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大地,天空蒼茫,在這靠近天嵐壁障並非很遠,屬於巫族大地的邊緣裏,滿地血腥,風從天地間吹過,也始終難以吹散此地血的味道。


    一尊足有千丈大小的金色大鵬漂浮在天空上,在它的四周,有數百兇獸趴伏,一動不敢動,似等待這金鵬的吩咐。


    金鵬閉著眼,在其背上,同樣有一個閉著眼的老者,盤膝而坐,一身紫衣在那風中,如染了幹枯的血。


    天邪子在這裏,已經等了一天半,他還會再等一天半,等待他的四弟子,蘇銘的歸來。


    這是一場試煉,也是他對蘇銘的一次考驗。


    “第一次的心變,無論你是否度過了,你依舊都是我的弟子,隻要你活著,總有一天,會有機緣來臨去度過心變。


    但……天嵐狩巫之戰,往往生者去,亡魂歸……”天邪子喃喃,睜開了眼。


    “我不擔心你的心變,我盡管不知曉你曾經有過什麽遭遇,但這第一次心變,我對你有信心……尤其是看了他一次造塤,在你的心裏,應有了釋然。


    我擔心的,是……你的性格盡管狠辣,但卻對南晨沒有歸屬,對巫族仇恨的理解不夠,會存在一些……心軟。”天邪子雙目沒有了兇殘,而是一片平靜。


    望著遠處,默默的看著。


    若順著天邪子的目光,無盡的延伸之下,在距離這裏一天半路程的地方,那一片連綿不絕的大地叢林內,有一座小山。


    蘇銘站在那小山上,他沒有迴頭再去看那身後的山下不遠處的少年,這少年如他部落裏凝血二三層的孩子,盡管也是巫族,但蘇銘卻無法狠下心。


    沉默中,蘇銘的胸口傳來陣陣劇痛,鮮血還在滲透出來,那甲刀之刺入,給蘇銘帶來了一定的傷勢。


    若非是他當初生生避開,這一刀將刺入其心髒。


    將甲刀取出,蘇銘在離開這座小山的同時,其左手抬起,向著那滿臉蒼白,似此刻才從驚恐中蘇醒過來,轉身快速跑去的少年,一指而去。


    一縷指風唿嘯,瞬間追上那奔跑的少年,落在其身的刹那,突然分成了兩股,一股斜著衝向了一旁的大樹上,一隻張開了大口,在這少年方才沒有絲毫察覺下,猛的衝出的一條綠色的毒蛇身上,使得那毒蛇頭部直接爆開,摔落在地。


    另一股指風,則是落在了這少年身上,少年身體一顫,摔倒在了地上,閉目昏迷過去。


    這種使得指風分裂的操控,唯有開塵入微可以做到,而蘇銘的入微,已經達到極為精妙的程度。


    “我可以不殺你,但也不能讓你迴去暴露了我的行蹤。”蘇銘身子一晃,離開了這小山,直奔原路疾馳。


    這一路追殺而來,用了一天多的時間,此刻結束後,蘇銘沒有在原地歇息,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要按照師尊所說的三天為限,在三天內迴去。


    在這陌生的大地上,在這處處危機的巫族範圍內,蘇銘極為謹慎,他知道那少年是應該殺死的,可他……還是選擇了讓其昏迷。


    隨著蘇銘的遠去,半柱香後,那少年忽然身子一顫,仿佛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憑空而來,讓其提前蘇醒!


    這少年猛的睜開雙眼,先是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沒有傷勢後,看到了身旁失去了頭顱的毒蛇,他有了短暫的一頓。


    可這一頓的短暫,很快就消散,這少年看向那小山,其稚嫩的臉上,再無呆滯,而是被一股兇殘與仇恨取代。


    他迅速爬起身子,展開全部速度,向著其部落所在的地方,快速的跑去,一路奔跑,他沒有絲毫停頓,更是在奔跑間,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雙目閉合後快速睜開時,那被他噴出的鮮血立刻化作了一隻血色的小鳥。


    這小鳥扇動翅膀,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直奔遠處,轉眼消失無影。


    半個時辰後,距離這裏並非很遠的地方,叢林的樹木被砍伐,搭建成了寨子,地麵的淤泥被填補,厚實起來,甚至在遠處,還有大片的土地,被種植了不少似可以吃食之物。


    寨子內,傳出陣陣歡聲笑語,四周時而可見一些巫族的大漢,滿臉刺騰,神色警惕的巡邏,但當他們看到那叢林內突然飛來的紅色小鳥時,卻是一個個立刻神色有了變化。


    那紅色小鳥直奔寨子而去,瞬間衝入其內,鑽入到了這寨子裏的一處屋舍中。


    那屋舍裏盤膝坐著一個老者,這老者半身**,腰間有獸皮包住,身前放著一個小鼎,其內有一些雜草在被燃燒,散發出陣陣煙絲,那些煙絲在老者的閉目吐納下,被吸入他的七竅裏,隨後又從全身的汗毛孔中散發出來,形成一種扭曲的朦朧之感。


    在他的身後,有兩個巫族的少女,相貌很是美麗,跪著一旁,手裏拿著大葉組成的扇子,輕輕的扇著。


    那扇出的風,很是輕微,無法吹動煙絲的飄舞,整個房間一片寂靜。


    可當那紅色小鳥驀然衝入進來的刹那,那老者突然睜開了眼,在其一雙眼內,赫然竟存在了四個瞳孔!


