被記者圍在中間的女人我再熟悉不過了,她就是現在炙手可熱的大明星冷雨茜,也是我大學時同寢室的朋友。

    我是在婚後才知道以前她和葉迴交往過,他們的保密工作著實令我驚歎。

    記得那會兒宿舍上鎖後,都是我幫冷雨茜想法設法打開大門,每次她上課時間出去約會,我就變著嗓音幫她喊到,每次臨到考試前我就劃下重點讓她複習,每次的每次,如果沒有我,她是否能夠順利畢業都是未知數。

    同寢室的幾個姑娘都問過她在跟什麽人交往,每一次她都是麵若桃花幸福地說:“我會告訴你們的,不過不是現在。”

    畢業收拾東西的時候,那個男人在樓下等她,我們一麵等著黑色轎車裏的人出來一窺容顏,一麵聽她說道:“你們不用看了,即使看到他,那也是我的前男友了。”

    我們都有些錯愕,以她對他的熱情和執著,不像玩玩的?

    她邊收拾東西,邊漫不經心地說:“前幾天我認識了一個男人,他是一家影視公司的經紀人,他覺得我資質很好,是個當演員的料,所以,我就和那家影視公司簽約了。”

    “你為了這個和樓下那個人分手了?”一個同學問道。

    她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女人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我可不想把美好的青春都用在家庭生活上!”

    我看著樓

    下那輛黑色的轎車,心中替他惋惜。

    但如果當時我知道那個人會成為我未來的丈夫,我不僅會替他惋惜,還會為他把冷雨茜綁起來,幫他們舉辦一場前所未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世紀婚禮,這樣,他就不會折磨我這麽多年了!

    “離婚協議書呢?”我收迴思緒,勉強壓製住怒火,盡量平靜地問葉迴。

    “在我辦公室。”

    “既然你已經再婚,那就證明你已經簽完字了,可以給我一份了吧?”

    雖然他沒有正麵迴答我的問題,但通過剛才的舉動,答案一目了然。

    “你該走了,這裏不歡迎你!”葉迴背對著我說道。

    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現在的表情,很想知道他是怎麽做到如此絕情的?

    我一動不動,內心翻江倒海。

    與麵前這個男人的關係,是我傾盡了所有來維係的,想不到最後隻落下這樣一個下場!

    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同時,我聽到一個聲音從我的嘴中發了出來:“你還愛她?”

    葉迴像受到了刺激,猛然將手中的杯子用力砸碎,我的身體也跟著一顫。

    可是當他轉過頭看向我時,嘴角卻是掛著笑的:“我愛不愛她關你什麽事?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問?”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夏寒,我們結婚六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他好似說累了,閉了閉眼,“你走,別再迴來,我不想看見你。”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我空著手迴到閨蜜家,她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問了問我要不要吃東西便去睡覺了。

    躺在床上,我腦子裏一團亂麻,一邊是臆想的葉迴和冷雨茜的婚禮,一邊是葉迴對我的態度,真的是越想越氣,在床上打了三百六十個滾之後,我終於睡去。

    第二天,我在公司就像一個幽靈,神出鬼沒,隻要得空我就消失,直到王曉藝找不到文件才把我揪了迴來。

    “夏寒,你今天怎麽了?一上午的功夫你去了不下十趟廁所了,腎虧啊?”王曉藝把我按在座位上,生怕一撒手我又消失不見。

    “不是。”我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了?”

    我先看了看丁經理辦公室的門,然後壓低聲音:“丁經理嫌棄我一個月隻穿了一身衣服,可我昨天加班根本沒時間去買,隻能又穿著這身來上班,我怕被她看見。”

    王曉藝冷哼了一聲,“就她好,天天變著花樣穿,件件奢侈品,就連鑰匙鏈都是alexandermcqueen的。手裏不過就有兩個樓盤在售,搞不懂她哪來那麽多錢撐著?”

    葉迴資產的具體數值我不是很清楚,但作為他妻子的那六年,奢侈品我是沒少買,所以對於國際品牌還是很有了解的,尤其是價格。

    然而丁經理的職位在致遠國際這種公司裏也就算是初級經理,天天換衣服不新鮮,天天換奢侈品……那還真是挺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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