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九山祖師畢竟是分魂,再多的信息他也不知道了。


    大概當年原來的祖師也對這道體並不大了解。


    又聊了一會,見祖師也不清楚更多的事情了,鄭法就朝他告辭。


    “這就要走?”九山祖師愣了下,朝三人說道。


    “弟子時間有限,還得去再參悟一下那山河真形符,祖師您還有何吩咐?”鄭法見他臉色,反問道。


    “沒,你們有事就去吧。”九山祖師歎了口氣道:“一個個的,都忙。”


    “……”


    “我還想聽聽你們在外麵幹了些啥呢。”


    九山祖師又說道。


    這留守老人的語氣是怎麽迴事?


    想也是,這祖師困守九山宗。


    除了十年一次的仙品會,再沒有能外出的機會。


    平日裏也沒幾個人來看他。


    竟真有種孤寡的感覺。


    幾人往山上走的時候,鄭法迴頭,九山祖師還遠遠地望著他們。


    “祖師他……平日都是如此寂寞麽?”


    鄭法轉頭問向一旁的章師姐。


    “咱們宗內,能上這第九峰的有幾個人?”


    鄭法恍然大悟,這第九峰可是自己師尊的地盤。


    “掌門不喜外出,我師尊也是獨坐第七峰,龐師叔平日裏諸事繁忙……”章師姐繼續解釋道:“更何況,祖師他老人家心智像個孩子,旁人也不看在眼裏。”


    鄭法點點頭。


    知道自己和章師姐大概都是因為“能出主意”而被這祖師看重的。


    “如今這祖師的實力……”


    “在九山宗靈陣之中,也有元嬰之力。”


    意思就是出了九山宗就沒這個實力了。


    “這位……畢竟是分魂,靈智有缺,實力限製極大。”章師姐轉頭看了看九山祖師:“他無法修煉,甚至心智也一直沒有成長,我等也沒什麽辦法。”


    鄭法陷入沉思,再沒說什麽,幾人來到了那山河真形符的所在。


    四個金色的,複雜到讓人眼繚亂的符合符圖,懸在山壁上。


    鄭法知道,那位原來的九山祖師,就沉睡在其中,試圖改換自己的跟腳。


    他靜靜地望著這符圖,像是在看什麽,又像是在想什麽。


    章師姐在一旁也不說話。


    “師弟,你在想些什麽?”隻是元師姐耐不住性子,開口問道。


    “章師姐,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說過。”鄭法忽然朝章師姐問道:“元嬰之後,便是將自身的道體作為養分,日後的修煉將是以元嬰為主?”


    “是。”


    章師姐點點頭。


    “師姐你可記得,那殘陽劍仙跟我們說,化神之後的修煉,就是朝著非我的方向走,會變成別人的道果。”


    “我記得。”


    “那你看九山祖師,拋下九山靈脈,轉而將自己和這山河真形符融合,是不是很像化神的過程?祖師拋棄了所有非靈氣的物質,隻留下靈氣組成的符圖。”


    章師姐悚然一驚。


    抬頭看向那四枚金色的複合符圖,口中喃喃道:“這便是——道果?”


    “不完全是道果,或者說,我覺得道果的說法太過模糊了。”鄭法抬眼看著山河真形符,搖頭道:“但如果說化神之上是另一種生命形態的話,那這山河真形符,不就是一種生命?”


    “生命……”章師姐呆了半天,忽而笑道:“鄭師弟,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用這種眼光來看山河真形符的。”


    “是了。”


    “這山河真形符從我九山宗立派之前便在這裏,近乎永存。”


    “其中不僅能誕生靈智,祖師如今的神魂就沉睡在其中。”


    “怎麽不能說是一種生命呢?”章師姐看著山河真形符,目光中有些敬畏:“完全由靈氣組成的生命。”


    “我終於明白你為何要來看這山河真形符了。”


    鄭法迴九山宗,確實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這山河真形符。


    玄微界之人大概習慣了異類成道,但在鄭法看來——這玩意是非碳基生物啊!


    在玄微界和現代聯係如此緊密的情況下,這種存在就更加詭異了。


    兩人看著這山河真形符,良久章師姐才開口道:“你對殘陽劍仙的話怎麽看?”


    自從殘陽劍仙走後。


    章師姐就沒有提這方麵的事情。


    不知道是在給他時間思考,還是在給自己時間。


    “師姐,我欲創新法。”


    鄭法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無論是因為不想變成別人,還是因為現代,他都隻有這一個選擇。


    章師姐點點頭,還未說話。


    元師姐就開口了:“師弟說得對,就該創新法!”


