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黑夜……黑色……漆黑籠罩著一片——蒼白……

    “有一種情,叫作相依為命……”女子清澈的秋水流下了水晶…

    “有一種愛,叫作至死不渝……”男子的吻與蒼白臉上的淚碰撞出的耀眼的火光……

    那淚,好刺眼……

    “不是淚,是——那顆死心……幸福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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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顆死心……幸福的汪洋……”‘豪亨來’牛排館落地窗邊的餐桌旁,高翔的嘴裏喃喃著。

    “什麽?你說什麽?”坐在對麵的寂愛語聽得不是很清楚。

    “沒什麽。”連高翔也不知道,這聲音似乎是他發出的,但又像是身後某個人或者某樣東西傳出的囈語。高翔並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向, 寂愛語的眉頭微微皺下,偏了偏頭,覺得怪怪的。

    “怎麽了?”溫暖的手掌從背後一掌拍在寂愛語的肩膀上,愛語的臉不算圓但有些肉肉的,這樣的一掌,愛語眉頭的褶皺立刻像蛋花般被打散,轉移到嘴角。

    “剛才皺那麽大的眉頭,生氣我遲到啊?別生氣,我買花去了。”影弓背在身後的左手拿出來,但像害羞似的躲在一大束玫瑰的下麵。

    “謝謝。”影弓才剛坐下,愛語微揚的嘴角就直撲他微紅的臉龐。

    “咳,咳!”高翔故意咳嗽了兩下,明顯有些不悅,雖然自己也覺得咳嗽很虛偽,但是旁桌的女生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那束花,完全忽視高翔的存在,寧願用這虛偽的方式打破灰姑娘的幻象。愛語還趁機做了個鬼臉,因為是學妹,學長似乎不該計較得那麽多。

    “影弓,我才不是生你的氣呢!都是高翔!他欺負我!”愛語的語氣充滿了報複的快感。

    “哦?為什麽?怎麽迴事?”影弓的語氣盡量保持中立。

    “影弓,你真的相信我會欺負她?你應該會覺得她不欺負我就算不錯了吧?”高翔順便調侃道。

    愛語也不甘示弱:“你不覺得他最近學心理學有些太入迷了嗎?都有些走火入魔了吧?”

    影弓沒說話,不是不會說,對於兄弟和女友的選擇還是不要說的好,微笑之餘用詢問的眼神望著高翔。

    高翔接過眼神道:“你們記者這種問題問當事人比較合適吧,不過,基於你們記者的通病,我如果作肯定的迴答,你一定馬上借題發揮,我如果作否定的迴答呢,你又造謠高翔沒有用心學習,影弓啊,交上大眾傳播的女朋友你還真是會很麻煩呢!”愛語又被高翔擋了迴來,還拿影弓當擋箭牌,戰火要連天了。

    “影弓!你看到啦,他擺明在你生日上忽悠我嘛,很欠扁對不對?你今天是壽星!要幫我報仇哦!!”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這樣,麵臨選擇的問題總是要一爭高下,不管對手是雌是雄。

    這擺明的試探太危險,高翔先高高投降地兩手舉到耳前:“好了,影弓,今天你是壽星,可不要變獸行!不過我真是怕了寂愛語了,呢!生日禮物!”高翔小心地在扁扁的西褲荷包裏摸出個小禮盒,小禮盒調皮的跳到牛排旁邊的檀木桌上,“啪!”。

    這小禮盒有戒指盒那麽大,紅紅著臉,像個發燒的胖子,頂是可愛,愛語似乎很好奇,先搶過來但還是知道基本禮節的,遞給影弓:“我幫你拿過來。”

    俏皮的樣子像等著糖吃的小孩:“影弓!快拆開看看啊”。

    影弓看著這個有些模糊的盒子,心裏也有些模糊,“這個盒子,不會是結婚鑽戒吧?”

    “怎麽可能啊,他應該不會送你這種東西吧?”高翔不會這麽大方吧?愛語的心裏想到。

    “當然不是了,”高翔在解釋中影弓就打開了盒子,果然是兩隻戒指,還說不是。

    高翔道:“我怎麽可能會送你們鑽戒啊?我長得像富得流油嗎?”

