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當年的一戰,他在昏迷前將所有拿出之物與小蛇他們,都收了迴來,隻是,小蛇沉睡,邯山鍾也被收入到了儲物袋內,一切,都在慢慢的恢複著。


    他的樣子,不知為何,沒有迴到成年,而是保持在了宿命的少年,他的頭發,是被其父因擔心外人不歡迎蘇銘的出現,用草汁調了顏色,將其染成了黑。


    一年來,這樣的溫馨,讓蘇銘無法忘記,成為了他生命中的溫暖,他喜歡這裏,喜歡那個叫做小醜兒的妹妹,喜歡這個編製草繩玩偶的父親,還有那溫柔的媽媽。


    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走,他要去尋找他的師尊,他的師兄,他要讓自己更加的強大,隻有這樣,才可以再一次與帝天相遇時,讓這被橫加在身的大劫,成為帝天之劫!


    他,不能太久的留在這裏,因為在這裏的他,很可能會給這一家人,帶來生死離別的災難,因為帝天……隨時有可能來臨。


    盡管這一年很平靜,但蘇銘不能……在這溫暖中永恆。


    吃著山藥,看著妹妹,看著爹娘,蘇銘不止一次的萌生了一個想法,如有一天,自己找到了師尊與師兄,如果他們都還安全,如果一切瑣事都消散,那麽他可以不再去尋找未來,隻要這裏還在,隻要他還能迴來,他會在這溫暖中,伴隨這平凡的老人一生,伴隨著妹妹一輩子,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嫁人,看著她子孫滿堂,那個時候,會多好……這是一種美好,蘇銘的臉上,露出微笑。


    “狗剩哥哥,你在笑什麽呢。”小醜兒使勁的咽下了一大口山藥,看著蘇銘,清脆的說道,她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很美。


    狗剩這個名字,是這戶人家為蘇銘起的,那個時候的蘇銘,傷勢很重,每天躺在那裏,似隨時可以死去,在那婦人以前的部落裏,若是孩子身體不好,往往會給起一個小名。


    名字不好聽,但卻蘊含了家人的溫暖與親情,這是故意把名字起的輕一些,好讓孩子能從此健康的含義。


    狗剩,狗剩,連狗都不願意吃的東西,想來也不會有死亡的神靈來將其帶走。


    “我在想,小醜兒以後長大了,嫁人了,狗剩哥哥要給你準備一份什麽樣的嫁妝。”蘇銘摸了摸小醜兒的頭發,輕聲開口。


    “哼,你就比我大幾歲,幹嘛總是這副老氣橫秋的語氣,我也在想,以後哥哥長大了,娶了我未來的嫂子,我應該準備什麽禮物給她呢。”小醜兒皺了皺鼻子,學著蘇銘的語氣說道。


    小醜兒的爹娘,看著眼前這對兒女,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目中的微笑,還有那來自心中的溫馨。


    那是一家人的溫暖,那是再寒冷的天,也凍不寒的情,那是此刻外麵烏雲彌漫,嘩嘩雨水落下,驅散了炙熱,天地一片雨寒時,也闖入不進這屋舍的家。


    雨水不知何時,灑落在了的大地,這是晌午之後,天空黯淡,那嘩嘩的雨水似具備了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人聽的時間長了,會忍不住出現困意。


    小醜兒就是這樣,她吃的飽飽的,拍了拍小肚子,向著她的爹娘還有哥哥笑了笑,正說著話時,漸漸打起了瞌睡,直至身子倒在了蘇銘的懷裏,嘴角帶著香甜的微笑,睡著了。


    蘇銘柔和的看著懷裏的妹妹,輕輕地將其抱起,送到了房間的小床上,為她蓋上了被子後,看著睡下小醜兒,看著其臉上那清晰的胎記,蘇銘可以感受到了這個孩子在成長中經曆的那些嘲諷與孤立。


    可她很懂事,即便是沒有人和她玩,她就自己玩耍,即便是在外麵受到了欺負,可迴到家時她會擦去臉上的淚,露出微笑,不讓爹娘惦記。


    她很善良,她不恨任何嘲諷她的夥伴,她喜歡他們,也會為她們付出,隻是那一次次的傷害,她都會在黯淡中,選擇躲避。


    “哥哥……”此刻沉睡中,小醜兒輕聲喃喃,臉上的笑容更為可愛,似在夢裏,正在與蘇銘玩耍,這就是她的心裏,除了與父母之外,最快樂的事情了。


    看著小醜兒,蘇銘輕輕的在她身上拍了拍,漸漸在小醜兒睡熟了後,他才走出了房間,看著外麵的雨越加的大了,天空有閃電時而劃過時,雷霆悶悶傳來,小醜兒的父親,正蹲坐在屋簷下,身邊放著不少大小不一樣,甚至顏色也不同的草葉,正在沾著雨水,在那裏編製著。


    小醜兒的母親,正在收拾著飯碗,見蘇銘出來後,慈愛的笑了笑。


    “你妹妹睡了?”


