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空此刻被一片刺目的七彩光芒籠罩,那七彩如虹,但卻沒有虹的柔和,而是以一種極為張揚的顏色,充斥了蘇銘所看的這片天地的每一處角落。


    那似可灼眼的七彩之光,落在各個山峰上,融入天空裏,灑落在大地上,彌漫在無數人的目中。


    這光芒的出現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霸道,使得天寒宗大地之寒除了第九峰外,其餘的八座山峰內外無數的天寒宗弟子,此刻幾乎大都抬頭,看向著七彩光芒的中心。


    嘩然之聲更是在這八方迴蕩,因為在天寒宗,這樣的七彩,隻代表了一個人!


    因為在天寒宗,能以這種張揚的方式出現的,也隻能代表了一個人!


    那就是天寒宗的天驕,被譽為最有可能成為四代蠻神的,司馬信!


    “是司馬師兄,他迴來了!”


    “聽說司馬師兄外出多年,當年離開時其修為就到了開塵巔峰,此刻迴來,莫非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祭骨不成!”


    “司馬師兄當年離開宗門曆練時曾說,不到祭骨,他絕不迴宗門!”


    嘩然之聲驚天動地,這七彩光芒的出現,震動了大地之寒的八峰弟子,更有一些與司馬信熟悉者,化作了一道道長虹從各個山峰飛出。


    轉眼之間,在這天地內,便有數不清的身影相繼來臨,漂浮在那裏,望著遠處。


    在蘇銘的身邊,這天門下的九峰中心殿群,方才進進出出的人們,此刻同樣一個個飛出,帶著狂熱與恭敬,看向天空的同時,已然在那裏抱拳拜見。


    甚至就連蘇銘身旁那被虎子稱為女扮男裝的青年,此刻也是快步走出,向著天空一拜。


    “恭迎司馬大師兄迴宗門!”這樣的聲音,在這大地上迴旋,被無數人說出,似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個聲音,成為了音浪,驚天動地。


    蘇銘站在那裏,他的雙眼隱隱刺痛,被天空的七彩之芒似要穿透,他看著四周無數人的恭迎,這一幕,他以及虎子,甚至就連身邊的子車,都如被世界忽略丟掉,在所有人的目中,似乎隻剩下了那片七彩。


    這種感覺,蘇銘並不陌生,這一幕,讓他想到了當年在烏山時,在踏上風圳山前的廣場上,他同樣是站在一個角落裏,默默無聞,看著那一個個天驕走來,被萬眾矚目。


    但如今的蘇銘,卻已然遠遠不是當年的他,當年的他需要去強自讓自己鎮定,可眼下,他不需要刻意,他站在那裏,便是平靜。


    平靜的雙目,平靜的神色,平靜的身體,平靜的心。


    看著遠處的天空,那七彩光芒的源頭所在,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高山,那是一座七彩山!


    在那山峰上,刻意模糊的看到似站著一個男子,那男子的衣著顏色在這七彩中讓人分辨不清,隻能看到其一頭長發在風中飄動著,隻能看到在其身旁,站著一個女子,隻是那女子的相貌,卻是看不太清晰。


    隨著七彩山的慢慢臨近,越來越多的唿喚之聲在這大地上迴蕩,那一聲聲拜見,如波濤般起伏在蘇銘的耳邊,他看到在天空上漂浮的那來自各峰之人,此刻一一向著來臨的七彩山抱拳一拜。


    “司馬多謝諸位同門迎接,此番迴到山門,司馬準備了一些薄禮,待迴到了山峰後,會叫人給各峰好友一一送去。”司馬信柔和的聲音迴蕩,他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向著眾人抱拳。


    其神色頗為從容,更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在內,讓人第一眼看去,便有如沐浴中春風中之感,會對他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親切。


    “虛偽,這司馬信你家虎爺爺當年曾見過幾次,笑的太假,二師兄笑起來比他舒服多了,當初師傅還曾想收他為弟子,好在最終沒收。”虎子在蘇銘身旁,扣了扣鼻子,不屑的開口。


    子車沉默,但看向遠處七彩山的雙眼,卻是有了陰沉。


    他對司馬信已經有了怨恨,若非是司馬信讓他去第九峰尋蘇銘的麻煩,他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蘇銘沉默,他始終望著那天空上越來越近的七彩山,漸漸地,他看清了司馬信的樣子,一身白衣的司馬信,擁有一副極為俊朗的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似沒有絲毫的火氣,劍眉星目,嘴角的微笑更是始終不散。


    一種明顯與旁人不同的氣質,在司馬信的身上很自然的表露出來,與其那不俗的相貌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蘇銘與司馬信並非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準確的說,這卻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司馬信,與當初的邯山城內,司馬信借方木身軀出手時不同,蘇銘望著司馬信,看著其翩翩若風度,看著其溫和的微笑,自己始終平靜沒有說話。