    “哎!!沒創意又沒誠意。”愛語雖然努起小嘴裝出很不高興的樣子,但嘴角又止不住向上揚,明明一個想娶,一個想嫁的心情,都在這裏裝得滿不在乎。

    “恩,好悶啊,我出去透透氣。”高翔也覺得自己在這個畫麵裏是破壞氣氛的元素,實際上這也是因為影弓不好意思開口,讓高翔做這樣的動作試探一下愛語的心意,畢竟他們也交往3年了。

    高翔離開了,愛語以眼光表達感激,其實她還是那個可愛的女孩,隻是已不再屬於他。高翔不知怎樣迴應,隻是記得一根煙要放在荷包裏。

    這家‘豪亨來’雖然不算太有名,不過因為附近都是大學,經常會有外國留學生前來光顧,所以對麵還有很多專賣傳統紀念品的商鋪,隻是近年已經不是有那麽多懂得欣賞的人了。

    第一家鋪子滿起眼的,磚頭大的門口呈三角形站著3個人,背向著鋪子口的紅衣小女孩大約十八九歲,臉上的皮膚有些黝黑,不像是天然的膚色,卷起衣袖手臂上的皮膚卻很白皙,手上捧著玉製觀音象。

    她正在聽身邊兩個人的對話,不知是因為太陽曬的關係,眼睛眯著,神情似乎有些不安。

    在她麵前的兩個人一左一右對話著,左邊的是個外國人,黃色帶點咖啡的頭發,像是法國又有點葡萄牙的感覺,藍色的眼睛已經有些紅紅的火焰的痕跡。可能是因為談話的對象,對象是女同學,白色的t恤上印著一張黑臉,雖然太遠聽不清說什麽,但是她的目光閃爍不定,嘴形和手腳的動作也很大,人們開始圍觀,感覺到語調很高亢,有些像賣藝的。

    天氣很炎熱,她似乎是火氣最大的,看起來好像在漫罵,現在突然拉住外國人的手不放,“crazy!!!”外國人開始有些氣極敗壞,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外國人急切地想甩掉那女孩的手,高翔也走來到旁邊,準備弄清事情的原委。

    “各位愛國的人士,請大家借錢給我,這個外國人在這裏侮辱我們中國人,請大家借錢我把這個觀音象買下來!!”女孩開始逐個向圍觀的人借錢。“大嬸!行行好……”

    捧著觀音象的紅衣小女孩急忙拉住她道:“姐姐,沒有沒有!!那位哥哥並沒有說什麽,他隻有問價錢而已啊!”

    “問價錢?會講how much很了不起嗎?以為你一定買得起中國的東西啊,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大家聽到了!!他就是這樣欺負中國人的!!”周圍的一些大學生直接罵她神經病,而她拉住外國人的手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高翔還是沒有出聲,非專業的人都看出這個女人不正常,而他這個專業人士似乎在等待什麽,反而東張西望起來。

    果然,不一會兒,一個身上也是穿著白色t恤上印著黑臉的女生急忙趕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大塑料袋,像剛從超市出來。

    站在外國人旁邊的大學生都不肯借錢她,她的情緒有些激動:“你們現在的人都沒有人愛國了,你們連日本人都不如啊!!”眼淚也開始肆意的張揚:“你們都沒有良心了啊!!你們這些當代大學生一點正義感都沒有!!中國要滅亡了啊!!要滅亡了啊!!”圍觀人群都要造成交通堵塞了,餐廳的人都看著,餐廳的保安也開始往這邊注意了。

    手上拎著“中百超市”樣袋的女孩兒急忙衝進了人群,拉起坐在地上的女孩的手:“曹蛛蛛!!你快走,我們迴學校去!”曹蛛蛛卻馬上甩開她的手:“你不要管我!你們都一樣!!”,圍觀的人群逐漸增多驚動了保安,保安剛準備擠進人群,曹蛛蛛邊上的女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借給你!”高翔的聲音壓住了曹蛛蛛的咆哮。曹蛛蛛馬上從地上站起來但手仍然不放,外國人見是女孩子也不好動粗,但表情似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真的嗎?你是個我見過的最愛國的人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曹蛛蛛臉上的淚痕都閃閃發亮。

    “是的,不過我也是學生,所以我需要你們老師的簽字,保證一定還我,這樣我才能把錢借給你,你看怎麽樣?”高翔給已經隨保安站在人群中的影弓和愛語使著眼色,愛語是實習記者。

    站在旁邊的曹蛛蛛的同學也慌了,聽高翔這麽一說,雖弄不清他是什麽人,但也別無選擇了:“是啊,蛛蛛,先迴學校,跟老師說了再來吧!!”

