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致丞接著薑主任的話給秦苒解釋,“我也去過,如果有機會,我想帶你也去一次。”


    “那杜陌良去新疆,也是因為這個?”秦苒突然想到杜陌良也要去新疆,據說他們科裏就數他最積極。


    鍾致丞點頭,“上次我和杜陌良一起去的,那時候他就說過,如果有機會,他還會去一次。”


    “是啊,去過都會再想去一次,我上次去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薑老笑著迴憶。


    秦苒突然開始好奇,是什麽原因能讓這三個人接連誇讚同一個地方。不過秦苒這輩子真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或者說,到目前為止,她連省都沒怎麽出過。


    偶爾幾次還是初中時,代表學校參加一些數學競賽,作文競賽之類的。


    那時候也是有秦正華在,才能給她經濟上的支持,讓她有機會出去看看,後來——她的生活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以後,就在沒機會了。


    “烏魯木齊有家椒麻雞,口碑很不錯,有機會一定帶你去嚐嚐,”鍾致丞承諾,“天山天池也不錯,等有機會,可以帶你去那裏旅遊。”


    “是啊,你們年輕,還能跑我這腿腳全是毛病,身體也不行了,估計沒機會再去了,”薑老和藹的笑幾聲,隱隱約約之中偷著一絲惋惜。


    本來秦苒沒覺得現在的生活有多不好,也不覺得自己為了鍾致丞放棄自己出國的打算有多後悔。但在聽了薑老的話以後,秦苒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過於狹隘,她不能隻圍著鍾致丞活,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愛好,目標。


    旅遊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尤其是聽薑老和鍾致丞說完後,秦苒更想去新疆看一看。


    本科沒畢業就結婚,弊端太大,然而人生真正開始於本科畢業,她還沒來得及品味自己的人生呢。


    這一頓飯,秦苒不隻是確定自己可以做薑老的學生,她還明白了自己的下一步目標。


    薑老果然是過來人,三兩句話中就能引發秦苒的深思和反思。


    這也讓秦苒跟著薑老的決心更加堅定。


    飯局還沒結束,薑老還在講著鍾致丞的事跡。薑老說,他給鍾致丞他們上檢驗課的時候,喜歡提問,而且是越到後麵的問題越難,每次提問鍾致丞,鍾致丞都能對答如流,有好幾次鍾致丞還引用了參考文獻,指出薑老的說法已經過時。


    那時候,薑老就知道,這個學生適合學醫,完全懂得現代醫學從何下手,從何學起。


    薑老說,鍾致丞是他見過,為數不多悟性極高的學生,可惜鍾致丞這樣的學生是注定不會學檢驗的。


    “他這麽優秀,將來肯定會搞外科,”薑老略有挽歎,“雖然知道,擔心裏還是有點可惜——”


    “鈴鈴鈴,鈴鈴鈴——”


    一陣手機鈴聲傳來,打斷了薑老的話。是薑老的手機。


    “小恬,什麽事?”薑老接起電話,麵容變得嚴肅,“我馬上過去,你給林老師打電話了嗎?好,我也過去。”


    “薑老?”鍾致丞太清楚發生什麽事,這種事他隔幾天就會遇到一次,“我送您過去,”說著,鍾致丞撈起椅背上的外套。


    “阿丞,人命關天,得趕緊的,”薑老站起,沒和鍾致丞客氣,“小秦,得迴醫院,先走一步。”


    “薑老師,您和鍾致丞趕緊去吧,”秦苒知道十之八九是有急診會診,她不敢耽誤。


    薑老和鍾致丞兩人急匆匆出門,鍾致丞離開前,吩咐秦苒,直接給前台說,賬記在他名下。


    秦苒點頭,對鍾致丞說,“路上開車小心點。”


    鍾致丞和薑主任走後,秦苒先去前台結賬,然後在門口等著打的。


    夜涼如水,天空之上,唯有一輪圓月。城市的燈光過於璀璨,將天空中原本應該出現的星光遮掩。


    走出逐鹿中原,秦苒想在路邊打車,但最近聽說打車軟件比較劃算,於是拿著手機上打車軟件搜索。


    正在輸入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秦苒放下手裏的動作,尋著聲音往路邊一處植被景觀後望去。


    兩個熟悉的身影進入她的眼簾。


    是紀康和祝先雅!


    他們怎麽還在這?


    “分手吧,我們別無退路,我想我們的價值觀完全不和,你不會為了我妥協,我也不會為了你妥協,與其一直這樣說不通而逃避,不如把事情都說通,”紀康靠著一座雕像的大理石底座,雙手插在褲袋裏,抬頭看著隻有一輪圓月的天空。


    祝先雅側對著他,埋首低聲啜泣,聲音斷斷續續,“我們之間真的不能再好好商量嗎?”


