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這張被他親手製造出來的畫板,蘇銘右手抬起,輕輕的在上撫摸而過,這畫板上一片平整,摸去不顯粗糙。


    “以後,你便陪伴著我,去感悟天地的造化……”蘇銘喃喃,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此刻外界的天空已然完全暗了下來,寒風嗚咽中吹過,那風吹在第九峰上,從蘇銘洞府外的平台上掃過,有一些進入到了蘇銘的洞府裏,在這裏時而卷動著蘇銘的長發。


    蘇銘閉著眼,他沒有去感悟,也沒有去沉浸在修行之中,他的腦海一片空白,隻是在這空白裏,慢慢的,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這女子巧笑嫣然,雙目明動著,讓人一眼看去,便會被其美麗所吸引,隨著其身影越加的清晰,可以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種野性之美。


    如不被束縛,肆意的綻放在叢林內的花朵,散發出那自然的,有著強烈吸引力的芳香。


    她穿著白色的衣衫,含笑中,仿佛在望著蘇銘。


    “白靈……白素……”蘇銘喃喃,閉目中右手抬起,在那剛剛做成的白木畫板上,以手指為筆,畫了起來。


    每一筆落下,那畫板上都會出現一道虛線,這虛線外人看去,是空空的,看不到,仿佛其上根本就沒有線條,因沒有筆,隻是手指觸摸而過,似留不下什麽痕跡。


    但唯有蘇銘,因其心引,手指所過,他能看到自己畫的是什麽,亦或者說,他畫的是自己的心神顯像,畫的是感覺,畫的是氣息,肉眼,自然看不出來。


    時間慢慢流逝,寒風在深夜裏越加的唿嘯起來,洞府內一片寂靜,唯有蘇銘手指在那畫板上不斷勾勒碰觸而出的聲音存在,可於那風中,這聲音很微弱,聽不到。


    直至一夜過去,當外麵的天空盡頭,一輪初陽漸漸露出之時,蘇銘的右手在那畫板上一頓,他睜開了眼。


    望著畫板,這畫板此刻在外人看去,與昨夜沒有什麽兩樣,一片空白。可在蘇銘的眼睛裏,這畫板上,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穿著白衣,巧笑嫣然,栩栩如生,但,卻沒有眼睛。


    蘇銘沉默了片刻,右手驀然抬起,在那女子的雙眼空空的位置幾筆而過後,在他的目中這畫板上的女子,立刻有了雙眼,那女子的雙眼裏,透出的是動人心魄的光芒,隻是那光芒裏存在的,是一股厭惡之意,使得其整個人的氣質有了改變,仿佛在質問著蘇銘。


    “她,就是白素。”蘇銘輕聲自語,雙眼露出波瀾不起的平靜,看著畫板上的女子許久,他右手在這畫板上一彈。


    頓時這畫板猛的震動起來,有一層薄薄的碎末在其外表上碎裂彈起,如掀起了一層紗,而那被掀起的紗,則是畫著白色的身影。


    此刻隨著碎末如紗被被蘇銘彈指間掀開,在那洞府外寒風吹來中,將這些碎末卷著,順著蘇銘的身體邊緣吹過,將其消散開來。


    隨著其消失,那畫板上在蘇銘的目中所看,此刻重新化作了一片空白,沒有絲毫那女子的痕跡在內。


    如他的心一樣,在這一夜的靜心作畫下,把那一絲因相貌一致產生的震動,驅除開來,煙消雲散,融不入其心。


    此刻外麵已經大亮,陽光順著洞府之口灑落進來,如光芒吞噬黑暗一般,在蘇銘的身前三尺外停止,他的三尺外,可見陽光城環形映照著,可他所坐的位置,卻依舊是在那黑暗裏。


    沉默中,蘇銘把畫板放下,其目光一閃,取出了邯山鍾,此鍾剛一出現,立刻從其內傳出砰砰之聲,顯然是那小棍一般的蟲蛇,竟還在掙紮欲衝出。


    蘇銘望著此鍾,雙目有了冰冷,他與司馬信一戰,對於那一劍的天地之力略有明悟,除此之外,另一個收獲就是這邯山鍾內的蟲蛇。


    此物他看起來像是異蟲,但司馬信曾說此物為蛇,這一點,蘇銘當時沒有時間去思索,此刻平息安靜中,他右手抬起,在身前縮小的邯山鍾上猛地一彈。


    這一彈之下,鍾聲迴蕩,隻不過這鍾聲並非是外散,而是在其內部持續迴蕩了很久,隱隱的有一聲聲淒厲的嘶吼從鍾內傳出,在這鍾聲的震動下,很快其內那蟲蛇的掙紮就虛弱下來,可還會時而碰撞此鍾。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那鍾內的蟲蛇再沒有碰撞掙紮,隻是有虛弱至極的哀嚎隱隱傳出時,蘇銘右手向著邯山鍾一指,立刻此鍾漸漸膨脹,成了一丈大小後,蘇銘目光一閃,右手有些生澀的擺出了一個古怪的姿勢。


