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銘第三次看到這條秋魚,看到這個女子。


    第一次,他剛剛開塵,在去往天寒宗的路上,在那天嵐壁障處,看到了此女的來臨,聽到其與白常在一戰的轟鳴。


    從那一刻起,在蘇銘的記憶中,永久的留下了那一條秋魚,留下了那一個女子的身影。


    第二次,是在天嵐城的那場戰爭中,在前與後之時,他看到了這女子的參戰,看到了那秋魚的詭異力量。


    也就是在那一次裏,這女子暗中幫助,使得蘇銘可以離開戰場。


    但惟有如今的第三次,才是蘇銘在如此近距離下,去看到這女子以及這條讓人看一眼就絕難忘記的聖獸……秋魚。


    蘇銘站在那裏,望著天空此刻雲海翻滾,望著那無數小了很多的秋魚之獸在唿嘯中顯露出恭迎之意,望著那絕美的女子,其秀發飛舞,拿著笛子,目光掃過大地。


    在這一瞬,那女子的雙眸,於大地的海秋部臨時部落內,從蘇銘的身上掃過。


    沒有停頓,如蘇銘在她眼裏似不存在的,隨著那龐大的秋魚最終漂浮在了部落的天空上,那女子輕步走下,衣衫飄舞,盡顯其優美,落在了部落中,化作一道白色的虹,向著部落的中心飛去。


    從她出現,直至如今消失在了部落內,時間不長,但卻是把整個海秋部的族人都振奮起來,盡管沒有喧鬧的嘩然,但從每一個海秋部族人目中露出的激動與狂熱,被蘇銘清晰的看到了眼中。


    “聖女婉秋……”在蘇銘十丈外的牙木,望著那女子消失的地方,目中有了狂熱與一絲複雜,半晌之後才搖了搖頭,拎著酒壇,向著遠處走去。


    隨著他的離去,蘇銘所在的篝火旁,漸漸有了安靜,除了那火堆燃燒的輕微啪啪之聲外,聽不到太多的聲音,蘇銘沉默了片刻,來到了那他始終不知道姓名的蠻族老者身前,這老者被絕巫宗澤攝魂一眼,封住了身體,此刻時間一長,不但沒有緩解,反而連靈魂似也都凝固,雙目無神。


    在這蠻族老者身邊,蘇銘大袖一甩,立刻將其收入到了火猿所在的儲物袋裏,整理了一下行裝,蘇銘迴頭看了一眼這海秋部的臨時部落,轉身,向著部落外走去。


    他要離開了,去尋找自己的道路。


    臨走前,他沒有去拜會海秋部的絕巫以及這聖女婉秋,他們之所以救下他,是為了與大師兄的一次對話。


    這是一種交易。


    且除了牙木外,其餘人對蘇銘的態度,是冷漠的,如方才那樣,在對話結束之後,對他沒有絲毫理會,對此,蘇銘盡管沒有介意,但也不會去自找沒趣。


    別人不在意他,他便不會去在意旁人,此刻轉身,蘇銘的身影漸漸遠去,其背影在這夜裏,顯得有些蕭瑟,孤獨,與四周格格不入。


    在他的身上,始終繚繞了一種迷茫,隻不過平日裏被蘇銘隱藏的很深,唯有他獨自一人時,才會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來。


    走著走著,蘇銘走過了一處處燃起的篝火,一路有守夜的海秋部之人看到他,應是接到了封命,見蘇銘是向外走去,而非進入海秋部的一些重要之地,便沒有阻止,隻是冷冷的看著。


    就在蘇銘將要走出海秋部之時,他的腳步忽然一頓,因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他身後的部落深處,緩緩的傳來。


    “你,就這麽的走了麽。”這聲音蘇銘不陌生,它屬於那後巫老嫗。


    “我海秋部救你兩次,你,沒有什麽要迴報的麽。”老嫗的聲音冷漠,不蘊含絲毫情感,在蘇銘的身邊悠悠迴蕩。


    蘇銘沉默。


    “留下你的手鐲,那是我九黎巫魂,它不屬於你。”在蘇銘的身後,老嫗的聲音傳來,使得蘇銘的四周出現了一片波紋的漣漪。


    “這是你們九黎巫主送我之物。”蘇銘轉過身,看著身後,目光所望,他沒有看到那老嫗的身影。


    “或者,在巫主來臨前,你留下。”幾乎就是蘇銘話語剛剛說完的瞬間,老嫗的聲音再次傳來,隨著話語出現的,則是在蘇銘的前方,本是空曠之處的突然扭曲,以及從其內,走出的她的身影。


    “我給你十息的時間,去選擇。”老嫗站在那裏,冷冷的看了蘇銘一眼後,便不再去理會,對她來說,蘇銘隻是一個讓他們部落與巫主聯係的工具而已,若這工具想要離開,那麽並非是不可以,但要留下那手鐲。