    蘇銘點了點頭,幫助收拾起了飯碗。


    “你這孩子,不用了,你也去睡會吧,看著天色,怕是雨要下一夜。”


    “沒事,娘,我不累。”蘇銘笑著搖頭。


    這婦人看著蘇銘,內心輕歎一聲,一年前女兒將這少年背迴來時,她就在想,這麽漂亮的孩子,到底是哪一家的父母,舍得將其丟棄。


    這一年來,蘇銘的勤快,他看向他們時那目中的依偎之意,讓這婦人已經把他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直至外麵的雨更大了一些,幾乎連成了一大片時,小醜兒似被雷霆驚醒,那婦人連忙過去哄了幾句,拍著小醜兒,慢慢的又睡下了。


    蘇銘默默的走到那中年男子的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外麵的雨水,感受著雨氣的寒撲麵,許久之後,他轉過頭看著自己這一年來的父親,其專注的神情似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其手中的草繩,如具備了生命一般,在他的手中不斷的編製下,成為了玩偶的雛形。


    不同顏色的草,被這中年男子時而放入其內,使得這玩偶看起來栩栩如生,隻是那青草很多都是邊緣鋒利的,平時倒也沒什麽,但這中年男子的專注與動作,會讓他忽略掉被青草劃破手掌的傷痛。


    那滿是傷痕的雙手,顯然就是他這一輩子製作的玩偶,留下了的痕跡。


    蘇銘看著,這一刻的小醜兒的父親,整個人具備了一股讓蘇銘看不懂的氣息,他依舊還是凡人,但被他製作出的玩偶,仿佛被他賦予了生命。


    這樣的注視,蘇銘並非一朝一夕,那是一年……從他蘇醒後,從他成為了這家庭中的一員時,他就喜歡上了去看,小醜兒父親的編製。


    那每一個完成的玩偶上,似乎生命的痕跡,讓他沉浸在內,似有所明悟,隨著時間的持續,他的明悟越來越多,但卻還是有那麽一層紗遮蓋,使得一切若霧中。


    “何為命……”蘇銘的腦海,浮現了那黑色木塊上,存在的話語。


    “學的怎麽樣了?”在蘇銘這注視下,不知什麽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以往的這個時候,應該是黃昏,可如今在這烏雲以及雨幕裏,黑夜提前的到來。


    那中年男子終於抬起了頭,看到蘇銘在身邊後,臉上露出微笑,放下了手中的草繩玩偶,問了一句。


    蘇銘遲疑了一下,從懷裏取出了他上午時在那桂花林裏編製的小人,遞給了小醜兒的父親。


    “我……感覺總是缺了一些什麽。”蘇銘皺起眉頭。


    “少了生命。”小醜兒的父親接過蘇銘製作的小人,慈祥的笑了笑。


    “任何一物,隻要是存在的,就會具備生命,尤其是草木,更有其生命,用它們製作的玩偶,也是需要有生命的,這個生命我也不太明白該怎麽表達,那是一種感覺吧,畢竟我做了一輩子的玩偶。


    你的這個,沒有生命存在。”小醜兒的父親向著蘇銘解釋起來。


    “怎麽能讓它具備生命?”蘇銘輕聲問道。


    “用心去編製它,想象著你要編製的樣子,想象著編製它的原型……我這一輩子,隻會做兩個玩偶,都是孩子的形狀,女孩是小醜兒,男孩是……唉,小醜兒的哥哥。”


    小醜兒有一個哥哥,這個事情蘇銘聽她說過,比她大了十歲,在八年前……被距離這裏不算太遠的邪靈宗,收取成為了弟子。


    一晃三年,音訊全無……蘇銘沉默,許久後拿起一旁的青草,正要編製時,他忽然雙目微不可查的一閃,抬起頭,目中有冰寒隱藏。


    一旁的小醜兒父親顯然沒有絲毫察覺,感歎中,還在編製著,可片刻後,這屋簷外的雨,卻是漸漸散發出了更冷的寒氣,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從遠處,從雨幕裏,緩步的走來。


    隨著二人的走來,那雨水落在他們身上,立刻成為了寒冰摔落,那冰的顏色更是漆黑,若是在白天看到,定會讓人觸目驚心。


    “仙族……”蘇銘神色平靜,看著那二人在雨中不斷地走來,他們的方向,正是這小醜兒一家人所在的屋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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