    鄭法朝元師姐看去,隻見對方一臉討好地看著自己,似乎還在為之前那赤裸裸的目光道歉。


    其實此時鄭法倒理解元師姐了。


    扶桑木至陽,和青鸞的屬性本就相合,在現代的神話傳說更是與神獸金烏聯係在一起。


    元師姐對自己的渴望,恐怕是種生物進化本能。


    他朝著元師姐笑著點頭,元師姐立馬精神一振,眼睛亮亮的。章師姐看了兩人一眼,沒說啥,隻是繼續問道:“可有打算?”


    “師姐,創新法前,我準備將天碑界掌握在自己手裏。”


    對章師姐,鄭法近乎是知無不言,他性子謹慎,習慣先做最壞的打算。


    “雖然我和那天河尊者創立的新法不是一迴事,但那些魔教對天才的追殺卻不可不防,天碑界能給我們一處相對安全的根基。”


    章師姐點頭道:“是,若他們追殺天才是為了所謂的新法的話,其中或許還有什麽關聯,甚至是那些仙門恐怕也不可信。”


    聽到這裏,鄭法抿了抿嘴巴道:


    “師姐,此事恐怕……會讓九山宗萬劫不複。”


    “這事與我無關。”章師姐忽然說道:“你自去問掌門。”


    “嗯。”鄭法點點頭。


    “哦,跟他多說一聲,我章無衣支持你這個決定。”


    章師姐忽然開口道。


    “……”


    “對了,我師尊應該也聽我的。”章師姐忽然又說道。


    “……”


    九山宗本來就四個元嬰,鄭法帶著兩個元嬰上門。


    師尊不會以為自己是去逼宮的吧?


    “師弟說得對,我也支持!”


    一旁的元師姐喊道。


    鄭法看著她,她得意地一笑,似乎覺得自己找到了討好鄭法的鑰匙。


    “掌門要是還不願意,你就去問問龐師叔,你給他當弟子他要不要?”


    “……”


    “雖然龐師叔這人最看重九山宗,但你說這話,我看也有五成把握。”


    章師姐繼續出謀劃策道。


    鄭法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


    “怎麽了?”


    “不怎麽,就覺得這衣服它變得有點黃。”


    ……


    “此事,恐怕要等天碑界真的認主之後才可以明說。”鄭法想了想道:“不然九山宗上上下下,恐怕會遭受大難。”


    章師姐欣慰地點點頭。


    “以天碑界來保證我等的安全倒是可行。”她又問道:“但最重要的卻是新法,你可有思路了?”


    這才是關鍵。


    創造新法,並不是腦門一拍就創造出來的。


    鄭法開口便說我要創新法——章師姐不笑他那都可以叫絕對的信任了。


    “師姐,玄微界幾十萬年來,再沒有人比得過天河尊者,我也絕不敢說我比天河尊者更有天賦。”


    鄭法看向山河真形符,輕聲說出了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的想法:


    “我欲集眾智。”


    “眾智?”章師姐似懂非懂。


    “玄微界之人何止億萬萬,其中的天才又多如星辰。”鄭法朝著章師姐說道:“天河尊者收繳天下功法,失敗了。在我看來,他失敗的原因是太過輕視天下人,無論是敵人還是友人。”


    “這次,我想讓天下有識之士都來研究仙法,改進仙法,直到最後走出一條路來。”


    章師姐愣愣地看著鄭法。


    聽著他繼續說道:


    “要想如此,必須得先普及基礎仙法,從九山宗開始,不再囿於門戶之見,兩脈之別。”


    “另一方麵,我們必須建立一套鼓勵研究創新的製度。”


    “從九山宗開始,九山宗越強,我們便越能吸引更多的同道……直到整個世界。”


    “我們隻需要擦出一點火星,便會自有人接過火把,點亮一整條長路。”


    鄭法想得很明白,自己也許靠著現代知識會有些成果。


    但真正的新法,恐怕隻能靠所有人的努力。


    鄭法將這個想法稱為借腦子計劃終極版——


    借一個人的腦子,他最主要的途徑是去向這個人學習。


    要借一個世界的腦子,那卻需要去教育。


    此處的兩人,可以說是自己在玄微界最親近信任的人——他說完了之後,心中有點忐忑地看著兩位師姐,不知道她們是種什麽反應。


    此事畢竟前所未有。


    甚至違背了玄微界數十萬年的習俗。


    更何況,如今可能會麵臨靈氣衰微,這或許還是個逆時代版本的想法。


    若是連章師姐兩人都無法接受,鄭法就會好好考慮,換個思路。


    “師弟說得對!”元師姐忽然喊道,她愣了愣,又強調道:“這次是真心的!”


    章師姐卻久久沒有說話。


    “師姐?”


    鄭法望著章師姐,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師弟,我從來就知道你不凡。”章師姐忽然看著鄭法道:“從你入了九山宗之後,我便一次一次的明白這一點,我當你是最天才的符師,九山宗最好的未來掌門,我最能信任的道友……”


    “師姐?”


    “我小看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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