    且蘇銘的修為在她看來,根本就無法入眼,弱者,是沒有資格在強者麵前提出條件,唯有服從。


    至於蘇銘在蠻族的身份,她不在乎,即便是她聽說了對方獲得了一絲蠻神之力,但這種力量她沒有見過,在她看來,以自己九黎巫族的身份,後巫的修為,又在自己的部落內,對於這所謂的蠻神之力,她不信可以殺了自己。


    更何況,她此刻之所以出現在這裏,也是奉命而來,有人讓她來此,去試探一些,這讓她有些不信的,蠻神之力。


    蘇銘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鐲,時間一息息過去,當第六息來臨時,蘇銘再沒有遲疑,將手鐲取了下來。


    他抬頭望著那老嫗,他知道對方不在意自己,甚至在看自己時,那種上位者如看螻蟻一般的目光,沒有絲毫掩飾。


    救自己,隻是為了對話,救自己,隻是為了這個手鐲。


    實際上不僅是這老嫗如此,還有那絕巫宗澤,也是這樣,蘇銘淡淡一笑,看著那老嫗,把手鐲向其一揮。


    “從此之後,我與你海秋部,再無交集,你們救我第一次,換來了與巫主對話的機會,這是交易。


    你們救我第二次,如今要走了這個手鐲,也可算是交易,如今全部結束,蘇某告辭!”蘇銘目光平靜,轉身向外走去。


    那老嫗接過手鐲,看了一眼後目光落在了蘇銘的背影上,閃動了一下,她雖說尊敬巫主,但畢竟是海秋部的強者,且巫族大地風雲變化,希望不能全部都放在巫主那裏。


    如今這蘇銘在他看來,脆弱不堪,獨自離開之後,在巫族大地上必定是九死一生,一旦此人死了,那麽他身上的寶物就會被他人取走,甚至一些讓她也覺得隱秘之事,怕是會便宜了旁人。


    既如此,不如留下!


    “兩次交易的確結束,但你既是蠻族,為何能拿著我巫族的攝魂珠,把攝魂珠留下,把你具備燭九陰氣息之事也要交代清楚,如此,才可讓你離去,我海秋部也不刁難你,取你之物,隻是為你保存,等巫主歸來時,我自會將其奉上。


    否則的話……”


    那老嫗還沒等說完,便被蘇銘的一聲長笑打斷。


    蘇銘已經忍了很久,對方要這手鐲,他可以給,此物本就不是屬於他,但此物給了後,這海秋部竟還刁難,索要奪靈散,更要探尋他攝魂之密。


    這種事情若蘇銘再次屈從了,那麽等待他的將會更多的屈從!


    “海秋部,莫非你們真的以為,可以將蘇某的一切都掌控在手掌之內,你已拿走了手鐲,我奉勸你,不要太過!”蘇銘猛的轉身,目中有了寒光。


    隨著蘇銘的話語傳出,立刻在他的四周,瞬間出現了不少巫族,一個個冷漠的看向蘇銘,那目中出了冷漠外,更多的是輕蔑。


    至於那老嫗,則是冷笑中,神色有了不悅。


    “不知好歹,攝魂珠之物隻會帶給你劫難,我為你考慮,為你減少外出後的生死危機,你不感謝也就罷了,還如此狂妄,以你的修為,我倒是很好奇,你憑什麽來威脅我。”那老嫗目中一閃,話語間身子向前一步邁去。


    這一步之下,整個大地仿佛都一顫,她與蘇銘之間的虛無,更是瞬息如被凝固,四周八方的天地之力,更是在這刹那間,轟轟而來,直奔蘇銘而去。


    沒有什麽太過驚天動地的神通,但僅僅是這一步,就可凝聚天地之力而來,對蘇銘生生的擠壓而去,這種強大的程度,遠非祭骨可比!


    她沒有想殺蘇銘,隻是要將其震懾重傷罷了,讓對方知道,弱者在麵對強者時,應該是一種什麽態度。


    可就在她一步落下,天地之力直奔蘇銘而去的一瞬,蘇銘沒有施展其他手段,隻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其食指上纏繞的發絲驀然間有了燃燒,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赫然從蘇銘的這根手指內轟然爆發出來。


    這股力量之強,在爆發出的一刹那,於蘇銘的四周頓時起了轟鳴之聲,那些被老嫗引動而來的天地之力,於瞬間層層無形崩潰,似難以承受此刻從蘇銘身上爆發出的這種強大的無法形容的力量,更是向著四周成環形橫掃而去。


    四周那些巫族之人,一個個立刻神色大變,齊齊後退,可盡管如此,依舊是被那向著八方擴散的衝擊卷動,全部噴出鮮血,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退。


    蘇銘在中心,頭發飄舞,神色陰冷,目光如電,其衣衫卷動,有狂風在其四周唿嘯,他冷冷的望著那此刻神色已然大變的老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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