    這是他在講此鍾收為己物後,腦海中自然而然多出的一些將其操控的方法,擺出那古怪的姿勢後,蘇銘的右手向前猛的一推。


    立刻那邯山鍾通體一震,漸漸其上如有了波紋,赫然在蘇銘的麵前,此鍾竟變的透明起來,可以讓蘇銘清晰的看到,在那鍾內被封印的地方,那條小棍樣子的蟲蛇,此刻身子彎曲,如弓箭開弦一般,似隨時可以伸開後爆發出驚人之力。


    它的身上,沒有絲毫被重創的痕跡,尤其是其頭部的雙眼,更是露出了陰森寒光,仿佛在等一個機會。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蘇銘親眼看到,這蟲蛇明明精神抖擻,蓄勢待發,可從它張開的嘴裏,卻是在其兇煞的目光中,傳出了虛弱至極的哀嚎。


    “好聰明的小蟲!”蘇銘目光一閃,此異蟲的靈動,讓蘇銘有了冷笑,他右手立刻在那鍾上連續彈出數下,使得鍾內轟鳴之聲迴蕩,形成了大量的音波擴散,那小蟲立刻神色扭曲,但卻硬生生的挺住,有節奏的哀嚎下,最終再沒有聲音傳出,若是通過其聲音來判斷其生死,此刻很有可能會讓人認為,此蟲已經瀕臨死亡。


    但蘇銘分明看到,此蟲盡管輕微顫抖,但它的身子依舊是彎曲中蓄勢待發,其雙目的兇殘嗜血之芒,不但沒有減少,反而似在其痛苦中更為強烈。


    這一幕,讓蘇銘動容。


    “司馬信是如何將此物降服!”蘇銘喃喃,此物看其兇性,顯然是那種極難被降服的。


    “我倒要看看,此蟲的極限!”蘇銘目光冷冽,右手抬起並非一指彈去,而是一巴掌拍在了那邯山鍾上。


    在其手掌落下的刹那,此鍾內的轟鳴立刻達到了巔峰,那劇烈的聲響盡管鍾外聽起還是微弱,可在那鍾內,卻是如驚濤駭浪般,形成了一股瘋狂的衝擊。


    那小蟲立刻身子劇烈的震動,彎曲的身子仿佛無法承受,漸漸地放緩下來,最終更是完全的鬆開,發出了淒厲的嘶吼。


    在其嘶吼中,它的身體似出現了裂縫,有一些乳白色的液體如血液一般絲絲流出,其神色立刻萎靡下來,那張開的翅膀更是拉聳下來,但其目中的兇殘,卻是依舊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強烈的近乎瘋狂。


    那目中透出的殘忍,更加強烈,仿佛隻要給它一個機會,讓它能逃離這裏,那麽帶給它如此痛苦之人,將會受到它瘋狂的報複。


    蘇銘神色平靜,右手抬起後再次一掌拍在邯山鍾上,頓時其內的轟鳴,被掀到了有一個高度,在這鍾鳴下,這小蟲的翅膀立刻撕裂,頓時粉碎了兩片,其身體顫抖下,仿佛要崩潰般,大量的白絲血液散出,它整個身子如軟泥一般倒在那裏,沒有了半點力氣,仿佛生命也到了盡頭。


    但在它的目中,蘇銘看不到屈服,看不到絕望,能看到的,依舊還是那滔天的兇焰,仿佛其生命不息,這兇焰不滅!


    蘇銘第三次抬起右手,他知道,隻要這一次落下,那麽此蟲立刻就會死亡!畢竟此蟲擅長的是速度與那就算是他也覺得心驚的穿透之力,而非此刻這種守護。


    沉默了片刻,蘇銘漸漸把右手放下,他望著那邯山鍾內的小蟲,在這小蟲的目中,蘇銘不但看到了其兇殘與堅韌,他更是看到了那裏麵,此蟲對於其前主人司馬信的忠誠。


    他隻所以能看出此蟲目中隱藏在兇殘下的忠誠,是因為蘇銘,曾經在烏山,那隻火猴小紅的目中,也曾看到過同樣的神色。


    “小紅……”蘇銘不由得想起它。


    蘇銘閉上了眼,許久之後他緩緩睜開,目內再次平靜了,他望著邯山鍾,忽然向著此鍾傳出了一陣話語。


    “你有如此靈性,想來也必定可以聽懂我的話語……你既如此忠於司馬信,那麽我們不妨做一次實驗。


    看看你在司馬信的心裏,有多重要!”蘇銘緩緩開口。


    那小蟲顯然聽到了蘇銘的話語,猛的抬頭,可它看不到蘇銘,隻能看到這四周存在了無盡的朦朧。


    “我很好奇,司馬信對你會怎麽做,他會如何選擇……”蘇銘平淡的說著,右手突然抬起,一指點在了他自己的眉心上。


    與此同時,從蘇銘的儲物袋內,立刻有大量的石幣自行飛出,漂浮在半空,環繞在蘇銘身邊後,從蘇銘的身上,爆發出了他的神識烙印之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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