    在這老者睜開的刹那,紅色小鳥立刻飛臨,落在了他的身前,砰的一聲化作了一片血霧,被老者吸入七竅之內,其目中立刻有了閃動,似有一幅幅畫麵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清晰的看到了一切。


    “蠻族……”老者臉上露出了殘忍嗜血的笑容,更是深處舌頭舔了舔嘴角,其舌頭一出,若有蠻族之人看到,必定心神一驚,這老者的舌頭其長度明顯超過了尋常之人,竟如蛇一般,似可以舔到頭發。


    在那嗜血兇殘的笑容中,老者站起身,走出了其所在的屋舍後,伸開雙臂,向著其部落發出了一聲低吼。


    在其吼聲中,整個部落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全部都把目光凝望在了這老者身上。


    “你們,聞到了麽!!”


    老者的話語沙啞,可卻存在了一股陰森。


    “那是一股蠻族的味道,那種味道,是蠻族之血的甜美……有蠻族在我們蜥神生存的叢林內,他踩著我們的大地,他殺了巫族的戰士!


    他驚擾了叢林內的蜥神!


    殺了他,取下他的人頭,掛在我們的部落外,挖出他的心髒,擠出其心頭之血,那是獨屬於強者的血飲!


    殺了他,把他的牙齒放在我們的脖子上,作為我們的戰利品!”隨著老者的話語,短暫的沉默過後,整個部落裏掀起了瘋狂的唿吼。


    那吼聲來自這個部落裏每一個巫士,甚至從那些孩童,那些婦女,那些老人的臉上,也能看到一股兇殘顯露出來。


    老者身子向前一步邁去,化作一道長虹衝出部落,在其後,赫然有近二十道身影疾馳跟隨,直奔寨子外的叢林,快速而去。


    他們在離開了寨子後,分成了兩路,那老者帶領了幾人,直奔天空而去,餘下者,在叢林內按照他們祖祖輩輩傳授下來的搜尋之術,尋找著蛛絲馬跡。


    蘇銘在這叢林內穿梭,他速度很快,一路沒有絲毫停息,其胸口已經不再滲透鮮血,但其內的痛卻是在這疾馳下,越加的嚴重起來。


    蘇銘曾考慮過要去飛行,但這個想法剛一出現便被他打消,一天半的路程,若是飛行的話,難免會遇到巫族之人,在這陌生的巫族大地,這種做法,對此刻的他來說,是不智的。


    與天空比較,這片叢林,反倒更適合蘇銘的行走。


    疾馳間,時間慢慢流逝,當第二天的夜降臨之時,蘇銘盤膝坐在一顆大樹上,平緩著唿吸。


    “按照距離來算,明天夜晚之時,就可以迴到師尊那裏……”蘇銘摸了摸胸口,右目有了血色,他已經很久沒有受過如此傷勢了,這一次的巫族之行,蘇銘看到了巫族的詭異。


    這對他來說,可謂是在接下來數月後的天嵐狩巫之戰裏,能起到極大的作用,因為這樣的獨自一人在巫族大地獵巫的經驗,絕非人人可以擁有。


    唿吸這叢林內屬於這巫族的空氣,蘇銘剛剛來到這片大地的那種壓抑之感,似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沒想到……師尊竟擁有巫族的聖獸!我雖說不知曉聖獸為何物,但此獸僅僅一吼之力,就可讓那靈媒崩潰,讓這對斯辰一死以重傷,讓四周的其他巫族,全部死亡。


    這種力量……”蘇銘深吸口氣,他想到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另一隻如此聖獸!


    那記憶裏的雲海翻滾,卷動如黑霧繚繞,彌漫了足有數千裏的範圍中,存在的一條身子龐大無比的秋魚。


    還有那秋魚上,站著的一個少女的身影。


    “白師叔……竟能與這樣的聖獸一戰?!!”蘇銘心神一震,隨著他的見聞越來越多,此刻他對白師叔的修為,有了新的猜測。


    就在蘇銘沉浸在對師尊與白師叔的思索之中,沉浸在對巫族聖獸的強大震撼之時,他的雙眼忽然瞬間凝重,右目血光猛的一閃,整個人身體如繃直的弓弦,刹那一步走出了盤膝的大樹。


    在蘇銘的神識內,他清晰的看到,在他的四周三百丈內,有十多個巫族身影,帶著猙獰的殘忍,帶著興奮的嗜血,向著他成包圍之勢,正疾馳而來。


    在看到這些巫族之人的刹那,蘇銘的腦中浮現出的第一個畫麵,就是那被他指風敲暈的少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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