    “怎麽迴事啊?誰在這裏鬧事啊?!”幾個保安開始驅逐圍觀的人群,小女孩害怕地直把曹蛛蛛往人群外拉。

    “不好意思,我們是記者,正在做社會調查。”影弓和愛語走過來擋在高翔前麵,拿出記者證向保衛解釋著拖延時間,高翔轉過頭拉住曹蛛蛛向她被嚇住的同學道:“帶路。”那小孩鎮定起來方才開始退出這紛亂的場所。

    高翔走在後麵,越來越熟悉的氛圍也使他不想走在前麵,因為是這裏——二十九中,原來比較空曠的操場旁還有些野草,現在卻被一座噴水池代替,富麗一些,卻少了點狗尾巴草的味道,細細尋覓,這裏殘留的初戀的芬芳,讓高翔有股許願的衝動。高翔的頭低著,嘴角笑了笑,有點自嘲,這種事應該是女孩子想要做的吧。

    直奔熟悉的辦公室,曹蛛蛛在前麵開了門:“請進,我們老師就在裏麵。”

    小女生先衝到老師那裏:“黃老師!!剛才我才離開一會,她在路上就跟一個外國人吵起架來!!好像不太正常,……”後麵一句她聲音壓的低,湊近老師的耳邊,黃老師大約30來歲,戴著框邊眼鏡,可能是因為臉型太圓,沒有30女人的那種成熟感。

    黃老師耳朵雖然聽著小女生講話,眼睛卻不時地打量著高翔。

    “好了,我知道了,曹蛛蛛,借錢的事我來跟這位先生談,小曼,你先帶她去心理輔導老師那裏。”老師的表情在笑,語氣可沒有笑。

    曹蛛蛛還有些遲疑,不過還是握住高翔的手:“非常感謝您,我一定會還給您的!”然後小女生就像攙扶病人一樣把她扶了出去,這時正巧。

    “高翔。”影弓和愛語已經解決了,高翔看了看他們,表示知道了。

    “這位先生,曹蛛蛛同學最近隻是有些神經衰弱得太厲害了,很感謝您幫她們解圍,要喝杯茶嗎?”一般不問客人坐不坐就直接問茶大概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不好意思,我等會還有課,現在老師都在上課,辦公室實在不方便有外人在。”果然。

    黃老師剛準備走,高翔道:“黃老師,曹蛛蛛同學的情況很緊急,方便的話,我想跟您好好談談,我保證您不聽一定會後悔,因為,我絕對不是在危言聳聽。” 高翔拿出一張卡片。

    黃老師接過來看了看,是學生證:武漢華中師範大學心理學專業 高翔。

    “好吧。”黃老師笑了一下,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一個剛升大四的學生,覺得他未免太狂妄。

    愛語站在影弓後麵把門輕輕地帶上,心裏都很清楚接下來的氣氛,而且兩人也越來越迫不及待。

    高翔坐在了黃老師對麵的椅子上,“我想告訴您,曹蛛蛛絕對不是簡單的神經衰弱,而是需要進醫院係統治療的情感性精神病。”高翔不緊不慢地說著,故意停頓下來,等著黃老師的反應。

    黃老師拿著學生證,“剛升大四的學生,雖說學的是心理學專業,難道你不清楚心理學不學到研究生是沒用的嗎?而且你隻不過見了曹蛛蛛一麵,前後不到30分鍾,我們的心理專業輔導老師,看了幾個月都不確定,年輕人,你太心高氣傲了。”黃老師想挫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的銳氣。

    高翔沒有生氣,反而用順從黃老師的語調:“心理輔導老師還不知道嗎?那也不能怪他,因為曹蛛蛛的病症的確已經超出了心理輔導的範圍。”

    “是嗎?那你具體說說看她得的什麽病?”黃老師想聽他說下去,心理學學生的通病就是自以為了解所有不了解的事情。

    “情感性精神病,又名為躁狂抑鬱證,是一種以情感障礙為主要表現的精神疾病,患者的情感或過度高漲,或過度低落,常伴有行為及思維的障礙,正如曹蛛蛛遇到外國人問價錢這種普通的問題時,她的情感很真實,並不是故意在裝瘋賣傻,隻是她是真的覺得侮辱了國家,說明她的思維與常人有異——”。

    “思維與常人有異可以確切的代表一定是情感性精神病嗎?也許是其它的病呢?”黃老師打斷高翔的話,也不像是外行人。

    高翔自己在飲水機前倒了杯水,這飲水機也十分熟悉,“您說的沒錯,但是我有證據,”高翔看起來胸有成竹,“曹蛛蛛剛才對於保衛人員的出現反應遲鈍,別人說她什麽她就馬上坐在地上哭,自感無價值,”中國要滅亡“的過度悲觀,而且在逛店子前的非常不快樂等,以上是抑鬱症的特征,而我在答應借錢她後的誇張反應證明病患對於成功和幸福的過分誇大,這是躁狂症的特征。然後她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安和害怕,種種跡象說明她是躁狂和抑鬱交替出現,所以……”高翔還沒說完,門開了,是剛才陪曹蛛蛛的那個小女生:“黃老師!輔導老師說曹蛛蛛可能得了情感性精神病,需要送精神病院!!”高翔剛被打斷時倒的水,現在已經喝完了,喉嚨紅紅的,而這時黃老師的臉和止不住微張的嘴唇黃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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