    “大概是的,”紀康不想否認,但也不忍心說的太絕。他的心裏有祝先雅,一直都有,從讀書開始就有,隻不過他一直將她放在心底,不敢觸碰。


    上次同學聚會,其實是他主動約她,要求她也要去。要不是又同學會這個借口,紀康估計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敢開口,向她表白。


    祝先雅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接受了,那天,紀康激動地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麽,他沒過腦子的將祝先雅帶迴自己的住所。


    之後覺得不妥,隻說請她上去喝杯茶。不過紀康當時真的是沒有非分之想,帶祝先雅上樓也隻是喝了杯茶而已。


    之後,紀康將祝先雅送迴家。


    兩個人正式開始交往。


    “我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連你過生日想要的那條項鏈,我都滿足不了你,我們——對不起,我是很認真的和你講述事實,”紀康不是抱怨,是自己的心裏話,他和祝先雅差的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


    這種差別,讓他無法唿吸,無法暢快自如的進行這場戀愛,這種差別變成他的負擔,變成壓在他心口的巨石。


    紀康適應不了,他從來都是隨性的人,這種壓力,讓他無所適從。


    祝先雅淚如雨下,歇斯底裏的哭起來,紀康堅決的語氣,堅決的態度,都讓祝先雅明白,這場在她看來已經近乎完美的感情最終沒有經得起實際的考驗,即將走向盡頭。


    “分吧,”祝先雅啜泣著,淚水順著她的臉頰劃過唇角,她抬手抹掉,新的淚滴繼續滑落。


    紀康聽著心疼,祝先雅最終沒有扭得過他,選擇放手。


    說不出什麽感受,紀康隻覺得心就像被刀割過一樣,被劈成好幾瓣,無論如何也合不上。


    一把扯過祝先雅,紀康將祝先雅摟在懷裏,緊緊擁住祝先雅,紀康語無倫次的慌亂的叫著祝先雅的名字,“小雅,小雅,對不起,對不起,小雅,對不起——”


    秦苒沒幹繼續看,轉身離開了這片讓人傷心的區域。


    沒再用手機打車軟件,秦苒順手招一輛出租車,隨即揚長而去。


    隻留下悲傷的兩人在原地,而秦苒隻想將兩人遠遠隔離在後麵。


    不是她用多同情紀康和祝先雅,現實問題擺在麵前,任誰都沒辦法抗拒。


    秦苒隻是怕,杞人憂天的怕,如果當初她沒有陰差陽錯的認識鍾致丞,或許她以後會哭的更慘。


    但事已至此,秦苒隻能慶幸,上天帶她不薄。


    紀康和祝先雅的事,隻能由他們自己解決。


    迴到家後,鍾致丞還沒迴來,秦苒打電話問他的情況,鍾致丞說晚些時候他會迴去,秦苒說她等他。


    秦苒很清楚,自己是睡不著,或許是被紀康的事刺激到,秦苒隻希望鍾致丞能早點迴來,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等待的時間實在無聊,秦苒去書房,看那篇被錄用的文章有沒有被發表。


    自己的畢設材料準備的差不多,此時臨時換老師,秦苒還得重新理清思路,選定新的方向,找出新的課題。


    前麵的準備基本等於白費功夫。


    還好鍾致丞在醫院有專門的賬號用來免費下載文獻。


    一些知名網站很多文獻都是收費的,枝大醫院和多家網站都有合作,會給醫生一個特定賬號,用來下載免費文章。


    秦苒真是借了鍾致丞不少光,不然但是下載文章這件事,秦苒就要花不少錢。


    下完文章,秦苒從書桌右手邊的抽屜裏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將今天下的文章名記下來,順便做個概括,方便以後閱讀。


    一切結束,秦苒收拾書桌,將自己的東西規整好,看到鍾致丞昨天拿來的文件,此刻已經被她不小心撞亂,堆在桌角,零零總總,擺放層次不齊。


    秦苒站起整理,無意間,一本黑色皮的文件夾掉落在地,直接扣在地上。


    秦苒繞過書桌,趕緊去撿。從地上撈起文件夾,翻轉過來,無意間看到一分股權轉讓合同,其中有一方寫著鍾致丞的名字。


    隨意翻看幾頁,合同寫的很官方,秦苒大致能看明白,不過合同卻是空白的,沒有填寫。


    日期也有點久遠,是三年前的日期。


    秦苒沒忍住,又翻了幾份合同,都是一些報表之類的,秦苒看不懂。


    還有一些是關於峰會上的研究內容和一些新的研究結果,其中有一份是鍾致丞的演講稿。


    上麵密密麻麻用黑色簽字筆標注著秦苒看不懂的單詞和筆記。


    秦苒將兩種文件分好類,將文件放整齊。


    聽到客廳裏鑰匙開門的聲音,秦苒將合同放好,起身走出書房。


    鍾致丞進門,秦苒迎上接過他臂彎裏的外套。


    “怎麽樣?”秦苒問病人的結果。


    “救過來了,薑老的判斷很準確,”鍾致丞有點累,聲音乏味,“薑老果然是老教授,經驗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急診的孫老師也是老手,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聽你這樣說,感覺你上了生動的一課,”秦苒轉身將鍾致丞的衣服帶進臥室,拉開櫃子,給他掛好。


    鍾致丞也緊隨其後,跟著秦苒走進臥室,不過鍾致丞直奔洗漱間。


    “很久沒見過這些老師,看他們治病救人依舊那麽有衝擊力,何止生動,老師果然是老師,叫一聲老師,肯定都是有緣由的,”鍾致丞在洗漱間洗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一會兒我還得去書房看文件,你先睡,不用等我,”鍾致丞擦完臉,對臥室內的秦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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