    虎子的不屑,蘇銘的平靜,子車的陰沉,他們三人站在一起,與四周的天寒宗弟子的恭敬完全不同,如此一來,讓人目光掃過後,難免會有些注意。


    司馬信,或許也注意到了蘇銘,但他的神色卻依舊是微笑,沒有其他絲毫的變化。


    “走吧,三師兄,取完紙張,我們迴山。”蘇銘平靜的開口,他與司馬信之間的恩怨,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但終歸是一點,已然無法化解了。


    除非他可以恭敬的送還邯山鍾,且不再理會與寒滄子的約定,更要為方木之事,獲得司馬信的原諒,否則的話,再無其他的可能。


    而這樣的事情,他蘇銘,做不到。


    話語間,蘇銘正要轉身走向身後的器物殿,去取紙張,但就在他要轉身的一瞬間,因那七彩山的臨近,因那七彩光芒在此山來臨時慢慢有了消散,使得蘇銘的餘光,不但看清了司馬信的樣子,更是看到了其身後,那一個巧笑嫣然,帶著一些興奮的俏臉。


    那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她穿著紫色的衣衫,看起來年紀不大,肌膚如玉,雙眸若月,她站在司馬信的身後,很是乖巧的樣子,可她雙眼裏的靈動,卻是讓人在看了後,在驚豔的同時,能隱隱感受到,來自此女氣質中的一股野性之美。


    那種美,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非後天凝聚,也非刻意做出,而是因其自身生長的環境,因其性格等種種因素下,出現的一種絕不多見的,野性的美麗。


    明動的眼,彎彎的眉,嘴角那可醉人的弧形,勾勒出了一副真正意義上的巧笑嫣然,盡管還有些青澀,盡管還沒有成熟,但就是這麽一個少女,卻是讓蘇銘本欲轉過的身,在餘光掃過的那麽一瞬間,猛的一震。


    他的腦海瞬間如有十萬雷霆轟轟而過,似同時的爆開,讓他的身體在震動中,竟有了顫抖,他的唿吸更是刹那間有了幾乎從未出現過的強烈急促,似在這一刻,他的唿吸已經跟不上腦中的轟轟,跟不上心髒的怦怦。


    在蘇銘的眼前,在這一刹那,天地靜止了,風不動,雲不動,耳邊的一切嘩然之聲,都瞬間消失,他眼前的世界,更是在這一刹,沒有了其餘之人,沒有了九座山峰。


    那天空上,在他的眼中,七彩已經全部消失,沒有了七彩山,也沒有了司馬信。


    在他的眼睛裏,在他的世界中,此時此刻,唯一,也隻能是唯一出現的,隻有那一個紫色的身影,那一個笑容透著野性的身影,那一個雙眸忽閃,蘊含了無盡靈動的身影。


    那一個……野性之美的女子……蘇銘雙目的平靜,崩潰了。


    神色的平靜,粉碎了。


    身體的平靜,顫抖了。


    心的平靜,不再了……這一刻的他,忘記了自己站在天寒宗內,忘記了自己眼前所看的,是站在司馬信身後的少女,他忘記了一切,他的腦海,在此刻,是一片空白,沒有思緒,沒有神動,有的,隻是一段帶著悲哀的塤曲之音,無聲的繚繞在他的心中,伴隨這塤曲的,還有一副讓他心痛的畫麵。


    畫麵裏,飄著白雪,風雪中,一男一女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在雪裏,那雪落在他們的頭發上,如走到了白頭。


    “蘇銘,這是一個約定哦……”


    “我一定會去!”


    那畫麵裏的一幕幕,讓蘇銘的身子顫抖,他怔怔的望著那天空上漸漸臨近的女子,望著眼前的這一切。


    “白靈……這……這怎麽可能!!”蘇銘喃喃,他的雙眼露出無法置信,這一刻他,身體內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強烈的衝動。


    這股衝動,他不願去壓製,也不會去壓製,更不能去壓製!


    哪怕這衝動會讓他的靜心修行停頓,但他,依舊還是不願去壓下……他的右腳,在這一瞬,緩緩地抬起,向著天空一步落下的瞬間,他,踏上了虛空,向著那七彩山,走去。


    蘇銘的舉動,讓他身邊的虎子一愣,盡管詫異,但卻立刻跟隨。


    子車猶豫了一下,也隨之跟在了後麵。


    天空上,七彩光微弱中,在那向前漂浮的七彩山前,此刻,蘇銘站在了那裏,他,擋住了此山的前行!


    這一幕,被此地所有人立刻察覺,紛紛目光凝望而去,數千人的雙眼,瞬間凝聚在了蘇銘這個對他們來說很陌生的麵孔上。


    “你,叫做什麽名字……”蘇銘的眼中,沒有七彩山,沒有司馬信,沒有旁人,有的,隻是那一個女子的身影,亦或者準確的說,是烏山下,那個雪中的身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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